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哥哥還會在院子里嗎?
那只金毛還是那么兇嗎?
五分鐘后,程渺站在爬滿薔薇花柵欄外。
她沒看見那只金毛,也沒看見金毛的主人,人去哪了?出去了嗎?
一步兩步,程渺走到了那扇黑色的大門前,門沒關,她看見那個哥哥和那只狗了。
那個哥哥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短袖配黑色的褲子,只有鞋子是白色的,依舊給程渺很干凈的感覺。
那只叫小明的狗正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身邊,很安靜,沒有一丁點聲音,他們在干什么。
安靜的環(huán)境中忽然響起一段音樂聲,讓精神集中的程渺嚇得叫了一聲,她連忙捂住了嘴巴。
臺階處的少年接了電話。
“沒有。”
“并不需要,有小明幫我。”
“掛了。”
很簡短的通話,程渺站在門口沒有沒有發(fā)出聲音,靜靜的看著。
直到。
“你是昨天那個小妹妹嗎?你家長帶來了嗎?”
他怎么知道她在這里?程渺這下子更加不敢動了。
“走了嗎?”
隨后他看見少年牽著導盲犬下來了,有了導盲犬,他走起路比上次快了些,另一只手安靜的放在身側。
“你怎么不說話?我不是壞人,狗昨天真的沒咬你嗎?”
少年停在了距離程渺一米多的地方,程渺緊張的呼吸不暢。
“沒,沒有?!?p> “小妹妹,小孩子不可以撒謊哦?!?p> “我……我沒有,沒有撒謊。”
程渺一緊張就喜歡用手去拉衣服的下擺,她不敢直視少年的眼睛,她的手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靜如止水,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他是真的看不見了。
“你是住在這附近的孩子嗎?”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背堂煊憛挶蝗私凶鲂『⒆?。
她看見少年笑了,如冬日的暖陽一般,感染力很強,晃了她的眼睛。
“你多大了,我聽你聲音就是個小孩子?!?p> 程渺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反問道:“那你多大了?”
整個島上的都說他是個糟糕的大叔,明明他看起來就很年輕,也不知道那些話是怎么傳的。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我?我十六歲,你呢?”
他才十六歲啊,居然就看不見了,都快長大了,居然就看不見了。
“我……不告訴你,我已經上初一了,再過三個月就上初二了,我不是小孩子了?!?p> “嗯,那確實不是小孩子了?!?p> 許是少年的平易近人,給了程渺同他講話的勇氣。
“你呢?”
“什么?”
程渺仔細的問道:“你還上學嗎?”
“我這個樣子還怎么上學,呵呵。”自嘲的笑,或許這個少年并不想笑。
“那你以前呢?”
“今年高二,如果不瞎的話,暑假之后就高三了?!?p> 一時間,程渺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知道她該說一些安慰的話語的,可她嘴巴太笨,張口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著急上火的。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叫什么?”
“又來?好吧,我叫易桁,木加行那個桁。”
程渺默默的按照易桁說的,在掌心卸下了這個字,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個字念桁?!?p> “是不是又認識了一個字?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
程渺不打算告訴易桁她的名字,可偏偏有人叫她不如意,喻爾伽在遠處嚎著:“程渺,程渺!”
“原來你叫程渺,你是旁邊那家人的孩子嗎?”
程渺想了想,最終還是壓制住了虛榮心:“不是。”
“程渺,程渺,您老耳朵不好用嗎?我喊得嗓子都啞了?!庇鳡栙さ穆曇粼絹碓浇恕?p> 程渺越發(fā)的焦躁不安。
“你的朋友在喊你,我就不打擾你們玩耍了?!?p> “那……”
少年剛轉身,聽見程渺的聲音又轉了過來:“什么?”
“我以后……”
“我?guī)缀醪怀鋈?,如果你想來的話,可以過來,不過最好還是帶個異性的小伙伴一起來,不然別人會誤會的?!?p> 程渺一聽這話,連忙否認:“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今天只是恰好經過?!?p> 手背上閃過溫熱,程渺低頭,看見掌心放了一顆糖,薄荷口味的,是她最討厭的味道。
這顆糖是易桁放在她掌心的,圓圓的,很好看。
“嗯,我知道了?!?p> “程渺,你聾了嗎?”
“來了?!?p> 程渺手里攥著那顆薄荷糖,跑的飛快,頭都沒敢回。
跑出百米外,程渺被喻爾伽攔了下來:“你一個人去偷看人家的狗了?你就這么忍不???”
程渺還能怎么說,只能點點頭:“嗯,那狗好乖?!?p> “你喜歡乖的狗嗎?我家哈士奇是調皮了點,我可以再買一只金毛讓我家阿姨養(yǎng)著?!?p> 程渺瞥了喻爾伽一眼:“別了,乖狗都能被你家狗帶壞了,我要回家了?!?p> “哎哎,我們才說幾句話,你就要走?我姐回來了,她說有東西要給你?!?p>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更加不能留下來了,程渺果斷推開了喻爾伽:“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不用你送我,你回去吧?!?p> “嘁,別人的腿是腿,你那腿根本就是交通工具!還是水陸雙用的?!?p> 程渺回頭白了喻爾伽一眼,快速的跑開了。
到了家,看到爸爸不在家,程渺松了口氣,匆匆忙忙的扒了幾口飯,洗了澡之后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干凈的書桌上,昏黃的燈光下,那顆淡藍色透明包裝的薄荷糖還是圓圓的一顆,程渺盯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剝開了糖紙,糖被她攥了一路,有些化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顆糖微微化了,以前最討厭薄荷糖的程渺,這一次將這顆糖都吃完了,甚至還想再來一顆,簡直不可思議。
“程渺渺,渺渺,程渺渺,你出來啊?!?p> 程渺從窗戶探出頭去,就看見了路燈下的姜汀。
程渺笑起來,兩頰淺淺的酒窩,十分甜美。
“姜汀,你終于回來了?”
“是啊,你快點下來,我快要被蚊子咬死了,你們家這里的蚊子真毒?!?p> 程渺一路跑下樓,跑到了家后面,一見面姜汀就將她抱了滿懷。
“哎呀,想死我了,程渺渺。”
“我不叫程渺渺。”
姜汀蹭著,做出撒嬌狀:“我不管,我就喜歡叫你程渺渺,程渺渺,程渺渺。”
程渺完全拿姜汀沒有辦法。
“什么味道,哪來的薄荷味,你……你吃薄荷了?你怎么突然想不開了?你不是聞見薄荷的味道就想吐的嗎?”
“你,聞錯了,不,不是……我沒吃薄荷糖,是……沐浴露的味道?!?p> 姜汀傻乎乎的就相信了,她給了程渺一個袋子:“吶,給你的,本來我媽媽買給我了,結果我穿小了,你肯定能穿,別嫌棄喔?!?p> 程渺打開看了一眼,是一條白色的裙子,白的晃了她的眼睛。
“謝謝?!?p> “嘿嘿,我聽喻爾伽說你見過那個瞎子大叔了?上次放你鴿子了是我不對,你明天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嗯?!?p> 他應該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