向來忤逆長輩從來都不是什么好的下場,何況對方還是隨著家業(yè)的逐漸壯大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父親。于是乎,霽初音沒有任何的懷疑的就被父親禁足了,偏偏還是不愿意讓她回自己的小閣樓,教她跪在祠堂里面自己的面壁思過。也就是因為這樣,她就不能夠看到外面的那一片廣闊的天空了,看到了只是墻壁上栩栩如生的浮世繪,鼻尖聞到的只是點燃的香,不再是那街頭的雜七雜八的食物味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她睜開了眼睛的那一刻,世界開始了轉(zhuǎn)動,而同一時間,身旁的冰冷的潮濕氣息立即靠攏了過來,這對她素來就不算是什么的,可能是昨天晚上的雨下的很大的緣故吧。然后霽初音習(xí)慣性的去摸放在床頭架子上的長槍,但是白皙的指尖卻什么都沒有觸摸到。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并不是在溫暖的閨房里面醒過來的,而是在素來沒有多少人愿意來的祠堂,于是下意識的動作就變成了把身上的衣裙微微的拉緊一點,試圖把那觸覺給隔離。
禁閉的祠堂大門被吱呀一聲輕輕的推開了,接著新鮮的空氣從門縫泄露出來。母親從那里走過來,姿態(tài)輕柔,身后的嬤嬤提著一個紫檀木的大盒子跟著。她的母親一身墨綠色的大底裙,上面斜搭一件繡了銀紋的鵝黃色的披肩,烏黑的發(fā)髻上的珍珠首飾襯得她更加的白皙好看,倒不是像四十多歲的婦人,而是一個剛剛是雙十年華的姑娘了。
“母親,今天你怎么親自來了?”霽初音有些疑惑不解,偏著頭問。畢竟往日里都是母親身邊的貼身嬤嬤來給自己送食物的,自從那一天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已經(jīng)是許久沒有見到母親了,而今天母親竟然親自來了,不免有些奇怪。
“你啊。”楚氏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顯瘦了不少的女兒,卻只是說了這一句話。
隨后教嬤嬤把盒子里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除了和往日都不一樣的花樣百出的食物之外,還有夜間防寒用的一床錦被,應(yīng)該是害怕她著涼了所以拿過來的。隨后她看見母親給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這個陌生的倒是一個懂事的,沒有說一句話就連忙把東西接過來候在一旁了。
“若不是我來,你豈不是就要一直在祠堂里面了?阿音啊,你看你都瘦了多少了?娘親知道你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這樣的時局根本就是容不下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啊。你倔強的性格只會讓自己吃苦啊。所以就聽娘親的吧,等你吃完這一頓飯了,我就領(lǐng)著你去主院和你父親賠罪,這樣或許還能夠教自己好過好一點不是?!?p> 楚氏隨后給她拿出來一對象牙白雕刻了花紋的筷子,遞給霽初音,凝視著女兒的眉眼,勸說道。
“娘親啊,你根本就明白啊。”霽初音聽著這一番話,剛剛握著筷子伸出去的手頓了頓,隨后還是若無其事的吃菜,只是那味道卻是和平常的清淡雅致或者是香辣可口不同,微微有些苦澀。她眼前浮現(xiàn)的是前些時候父親一怒之下擲過來的那個茶杯,砸碎在自己的額角,刺痛傳來,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不安的浮動在空氣中,而那個總是會讓自己坐在膝蓋上給自己唱著童謠的人,早就不見了。
頓了頓,她說。
“其實您也是知道的吧,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啊,父親早就變了不是,不然怎么會多出來這么多的姨娘。您的眼神早就沒有任何的波瀾了,不再是以前望著父親的一片深情了。而我,不愿意活著如此模樣,除了倔強的抗拒根本就是什么都不能夠做,自然而然就會被父親惱怒的?!?p> “若是說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倒也是不錯的?!?p> 霽初音微微瞇起眼睛說,眼神中似乎有些難得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