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風(fēng)十里不如你Chapter101
莫顏打了個機靈,只覺有股戰(zhàn)栗從她的脖頸傳到血液,麻麻地,又從血液鉆進她的心底,她定定看著魏勛,“什么處理?你把他怎么樣了?”
魏勛冷哼一聲:“哼,怎么樣?他堂堂南岳二皇,金貴之體,不方便呆在我魏府!”
莫顏急道,“可是他還重傷昏迷,你把他弄哪兒啦?”
“真是不知廉恥!你如此擔(dān)心這個南岳人,還說與他無染?!”
“你——”
慌亂之下莫顏的身子有些顫抖,魏東樓灼熱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父親,此事是兒臣辦的欠妥,與莫顏無關(guān)……我本欲將他安置在別處,可他實在是傷勢太重,不宜顛簸……而且,兒臣認(rèn)為此人至關(guān)重要,他是——”
“——他就是個燙手山芋?。?!”
魏勛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我本要將他轉(zhuǎn)移到城外,可是那人身份復(fù)雜,半路被人給截去了。如此也好,省的禍害我魏家一世清明?!?p> “被劫走?”莫顏心里忽然閃過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佛有什么地方痛了一下,“怎么會這樣?”
“你自身難保,還是管好自己吧!”
魏勛嫌惡鄙夷的看著莫顏,“來人,把這個賤奴鎖入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父親……”魏東樓本能的護在莫顏身前。
“夠了!我讓她活著呆在魏府已經(jīng)是最大的寬??!從今日起,你不準(zhǔn)踏進柴房一步,別的休要再提!”
“可是……”
“東樓!”魏勛負(fù)手而立,氣勢威嚴(yán),“我魏家忠于昭陵王庭,奉旨羈押叛國囚犯,不是伺候她讓她在這兒養(yǎng)尊處優(yōu)當(dāng)大小姐的!”
“還不快將人帶下去!”
話音剛落,便有家仆上來拉她,莫顏狠狠甩開那人的手,死死地咬緊嘴唇,努力維護她最后的尊嚴(yán),“放開,我自己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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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她被帶下去,魏東樓凝眉,心中疑慮重重,如此蠻橫霸道根本不是父親一貫的作風(fēng),莫名的,一種不好的詭異預(yù)感在心頭滋生。
方才三人的對話飛快的在他腦中重新晃過……
好像……
父親是故意說那些的……
為什么?
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
明知莫家有可能是被害的,為什么還要說出那些傷害莫顏的話?
他的大腦飛快的旋轉(zhuǎn)思索著,可灼熱的體溫讓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父親……”
灼熱的溫度燒灼著他,他面色愈加通紅,雙目直視魏勛:“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
“……”
魏勛沉默著,眼中憤怒的光一點一點暗淡下來。
帶著重重疑慮,魏東樓的眉頭鎖的更緊,“您為什么要送走納蘭宇風(fēng)?有他在,我魏家通敵叛國的冤情便可平反……”
“莫顏的伯父我一直沒有找到,現(xiàn)如今他可能是那件案子唯一的證人了???”
魏勛疲憊的在石椅上坐下,云淡風(fēng)輕道:“陳年舊案,翻與不翻有何區(qū)別?我自知清白就夠了!”
一股更甚的恐懼襲上魏東樓的心頭,“不翻案?為何?……”
“因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做!”
魏勛淡淡一笑,凝視他的雙眸如漆黑深沉的湖面,波瀾不驚又深不見底。
魏東樓的雙手忽然顫抖起來,“是……什么事?”
“東樓,不謀萬事者,不足某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某一域……”
“………………………………”
“曹鴻措野心勃勃必會反叛,只有如此……,才可以……”
“……”
魏勛坐在那里緩緩道來。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魏東樓震驚著聽父親說完那翻話,如雷擊般驚怔在那里,“不!不行!父親,不能這樣!”
“只能這樣!只有這樣!必須這樣!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只能配合,由不得你不同意!”魏勛肅穆坐著,整個人孤傲固執(zhí)如一座冰雕,寒冷徹骨。
“——不!父親,為什么?我們兩家對昭陵,對王上都已經(jīng)付出太多了!我們有什么錯?莫顏有什么錯!江山是他魏家的江山,他們要爭便爭,要搶便搶,由他們?nèi)ィ ?p> “父親,你為了皇家,為了昭陵,已經(jīng)含冤5年,為什么還要這樣!”
“我也曾一腔熱血,學(xué)您精忠報國,可國君不明,下臣不慧,為什么我們還要如此?!”
魏東樓久經(jīng)沙場,多少生死離別都見過,可此時此刻面對自己的父親,巨大的恐懼如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他整個人緊緊籠罩。
“……”
“東樓,你不必替我委屈……我隨我心,求仁得仁而已……”
“可孩兒呢,莫顏呢?莫顏是無辜的,她不應(yīng)該牽扯進這場戰(zhàn)爭里,您這樣做,要她以后如何生存!要孩兒如何面對她?”
魏勛俯身,此刻,他慈愛的看著魏東樓,好像變了一個人,不是百姓口中的戰(zhàn)神,不是朝堂上的政客,而是一個父親,一個普普通通慈愛又無奈的老人。
“東樓,你我心知,這是最好的辦法,毫無破綻!這世上本就沒有什么真相,所謂真相不過是眾人選擇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實而已……”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他連聲拒絕,“父親,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兒臣會想出別的辦法,父親,您先緩一緩好不好,您給兒臣一點時間……”
魏勛嘆了一口氣,看魏東樓的眼神有心疼有悲憫,也有無奈,“從小我就教你,好男兒志在精忠報國,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明白用你我?guī)兹酥湍茏钃跚к娙f馬的殺戮,這樣做是最合適最明智的!你怨我棄你們于不顧,只忠于國君,可我更忠心的是萬千百姓,曹鴻措野心勃勃,一旦他勾結(jié)司馬靖,反叛篡位,到時候就是民不聊生,餓殍遍野?,F(xiàn)在僅憑你我?guī)兹酥湍芫热f民于水火,東樓,這其中該如何選擇難道你真不明白嗎?!”
他連連搖頭,“不!兒臣寧愿不明白?!”
“東樓!”
魏勛的憤怒一瞬間爆發(fā)出來,他并沒有失態(tài)大吼,但是他的神情比大吼更加憤怒。
看著父親肅穆惱怒的臉,堅定的眼神,魏東樓一顆心漸漸跌入谷底,“父親,您一定要犧牲至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