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差著輩的小叔叔
不緊不慢的走回到廚房，楚琉玥甚是吃力的將木盆端到外面放到大石頭上，正準(zhǔn)備散開頭發(fā)先將上面的雞屎沖掉，楚奶奶就端著空碗走了過來。
一眼看到皂角和頭油她瞬間就慌了，臉色大變驚慌失措沖口而出道：“玥兒啊，這不能用，這是你娘的東西，你用了她會打死你的啊。快放回去，快放回去，趁她還沒有回來趕緊放回去?！?p> 縱然時隔多年但李無雙剛嫁進(jìn)門時發(fā)生的事兒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憶猶新，想起來也心有余悸。記得當(dāng)時也是因為楚琉玥要洗頭，拿了皂角被她毒打一頓。她當(dāng)時沒有在家，回來時她躺在地上都奄奄一息了，而自那以后李無雙就讓她們用草木灰洗頭，不準(zhǔn)她們用皂角。
好不容易找到皂角清洗頭發(fā)，好不容易有頭油讓毛燥干枯的頭發(fā)順滑，楚琉玥不肯。但見楚奶奶嚇的臉色都白了，一雙手也顫顫巍巍的抖個不停，她連忙安撫她說：“奶奶，您別著急也別慌，聽我慢慢兒跟您說。您不是已經(jīng)決定要跟他們分家了嗎，既然決定分家了那就沒有必要再怕她。再說了，這個家也不是她李無雙一個人的家，這皂角和頭油還有家里的十畝田都是三叔的餉銀買的，憑什么她一個人用不讓我們用啊。再說了，三叔是您兒子又不是她兒子，三叔拿命換來的餉銀是孝敬您的她有什么資格花啊?！?p>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就是她們太懦弱太善良太老實了，要不然以李無雙一個不檢點的寡婦又帶著三個拖油瓶怎么敢如此囂張，還敢將原配的兒子賣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她。
看一向不怎么吭聲的大孫女說的義憤填膺理直氣壯，楚奶奶霎時間又愣住了。目瞪口呆滿臉驚愕跟見了鬼似的說：“玥兒……你……你……”
啪、啪、啪掌聲起，周揚(yáng)青推門而入帶著族老的孫子楚寶昌進(jìn)來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一個叫伯母一個叫嬸子，年方十八的楚寶昌上上下下的打量楚琉玥說：“妹妹所言甚是，這家原也不姓李，憑什么她一個外姓人在家里指手畫腳耀武揚(yáng)威。伯母別怕盡管讓妹妹洗，我爺爺已經(jīng)說了您家里的事兒族里管定了。”
原本爺爺不想管他們家的事兒，主要是楚魁兵那個人太混賬了，四六不分好歹不知，跟他說也說不清楚。還有楚大熊那個滾刀肉，再加上李無雙那個潑婦，他們家的事兒誰沾上誰煩死。所以，周大哥去了半天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說動爺爺，到最后還是他覺得她們實在可憐，費(fèi)盡口舌將楚家的名聲抬出來才讓爺爺臨時改變了主意。
虎頭村上百戶人家，不敢說全都姓楚但最少有一半人姓楚，而且他們是同宗同族，往上數(shù)幾代那還真是親戚呢，不能不管。故而，他對爺爺說再過不久他就要入京考取功名，那怕是為了楚氏子弟的名聲也不能不管此事。
族老是讀書人，其父早年還在京中當(dāng)過官兒，也算是官家子弟。雖然家道敗落可到底愛惜羽毛重視名聲，而為了自己的大孫子他不得不出面管此事。
楚奶奶大喜當(dāng)即就老淚縱橫，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真的嗎？族老他……族老他愿意為我……為我們做主？”
大兒子死后不久李無雙就明著作踐她，為了將十畝田歸到她名下變著法兒的逼她。當(dāng)時族老的大兒媳婦曾私下里問過她，她據(jù)實相告，族老也愿意為她做主?？墒呛髞硪宦犝f要把她兒子楚魁兵抓去官府，她立刻就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反口了。
族老大怒她滿心羞愧，而這也是她受盡欺凌也不敢再去找族老的主要原因。她寒了族老的心又有什么臉面去見他，去求他。
當(dāng)年之事周揚(yáng)青也在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微微一笑指了指楚寶昌說：“族老的大孫子都在這兒了還能有假嗎。嬸子，分家的事兒我得跟您商量商量，正好寶昌在家讓他先寫好怎么分，到時等他們一家子回來就簽字畫押。”
說話間周里正和她媳婦一起進(jìn)來了，腿疼，仍舊拄著個小拐棍說：“揚(yáng)青說的是，趁著寶昌在家也省得再麻煩老秀才了?！?p> 找老秀才還得給錢，去時還得拿東西，有楚寶昌在全都省了。
別看楚寶昌今年才十八，小小年紀(jì)人家已經(jīng)有了秀才功名，而且在州府的青桐書院讀書，是這十里八村有名的讀書人。
“好，好，好，咱們進(jìn)去說，進(jìn)去寫?！背棠谈吲d壞了，將手中的空碗往大石頭上一放就領(lǐng)著他們進(jìn)屋了。
楚寶昌沒有走，他將手中提著的一包糕點遞給楚琉玥說：“這是我從州府帶回來的栗子糕，給你和果兒他們嘗嘗?！?p> 自八歲離開家去州府讀書他就很少回來，從前也見過楚琉玥兩面，不過那時小，從不曾發(fā)現(xiàn)她長了一雙燦若星辰的丹鳳眼。
自他進(jìn)門兒楚琉玥就一直在打量他，看他一身青衫書卷氣十足笑起來兩眼彎彎頗討人喜歡，沒由來的好感呈直線上升。奶奶曾說相由心生，一觀他面相就知道他不是壞人。
五臟廟餓的厲害，她毫不客氣的接過提在手上說：“多謝！”
看她雖然穿著不堪破破爛爛人也長的不漂亮，甚至是臭氣熏天，但卻沒有一絲絲的自卑之感，也不似其他女子那樣羞羞答答臉紅一片，楚寶昌點點頭說：“客氣了，原是我來晚了讓妹妹受委屈了。水快涼了，妹妹洗頭吧，我先進(jìn)去了?！?p> 笑顏如花露出一口大白牙，楚琉玥提醒他說：“你叫我奶奶叫嬸子，叫我叫妹妹，這輩分好像不對吧？”
話音未落楚雨果就牽著楚雨晴出來了，一看楚寶昌就揚(yáng)聲叫了一句：“小叔叔好！”
瞬間，楚寶昌笑的更燦爛了，隨手摸出兩顆糖遞給他們兄妹倆一人一顆，然后分別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雨果好，雨晴好，這么久沒見還記得小叔叔啊，真乖！”
他們的父親文采斐然，昔年有不懂之處他曾來請教。因此，對兩個孩子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