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帆船動力主要依賴于此,英國巡邏船這時候充分體會到該死的風會在這時候這么吝嗇,放下小艇拉動,但這么做,一天都無法回港,這很郁悶,可茫茫大海上,兩艘巡洋艦就像被拋棄的孩子,舉目無親,不能這么等下去,必須想辦法才行。
“哦,看啊,普魯士人的軍艦?!?p> 巡值官忙朝著水手們的手指方向,打開望遠鏡,好吧,的確在遠處可探視到的海面,五艘飄著普魯士國旗的巡洋艦,正在往這邊漂流過來。
是漂流,沒錯,大家都處于無風行駛,借助洋流涌動,在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沒有轉舵,沒有超控風帆,有點靜默航行的意思。
只是雙方是同向而行,根本無法有交匯,也談不上相互救助,眼睛看眼睛干著急而已。
“很期待和他們見面。”
巡值官觀察一會兒,確認是普魯士軍艦后,收起望遠鏡,年輕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期待,他已經三天沒有吃到新鮮肉了。
而對面的五艘巡洋艦,也十分差異,尋找三天,以為要放棄的時候,冷不丁的出現(xiàn)眼前,這種突然出現(xiàn)的偶遇,很難不讓他們相信,上帝的安排。
“對方沒有異常,各就各位,保持安靜?!?p> 巡值官也同樣發(fā)布命令,現(xiàn)在他比誰都激動,可現(xiàn)在又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悄悄回到內倉向指揮官匯報情況。
雙方都在期待大風驟起,一方想求救,一方卻想滅了對方,心態(tài)不同,表象自然不同,英國巡洋艦,正在積極調整航向,極可能向盟友靠近。
而波旁五艘偽裝巡洋艦卻需要調整側弦對準目標,隨時發(fā)動突襲,機會稍縱即逝,雙方都是先進巡洋艦,速度是各類戰(zhàn)艦中最快的艦船,一旦讓對方提高警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就會逃之夭夭。
“命令火炮手就位,三百米內在射擊?!?p> 波旁指揮官這時候都在告誡自己,要保持沉著冷靜和足夠耐心,沒人會知道結果怎么樣,但至少已經做到最好。
陽光很明媚,海面微波粼粼。嗯,風開始慢慢加大,風球儀開始快速旋轉,風向標指向,對波旁巡洋艦十分有利,處在上風口的優(yōu)勢。
英國巡洋艦,不得不調整風帆,向對方行駛過來,有點羊入虎口的意思,可他們依然渾然不覺,甚至有英國水手揮舞著帽子向波旁巡洋艦打招呼,像見到了救星。
一千……八百……六百……
就在波旁巡洋艦準備打開炮窗的時候,風向突然改變,航向也隨之改變,變成雙方艦首相對而行,這下失去先發(fā)制人的機會,畢竟艦首火炮只有兩門,而且容易暴露,不可能舉著火筒站在船頭等著。
“左滿舵!左弦火炮準備!”
“右滿舵,由弦火炮準備!”
……
“保持安靜!”
面對越來越近的英國巡洋艦,五艘波旁巡洋艦由于無法溝通串聯(lián)指揮,只能執(zhí)行原先的合圍攻擊戰(zhàn)術,一號二號三號艦負責攻擊領航目標敵艦,四號五號艦負責攻擊側衛(wèi)敵艦。
英國兩艘巡洋艦突然見到對方分開兩翼縱隊行駛過來,這有背友艦交匯慣例,這分明是攻擊姿態(tài),連忙下達迎戰(zhàn)命令,甲板上船員頓時一哄而散,各自回歸崗位。
果然是海洋霸主,訓練有素,可還是遲了一些,準備好的波旁五艘巡洋艦炮窗打開,一門門火炮布滿側弦,等待雙方接觸的瞬間立即開火。
“開火!”
隨著波旁第一艘巡洋艦吐出火舌,頓時硝煙滾滾,劇烈炮火仿佛整個海面都在震動,不要小看只有三十門火炮的巡洋艦,當它們發(fā)動一連串攻擊時,連一級戰(zhàn)列艦都要遭殃。
英國兩艘巡洋艦連續(xù)遭受五次的兩側攻擊,再能抗也頂不住,船體已經搖搖欲墜,已經無法逃脫對方的包圍,只有兩種選擇,棄艦投降和隨艦玉碎,但那種選擇,都要面臨悲慘的命運。
好吧,事實上,對這五艘波旁巡洋艦來說,他們?yōu)榇舜螐统鹩媱?,已經做好全體犧牲的準備,自然也不會給對方留下活口,野蠻的殺戮又一次在海面進行。
千百年來,這種同類相殘的事情不斷重復上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海鳥也知,可又有什么用,不停的補射再補射,這就是戰(zhàn)爭。
當波旁巡洋艦去掉偽裝,恢復本來面目時,他們也不得不放棄一艘受傷嚴重的軍艦,也付出三十人的代價,完成這次的圍獵行動。
消息很快傳到馬德里,為防止消息泄露,倫敦方面的塔列朗沒有同一時間接到任何信息,他還在積極推進英國各界友好交流的活動。
從英國方面來說,在沒有活口和過往目擊者的情況下,想要獲知自己軍艦失蹤的情況,起碼要幾個月時間,需要海域搜尋、漂流殘骸等系列調查后才能得出結論,因此這次波旁帝國復仇計劃,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結論不等于結果,英國北美艦隊總部五天后,收到兩艘巡洋艦失蹤的報告,立刻排除海上風暴襲擊等因素,只剩下一個解釋,那就是遭遇敵人伏擊,而放眼整個北美海域,有這種動機和能力的國家就只有波旁帝國。
“推測?!”
小皮特接到海軍部報告,立馬跳腳,怪不得波旁這么安靜,那個瘸子上竄下跳高喊和平,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我需要真實的生還者和目擊者!”
“抱歉,目前還沒有找到,也許兩百人全部遇害,根據(jù)巡邏船所經過的海域調查,周邊沒有島嶼,能生存下來的機會幾乎沒有。”
“該死的,難道讓我這么跟議會和陛下解釋嗎?!”
小皮特氣得兩眼直冒火,如果可以他很想立刻抓拿那個瘸子送上斷頭臺,可也就想想而已,不說沒有證據(jù),就算有證據(jù),也不能貿然處決外國使團代表,何況還是有著不亞于英國實力的波旁帝國。
“也許我們可以找個代替人。”
“不行,這么做很草率,要是處理不好,反而會反噬我們,到時候,我們會被議會拋棄,真當替罪羔羊了?!?p> 栽贓嫁禍,英國歷史上沒少干,可這次不比以往的小國和海盜,議會不會輕易答應這種引發(fā)大戰(zhàn)的借口,一旦操作不當,他這個首相會承擔極大政治風險,權力讓小皮特變得強勢,但變得謹小慎微,猶豫不決。
這就給塔列朗機會,他在接到計劃成功消息后,并沒有立刻取消會談,啟程回國,這會給小皮特內閣留下口實,這不符合他做事風格。
他趁著面見喬治三世的機會,開始有意無意的提到沙俄意圖南下的話題,因為沙俄的確自古以來就想在歐洲事務擁有話語權,這是歐洲人都心知肚明,不然巴爾干半島也不會成為歐洲火藥桶。
“可他們跟奧斯曼異教徒牽扯太多精力,難道還有心思南下?”
開始,喬治三世也半信半疑,因為沙俄距離英國太遠,對他來說,連沙俄駐英國公使,都記不起長什么樣,幾乎是遺忘的國度。
“尊敬的陛下,沙俄已經停止和奧斯曼的戰(zhàn)爭,在地中海謀取出??诘挠媱潝R淺,加上奧斯曼目前十分虛弱,根本無法威脅到他們,因此,他們會找到新的突破口,而南下就極有可能,成為他們目前最重要的目標?!?p> 塔列朗仗著自己誠實的外表,這番話雖然很牽強,但勝在隨意提及,并沒有刻意強調,像是簡單聊天而已,目的就是讓喬治三世心里有個底。
“據(jù)說他們海軍實力一般,連瑞典丹麥都不如,想南下恐怕是想多了。”
喬治三世說著,開心笑起來,在他看來,現(xiàn)在是海洋時代,而英國是目前海洋霸主,雖然有波旁帝國強勢崛起,但底蘊還是稍差點意思,不然也不會有塔列朗這次主動求和的事情。
“陛下說的沒錯,沙俄海軍的確不能和英國相提并論,就像螞蟻和大象,但最近沙俄在波羅的海方向活動頻繁,大力發(fā)展海軍,已經引起瑞典和丹麥警惕,或許情況還要更糟糕?!?p> 從上個世紀以來,沙俄拿下波羅的海三國后,就面臨要發(fā)展海軍還是陸軍的戰(zhàn)略選擇,而女皇最終選擇陸軍,據(jù)說是因為她比較熱衷于陸軍將領,雖然不知真假,但沙俄陸軍強于海軍是不爭的事實。
“看來,他們開始不安分了,奧斯曼荒漠貧瘠,顯然并不吸引他們?!?p> “是的,他們野心勃勃,必然想南下,從而分享全球肥沃土地和源源不斷的財富?!?p> 塔列朗知道,英國殖民地很大一部分都是英國王室私有財產,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喬治三世的高度警覺,誰會愿意和別人分享到手的東西。
“看來他們南下計劃并不是猜測,對此你有什么看法,塔列朗先生?”
喬治三世終于被說動,北極熊真的有心南下,這可是英國最忌憚的事情,會打破現(xiàn)有的歐洲秩序和已經固化的殖民地勢力范圍。
“我們兩國在此問題上,有著共同的利益關切,我會說服我皇,跟貴國合作,阻止沙俄南下戰(zhàn)略?!?p> 喬治三世忍不住拍手稱快,這是兩國關系重新走向緩和的機會,但他沒察覺到塔列朗誠懇的表情下,隱藏著更大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