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風(fēng)十里不如你Chapter143
“你當(dāng)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查不出來嗎?”
司馬琴夢只覺得渾身血都涼了,臉色煞白,“王上,您說什么?臣妾……聽不明白……”
“我告訴你,常煜死了,阿瑤死了,那些人全死了你才能活!”
“啪”的一聲,納蘭宇風(fēng)將發(fā)簪脆生生斷成了兩截,丟到司馬琴夢手里,“好了,琴貴妃折騰了一早上,想必累了。戊陽,你親自送她回慶云殿,無事不得出。”
此言一出,司馬琴夢只覺額角全是冷汗,渾身無力地險些要摔倒。
“好了,全部退下吧!”
“王上饒命!”
“王上饒命?。 ?p> …….
一陣凄慘的求饒聲中,眾丫鬟內(nèi)侍一個個被拖出望月殿。
這時,門口急匆匆行來一名內(nèi)侍,小心翼翼的上前稟報:“王上,眾位使臣已經(jīng)到了,都在重熙大殿等著您呢?!?p> 納蘭宇風(fēng)負(fù)手而立,怒斥道:“那就讓他們等著!”
“是?!毙?nèi)侍不敢多言,悄聲的退了去。
前一刻還紛亂嘈雜的大殿,只剩下莫顏和納蘭宇風(fēng)兩人。
空氣變得令人窒息。
“宇風(fēng)……”
緩緩的,莫顏屈膝跪下,懇求道:“是我的錯,秋月她們沒有做什么,是我——”
“——你去哪里了?”納蘭宇風(fēng)怒視著她,追問道:“回答我,你一大早換了衣服跑去哪里了?”
莫顏心中一動,抬眼看進(jìn)納蘭宇風(fēng)的眼眸,他的氣息高傲凌人,可是眼底的憤怒以及隱隱的悲傷令她心底也生出微痛,不知該如何回答,“我……我剛才……”
“他才剛來……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嗎?”
“不是的……我去見他是因為……”
“因為什么?”憤怒之下,納蘭宇風(fēng)的聲音高高揚起,“因為你不舍得他死,是不是?因為你心里還有他,是不是?”
突然,他俯身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咽喉,面色陰沉,“這么著急給他送信,你就這么想要他活著嗎?”
“那你將我置于何地?將我這個帝王的顏面置于何地?”
“不……不是的……”莫顏搖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頭頂,漸漸覺得窒息。
“怎么?老情人一來,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就連自己即將要婚嫁的夫君也不管了?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直接跟他走!”
莫顏窒息的說不出話來,含糊不清的辯解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不舍得讓他死啊?”納蘭宇風(fēng)手上的力度不斷加大,“還是,自始至終你的心里只有魏東樓一個!即便是我力排眾議把后位給你,你還是將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宇……風(fēng)……”
莫顏眼前慢慢地黑起來,耳邊卻清晰的聽到他一字一頓的說:“那你聽好了,我偏要他死!”
不要!
不要!
莫顏看著他,動了動唇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微微風(fēng)聲從耳畔響過,一切都在眼前漸漸恍惚。
感覺到喉間一松,她開始猛烈地咳嗽,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她一邊咳著,眼淚一邊流了出來,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面頰上,隨著她劇烈的咳嗽不停地抖動著。
“不要!”
等她終于把這兩個字說出口,諾大的望月殿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滿地斑斕的血跡和馬房里偶爾傳出的馬鳴聲。
納蘭宇風(fēng)走了,莫顏的心也漸漸的沉下去,明明太陽在一分分的升起,可她卻連一點暖意也感受不到了。
都是因為她,都是她的錯。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極蠢笨的,被算計被利用被激怒,一次又一次,被司馬琴夢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不是她,秋月她們本來可以不死的,還有青曳,紫香,玉蘭和巧翠……
她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被殺了,一次又一次的,又有人因她送了命。
她忽然后悔,后悔不應(yīng)該來南岳,后悔當(dāng)日應(yīng)該義無反顧的跟魏東樓走,也許當(dāng)日離開,便不會引起這些罪孽的殺戮。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后悔,更沒有如果。
天好藍(lán),太陽好大。
原來這個皇城如此令人窒息、令人嘔吐、令人發(f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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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重熙大殿中,眾國使臣等了足足2個時辰,才見納蘭宇風(fēng)一身龍袍,雙目帶著冷硬的鋒芒,端坐在了金碧輝煌的巨大龍椅上。
各國使臣紛紛禮拜,寒暄一番之后依次呈上賀禮,殿前司禮監(jiān)內(nèi)侍高聲報著禮單:
“北海郡王送鳳凰展翅六面鑲寶石鳳冠一頂,琺瑯彩花卉簪八支……”
“南錦洛王送上品黃石雕件八塊,彩蘭雙龍戲珠珊瑚鐲兩對……”
“昭陵洪武王送螃龍青花盤口瓶十對,《月下蘭竹圖》一套……”
“……”
大殿內(nèi)報著禮單,各國珍品流水般送入一旁的偏殿,那里有眾多內(nèi)侍各司其職,忙著清點造冊歸類入庫。
井然有序的工作突然被一聲尖銳的喊叫打斷:“來人?。∮写炭?!”
頃刻間,眾人皆驚,大殿上的護(hù)衛(wèi)拔劍而起。
很快,不明所以的“小刺客”就被一個侍衛(wèi)扛在肩上帶到了大殿。
只見那刺客三尺來高,黑玉般的頭發(fā)凌亂的束在頭頂,兩眼惺忪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竟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大殿上的眾人面面相覷,魏東樓卻心中一沉,瞥了一眼綠蘿,無聲的質(zhì)問,天琪怎么會在這里?
綠蘿也十分不解,搖了搖頭。其實并不怪她,出使南岳之前她就將天琪安頓好,是天琪偷偷的帶了干糧和水藏在送禮的木箱之中,一路隨著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南岳。
這時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感受著眾人紛繁復(fù)雜的目光,他自己也是一臉的迷茫。
揉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高坐龍椅上的納蘭宇風(fēng),一身龍袍威嚴(yán)無比,他心中歡喜,正要開口喊爹爹,魏東樓上前一把將他拉到了身旁,“幼子頑劣,驚擾了圣駕,還請南岳王恕罪。”
納蘭宇風(fēng)眉頭稍展,道:“眾卿家莫慌,這孩子是我以前收的義子,天琪,快到我這兒來?!?p> “爹爹!”天琪開心的應(yīng)著,正要上前,小手卻被魏東樓抓的更緊了,“王上,天琪出生鄉(xiāng)野生性頑劣,不敢冒犯天顏,還是讓他跟著臣吧?!?p> “他是我的義子,當(dāng)然應(yīng)該跟著我。”納蘭宇風(fēng)一笑,眼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我已尋他許久,今日還得多謝魏將軍千里迢迢將他送來。”
“王上,無功不受祿?!蔽簴|樓護(hù)著天琪,不卑不亢的說:“這孩子是跟我來的,自然還要跟我回去,不敢給王上添麻煩?!?p> 納蘭宇風(fēng)冷哼一聲,怒道:“笑話!敢問魏將軍,你與他是什么關(guān)系?要他跟著你?”
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眾使臣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看向魏東樓,只見魏東樓不緊不慢的回道:“回王上,我于他,亦師亦友。而且他是我朝柳中元柳將軍的唯一遺子。柳將軍曾將他托付與我,請恕臣不能將他留下?!?p> “你——”
“王上。”南錦洛王上前一步,拱手道:“依本王看,不如問問這孩童的意見如何?”
“對!”
“倒是個好辦法?!睅孜皇钩茧S聲附和。
“也好?!奔{蘭宇風(fēng)走下玉階,問道:“天琪,你覺得呢?你想跟著他還是跟著我?”
天琪看看納蘭宇風(fēng),又看看魏東樓,眨了眨眼,小嘴一撅,奶聲奶氣的回道:“我誰也不跟……我要跟著娘娘……”
話音剛落,小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他在箱子里呆了一天一夜,懷里那點吃食早就沒了,肚子餓的直叫喚。
而且這一醒,頓時覺得尿憋的不行了,凝眉扭腰的又喊了一句:“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眾人忍俊不禁,空氣中凝重詭異的氣氛瞬間全無。
納蘭宇風(fēng)眼梢一挑,扶額笑道:“好,眾位舟車勞頓,想必也都累了。住處已在迎賓樓安排好,眾位先休息一下,晚上為大家準(zhǔn)備了宴會?!?p> “謝王上?!?p> “天琪,你也是,稍后我差人送你去望月殿,可好?”
“嗯。”天琪開心的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