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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羽錄

第二章 相逢不識

緋羽錄 月染柒寒 3346 2019-05-31 22:54:04

  只聽一聲輕笑,一團黑影從樹上跳下來,拍打身上的桃花瓣。蕭韶方才并未感覺到樹上有人,跟著慕傾世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那人下樹的動作干凈利落,細看這位慕小姐,并未穿葬劍山莊月白色服裝,反而一身墨色,長發(fā)高高束起,只用一根發(fā)帶綁了了事,此外沒有任何裝飾。尋常女孩兒用的香囊釵環(huán)一概沒有,只左側(cè)腰間懸著一把配劍。

  慕傾城自顧自拍打著一身花瓣,并未注意到蕭韶的打量,蕭韶繼續(xù)看眼前人,一身皂色,哪有女子這般打扮,緋紅的花瓣落了些許在長發(fā)上,素手起落間帶下片片殘紅,眼前景象,說不出的美好。

  慕傾城抬頭掃了哥哥一眼,就將目光投向蕭韶。一身紫袍有種暗沉的高貴,劍眉星目,氣度不凡。那雙眼睛輪廓與小時候一般無二,少年意氣和與生俱來的貴氣雜糅,也算得上澄澈。眼底干凈,不似小時候遇見的那樣悲愴,暴戾。旋即看到他對自己好奇探尋,心下幾分了然,眼神掃過腰間的絡(luò)子,再不著痕跡地飄開,似是無意停留。

  若說見到蕭韶對慕傾城而言是多了幾團迷霧,在蕭韶眼中,這樣的見面卻是十分地,驚艷。慕傾城五官本就生的好看,從慕傾世那里就能知道,二人相貌相似但氣質(zhì)相差甚遠。都是天之驕子,同樣散發(fā)著光芒,慕傾世溫和內(nèi)斂,慕傾城卻有些銳氣,瀟灑不羈,連帶著眸子里都有幾分野氣。

  “太子殿下遠道而來,幸會?!笔捝乜匆娔絻A城勾了勾唇角,這絕對是他在山莊內(nèi)見到的,最囂張的笑。“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問出蕭韶就有些后悔,這是人家家中,自己是來客,知道身份有什么奇怪的。慕傾城不答,一笑置之。我不僅知道你是東黎太子,我還知道你小字非夜,你母親姓林,六歲之前你也姓林,跟你母親一起生活。

  蕭韶離開后,兄妹兩人相對而坐。

  “你幼時忽然習武,是為了他吧?!边€是慕傾世打破了這寧靜。

  “不是為他,與他有關(guān)。我并未說過,哥哥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腰間那個絡(luò)子,是母親替你編的,小時候你一直掛在身上,六歲那年你從山里回來就說不見了。”

  慕傾城看著哥哥失笑,“那么久遠的事情你還記得啊?!?p>  “那次不同,你六天六夜未歸,哥哥很擔心你,回來自然是要檢查得仔細點?!?p>  “只是這小非夜似乎不認識我了,對了他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求劍?!?p>  “若是鑄劍,也說得過去,只是東黎國內(nèi)左家勢大,氣焰囂張,只怕沒那么簡單。”

  慕傾世看著自家妹妹,一語便點破了這個中玄機,實在是聰明。面對蕭韶時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從未見過,若非自己早就留意到了那個絡(luò)子,一直仔細盯著,斷然發(fā)現(xiàn)不了那一閃而逝的駐目。心思縝密又不顯于形,真像個浸淫此道多年的老狐貍,簡直是個小怪物。

  “去見見父親吧”,慕傾世率先起身,二人一同來到書房。慕辰南坐在案前用手撐著額頭閉目養(yǎng)神,慕傾城徑自癱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桌上果子狠咬,大公子無奈笑笑,端正坐下。

  “傾城丫頭剛回來,累不累啊”,慕辰南滿臉堆笑。聽了這聲親切的問候慕傾城吃果子的動作都遲緩了許多,看向自家老爹的表情仿佛見了鬼了。

  慕辰南繼續(xù)一臉慈祥,“待會去看看你劍爺爺和棋爺爺,二老成天念叨你,順便跟他們辭個行?!?p>  慕傾城聽清了重點,“你想讓我去哪?我剛回來!百花谷谷主見到送劍的人是我后那一臉幽怨,我才知道您老人家又把我賣了。走前你怎么不說當年你英雄救美,現(xiàn)如今人家谷主年年給你遞請?zhí)?,還說什么百花谷內(nèi)都是女子,哥哥去了多有不便,你待貴客抽不開身……”

  慕辰南訕笑,“確有貴客,這位小太子……”

  “那你不能等人走了自己去送,偏要選在這時候,分明就是故意。”慕傾城并不領(lǐng)情,出口打斷。

  慕辰南求救般看向兒子,父女兩鬧哄哄的,大兒子還是一臉云淡風輕,氣度飄然,當真是有自己年輕時的風采,甚是欣慰。只不過,等了許久,為何不見他開口解圍,逆子。慕傾世忍笑,還是出面開口了,“傾城方才回來,不知父親又有什么安排,可否由我代勞?”

  “與這位東黎太子有關(guān)”。二人都很好奇,慕辰南再度開口,“他想鑄一把佩劍,還想借兵劍三千?!笨粗瞬唤獾纳裆?,接著解釋道,“借劍一事沒那么簡單,可能會牽涉到云家。所以傾世要去一趟云家探探虛實。至于傾城丫頭,便去炎城取一趟鑄劍材料?!?p>  “要給小非夜打劍?”慕傾城還是不明白什么貴重材料非要讓她去。慕辰南聽到女兒這稱呼有些愕然,不過半日,這丫頭竟和蕭韶這么熟絡(luò)了。旋即搖頭,“不全是,給這位小太子鑄劍的材料自然是要的,只是星辰閣那塊天外玄鐵,是你棋爺爺想要?!?p>  久聞炎城曾有塊天外隕石砸落,星辰閣因此得名,這塊隕石一直被視為鎮(zhèn)派之寶,如今竟舍得給我們山莊鑄劍。似是知道慕傾城心中所想,慕辰南換上盡可能慈愛的目光,直視慕傾城,“星辰閣沒答應給我們。”言畢,絲毫不覺得自己語出驚人,笑容滿面,很是慈祥。

  慕傾城先是震驚,感覺到妹妹氣勢越來越強的慕大公子連忙出手拉住?!凹热恍浅介w沒答應你跟我說有什么用,那可是鎮(zhèn)派之寶,我該去偷還是去搶,你自己去啊我來看家?!庇刹坏媚絻A城不生氣,這件事確實不講道理。

  慕辰南訕訕道,“好了事情說完了,你兩位爺爺在后山劍池等你。”一邊說一邊邁著大步出門,端的是龍行虎步,極有氣勢。

  慕傾世看著氣急的妹妹開始順毛,摸了摸腦袋出言安慰,“好了別生氣了,父親一向這樣,星辰閣之事未必就認真呢。對了,炎城在東黎境內(nèi),你和蕭太子還可順一段路?!闭f起蕭韶,慕傾城剛忘了問問什么原因可以使他忘記小時候發(fā)生的事情。著實被自家老爹氣著了。不過看他境地也不錯,似乎也不用急著弄明白。

  慕傾城來到后山,劍池是葬劍山莊鑄劍的地方。她和慕傾世學的都是劍訣,并不會鑄劍術(shù),這劍池倒是常來,因為棋爺爺。

  棋爺爺是莊內(nèi)資歷最老的鑄劍師,無名無姓,只一手鑄劍絕技名動江湖,凡他經(jīng)手的寶劍,同樣的材料卻能高出別人至少五成的質(zhì)量。只是往往一劍難求,來著無論王公貴族或是江湖名俠,不合眼緣者不鑄,真正的隨心快意,才有棋門圣手,絕跡江湖之稱。

  慕傾城輕車熟路來到?jīng)鐾だ铮妰晌焕险哒谙缕?。其中一人精神矍鑠,身穿葬劍山莊月白色長袍,執(zhí)子推敲,神情極為專注。另一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褐色麻衣,像極了一個乞丐,落子如飛,根本不多加考慮。棋爺爺喜歡下棋,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江湖傳聞中的棋門圣手冷面無情純屬造謠。劍爺爺才是性格古怪,永遠邋邋遢遢的樣子,記得有次用一串冰糖葫蘆哄回來一個不知誰家的孩子,急得老爹讓全莊弟子下山尋訪才把人送回去。

  慕傾城看著眼前二老無聲嘆息,明明劍爺爺不會下棋,可棋爺爺卻每天拉著他對弈,還樂在其中。他二人一起在這山莊待了半生,奉太上長老的名號,兄妹二人打小就管他們叫爺爺,劍爺爺獨來獨往性格古怪,多年來連徒弟都只有慕傾城兄妹二人,唯獨棋爺爺是他至交好友,就憑老人家肯每天耐著性子下一局棋就可斷定,這情誼真是十分深厚,而且感人。

  看到慕傾城走進,劍長老率先跳起叫了聲傾城丫頭,飛身而至。棋長老忍笑,劍老頭巴不得能早點結(jié)束這局棋呢,倒是讓他找著了一個好借口。慕傾城笑著回應劍爺爺對她的噓寒問暖,雖說是不樂意下棋,但關(guān)懷之意卻是真的?!皟A城丫頭既然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幾天吧,百花谷的路途也不近?!蹦絻A城看著棋爺爺慈祥的笑臉,總算有了些心理安慰,還是棋爺爺疼她,至于慕辰南是誰,并不是很想理會。

  “怕是休息不成了,明日便要動身去炎城”。

  “丫頭啊,既然要去炎城,順道把星辰閣那塊天外玄鐵給爺爺捎回來吧”。

  慕傾城呼吸一窒,鎮(zhèn)派之寶啊,就這么叫自己捎回來,還順道,深深嘆了口氣?!盃敔斦娴南胍菈K隕石?”棋長老誠實點頭。慕傾城只能認命,想辦法要回來吧,畢竟自家爺爺想要?!翱墒菫榱遂V月?”棋長老再度點頭。

  常在二老身邊待著,她又怎會不知棋爺爺在鑄一把名劍。外人不知劍也有嚴格的等級,尋常兵器只是兵劍,再往上品質(zhì)上佳的為寶劍,寶劍之上才是名劍。名劍鑄成,由鑄劍師取名刻字,上有光華流轉(zhuǎn),是為名劍有華,其實就是劍內(nèi)蘊含的能量流通而已。

  再往上,是名劍的第二層次,名劍有靈,一把好劍的作用不用多說,足以把使用者的戰(zhàn)力拔高近三成。但通靈之劍與御劍者之間氣息交融,戰(zhàn)力可以翻倍,更可知吉兇,測禍福。

  鑄劍的最高境界還有一重,名劍有魂。鑄劍師以命祭劍,得鑄劍訣配合,就可祭出劍魂。只是,這便是傳說中的境界了,幾百年來能到這一境界的鑄劍師鮮少耳聞,劍魂更是從未出世。

  不知道棋爺爺這把霽月能到什么地步,她更好奇這把劍為誰所鑄。葬劍山莊內(nèi)弟子用劍都來自劍冢,棋爺爺又對霽月極為上心,如今更是打了天外玄鐵的主意,實在不知什么人能得他如此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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