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鮮卑人的恐懼

　　慕容部落的金帳里，單于與眾部落長老及貴族正飲酒作樂。幾個穿著暴露的鮮卑女子在大帳中間跳起舞來，慶祝慕容部即將取得的大勝。沒有人會想到失敗二字，鮮卑人在草原東部是所向無敵的，即便是匈奴人也要退讓三分。大帳外，所有鮮卑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吞并天角部落將使所有人收益，哪怕只分到一只羊也是不錯的收獲。

　　蘇武自從商隊遇難后就成為慕容部一名長老的奴隸，每天有干不完的活，還不時受到鮮卑人的毒打。和蘇武一樣遭遇的還有數(shù)十人，都是因各種原因流落到草原而被抓住的。其中最年長的一位老人今年已經(jīng)50歲了，從他6歲那年被南下?lián)屄拥漠愖宕筌娮プ∷闫穑呀?jīng)過去了40多年。歲月無情，早已磨去了老人所有的希望，只剩下麻木和絕望。蘇武有時也在想，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回到故鄉(xiāng)，年邁的父母是否還在苦苦等待遠行的兒子歸來，還有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女。每當想到這一切，蘇武的心都如同被刀割一樣，痛徹心扉。剛開始，蘇武還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重獲自由，但漸漸地也開始絕望。這里是無邊無際的納格蘭大草原，大漢國的力量影響不了這里分毫。

　　這天，蘇武正在幾名鮮卑人的指揮下搬運雜物。聽到周圍的鮮卑人都在討論對匈奴天角部落的戰(zhàn)爭，蘇武和一同干活的漢人奴隸絲毫沒意識到這場戰(zhàn)爭將改變他們的一生。在鮮卑人的說笑聲中，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幾千鮮卑騎兵出現(xiàn)在營地外面。他們毫無秩序，亂作一團。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臉上都惶恐不安。

　　”怎么回事？那不是多蠻嗎？天不怕地不怕的多蠻怎么哭了？“

　　”難道他們被匈奴人打敗了？真是給我們鮮卑人丟臉。“

　　”匈奴人不是只有幾千人嗎?怎么可能打敗上萬的鮮卑勇士？“

　　大家都議論紛紛，對著回到營地的戰(zhàn)士指指點點。一名鮮卑女人跑了過去，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問道：”多蠻，扎羅去哪了？你們不是一起的嗎？”多蠻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不?？奁?。旁邊一個坐在地上的鮮卑戰(zhàn)士悲傷地說道：“死了!他們都死了！來自大漢國的魔鬼殺死了他們！太可怕了！“女人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失去了丈夫，她和年幼的孩子也失去了依靠，未來的日子將會很艱辛。

　　蘇武聽到大漢國的那一剎那，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熱血涌上腦門?；秀遍g，蘇武似乎看到無數(shù)的漢軍鐵騎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向異族發(fā)起了沖鋒。雙方廝殺在一起，但很快越來越多的異族倒了下去，威武的漢軍戰(zhàn)士追擊著抱頭逃竄的潰兵?？煲郎绲南Ｍ匦氯计?，蘇武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這一次，無論是誰都休想擋住我回家的路。不自由，毋寧死。“蘇武在心中吶喊道。

　　鮮卑慕容部的單于慕容垂今年已經(jīng)50多歲了，在有生之年征服周圍的小部落，讓慕容部成為鮮卑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部落是他的夢想。因此，當他聽到天角部與漢人接觸的消息后，果斷以此為借口發(fā)動了戰(zhàn)爭。他并沒把幾百個漢人放在眼里，在曾經(jīng)跟隨匈奴南下漢國的戰(zhàn)爭中，漢人的軟弱讓人記憶猶深。慕容垂能夠預(yù)料到與天角部落的戰(zhàn)爭中會出現(xiàn)不小的傷亡，這個數(shù)字可能是近萬人。但只要消滅了這方圓百里最大的敵人，其他小部落都將臣服在鮮卑人的腳下。到那時，慕容部將實力大增，成為草原上的一方霸主。

　　正暢想美好未來的老單于聽到帳外傳來喧鬧聲，還間雜著哭喊聲。正準備讓衛(wèi)士前去查看，幾個極其狼狽的鮮卑將領(lǐng)闖了進來，正是隨同慕容野出征匈奴的幾名百夫長。老單于大喝一聲：”怎么回事？慌慌張張地干什么？“

　　其中一個百夫長跪在地上，爬過來抱住單于的腿，哭泣道：”阿爸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單于要給他們報仇??！“

　　慕容垂一看，這正是慕容野的兒子慕容光。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細細說來。男子漢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p>　　慕容光止住哭聲，慢慢將今日發(fā)生的一切說出。話音剛落，一名部落長老大聲叫嚷起來：”這不可能！我當年曾經(jīng)親手砍下了十多個漢軍的腦袋，他們在草原勇士的馬刀下不堪一擊。“其他人也都不信，紛紛質(zhì)疑這是否是慕容野不小心打了敗仗找的借口。

　　“幾千人親眼所見，豈能作假？”慕容光大喊。

　　空氣瞬間凝固了，大帳里安靜地令人發(fā)慌。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恐怕是真的了，畢竟幾千人不可能一起撒謊。

　　那么曾經(jīng)在鮮卑勇士的屠刀下顫抖的漢人怎么會變得如此可怕？沒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老單于開口了：“現(xiàn)在我們不用去想漢人是怎么做到的，當務(wù)之急是找到應(yīng)對之法。世上沒有無法擊倒的敵人，只要找到正確的方法。”

　　話音未落，大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左肩中了一箭的鮮卑斥候翻身下馬，快步跑了進來。

　　”匈奴人來啦！6000匈奴騎兵離營地已經(jīng)不足3里?！?p>　　”該死的匈奴人，真當我們好欺負。必須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

　　鮮卑人迅速集結(jié)起來，慕容垂親自率領(lǐng)營中的近萬戰(zhàn)士迎了上去。一貫被鮮卑人欺負的匈奴人居然敢踏上慕容部的領(lǐng)地，這讓慕容部大為惱火，就連慘敗于漢軍后士氣低迷的戰(zhàn)士都振作起來，發(fā)誓要用匈奴人的血洗刷恥辱。

　　呼延慶不聽兒子和季明等人的勸阻，決心趁火打劫，狠狠發(fā)泄一下心中長久以來的怨氣。幾百漢人騎兵擊敗上萬鮮卑人的赫赫戰(zhàn)果刺激了他，讓他失去了正確的判斷。天角部落的6000騎兵已經(jīng)來到慕容部營地外，鮮卑人正嚴陣以待。慕容老單于策馬上前，大聲喝問：“呼延慶，你居然膽敢入侵鮮卑人的領(lǐng)地！是誰給了你自信，讓你覺得能對抗鮮卑人的百萬大軍。”呼延慶臉色一變，自己光想著慕容部了，卻忽略了鮮卑人的其他部族。即便能擊敗慕容部，其他鮮卑部落一樣可以輕易覆滅天角部落。現(xiàn)如今，呼延慶騎虎難下，若是就此退去無疑會顏面掃地，天角部落更會淪為笑柄。

　　”可惡的鮮卑人，掠奪我們的牛羊，欺凌我們的族人。今天，就用鮮卑人的血來見證我們的復(fù)仇！“呼延慶揮舞著手中的馬刀，帶著天角部落的勇士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