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莫顏辭別魏東樓和子怡一起回府。
回到家里,推開那扇老舊的木門,明艷的空氣中蕩起一層薄薄的塵土,桌子旁,床榻邊,處處都有娘親的影子,莫顏安靜的躺在床上,枕邊還殘留著幾縷白發(fā),依稀仿佛昨日:娘親還在身邊輕輕拍打著她,怨她淘氣,吵她倔強,娘沒了,這個家怎么那么冷清呢?巨大的孤獨和無助深深的籠罩著她,眼淚如決堤般傾瀉而下,她將頭深深的埋在枕頭里,泣不成聲。
入夜,她沉沉的睡著了,睡夢朦朧中,仿佛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年,眼底有妖嬈的霧氣,想努力看清楚,卻渾身酸痛,睡意深沉,迷糊中仿佛有人在背著她夜行狂奔。
第二天晚上,曹王爺和王妃去了北山行宮避暑,留眾人仍在草場上宴會狂歡。
魏東樓卻心不在焉,雖然才一日沒有見到莫顏,可心里總是涌動著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環(huán)視四周……
對面席上柳中元亦神色復雜,一杯接一杯的飲著,這幾日他腦海里不停地浮現(xiàn)出青姍的影子,那一雙眼,一抹唇,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反反復復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像極了一個人……他莫名期待能夠再見她一面,可今日她和司馬靖都沒有來,心中不免又多了幾分失落。
晨曦則面帶憂慮,優(yōu)雅的端坐在他身旁。
偌大的草場上人們有坐著的,有站著的,還有遠處暗影里的幾個人看著柳中元竊竊私語,也難怪,那一晚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柳中元風流浪蕩的舉動早就給了不少看笑話的人以話柄。
“——東樓,爹爹準備了許多煙花,就在那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p> 不知何時,晨芙來到他身旁。
“還是讓歐公子陪公主吧,臣還有事馬上就要回去?!彼牟辉谘?,站起身來欲走。
“——看完煙花再走也不遲啊……這是爹爹特地準備,聽聞請了50多個匠人趕了三個月才做出來,一會兒百花齊放一定格外好看。”晨芙拉了他的衣襟,嬌美輕柔的言道:“子澈他們都已經去了……快,我們也去吧!”
魏東樓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她一起向前方走去。
漆黑的夜如墨汁般融出曖昧的暗淡,將馬場重重包圍。
馬場角落的一處營帳里,莫顏只覺得昏睡了好久頭痛欲裂,迷糊中感覺有什么重物壓的她喘不過氣來,身上好像有一雙手在肆意游弋……
不好!——
她心里一驚,渾身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只見一個矮小肥胖的人滿身惡臭正趴在自己身上,火熱的鼻息帶著濃重的口氣噴在她臉上,莫顏心里直犯惡心:“你是誰?你要干什么?你…”
她想要奮力掙扎,可不知為什么竟覺腦子一片混沌昏沉,渾身使不上力氣。
那人卻不言語,只嘿嘿的笑,一雙粗糙的手向下探去。
莫顏拼命咬了咬嘴唇,唇間的疼痛令自己越發(fā)清醒,她拼盡全力的掙扎著,“——你放開我,你干什么!”
那人越發(fā)興奮,笨拙的用膝蓋頂在她腹上,將她狠狠的壓制,一雙惡臭黏膩的唇亂七八糟的落在莫顏臉上脖頸上黏膩膩的讓人份外惡心……
營帳外,一團團盛大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炸裂,一剎那玉樹銀花百花綻放,晨曦一眾人此時正在揚首觀瞧,人群中不時傳來嘖嘖稱奇的聲音。
魏東樓無心觀賞,他來到歐子澈身邊,低聲問道:“歐公子,莫顏昨日回家了,你見到她了嗎?”
“子怡昨日送她回家我知道,可我今日去找她并未見到,我以為她在你那兒?”歐子澈也疑惑回道。
“奇怪……”
魏東樓眉頭緊鎖,心里更加的不安。
漆黑一片的營帳里,莫顏拼盡全力呼救,
“——救命??!有沒有人???——”
可她微弱的聲音被外面煙花爆裂的嘈雜聲完全遮擋。羞憤之下,她拼命掙扎閃躲,可整個人卻被牢牢壓的動彈不得,慌亂之中她的手好似摸到什么硬物,她不假思索的舉起來狠命的朝他頭部砸去。
那人被砸的生疼,頃刻間鮮血直流,他惱羞成怒,一巴掌狠狠打在莫顏臉上,
“啪——!”
五個鮮紅的手指??!
……
“啪——!!”
又一記耳光!
……
“啪——!??!”
再一記重重的耳光!
莫顏的臉被打得腫了起來,臉上交錯的手指印映在慘無血色的臉頰上,頭發(fā)也散落開來。他似乎仍不解氣,又惡狠狠的卡住她的脖子往冷硬的床板上連連撞擊,咚咚作響.......
破口大罵道:“臭娘們兒,別不識好歹!爺領了錢來幫你放松,讓你舒服舒服!哈哈哈!”
“……”
莫顏被打的臉上滾燙,眼前一陣昏花,嘴角一股血腥氣蔓延開來,頭間更是縈繞不去的疼痛,此時她兩手已被緊緊的纏住,絲毫不能反抗,衣服撕裂的聲音分外刺耳,她羞憤異常絕望到底,一行清淚滑入鬢角。整個人如墜深淵,痛得快要麻木——
眼前漸漸變得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種羞辱和疼痛使得天地都在瘋狂地旋轉。
她死死地咬緊嘴唇,努力掙扎著想要維護她最后的尊嚴!
不能放棄!
莫顏,你不能放棄,如果放棄,你就什么也沒有了!
忽然間一激靈,她耳邊傳來魏東樓的聲音:這個時候你應該用你堅硬的……
對!
她情急之下竟用力將嘴唇咬出血來,深呼吸,將全部力氣用在腳上奮力向那人的襠部踢去——
只聽:“哎呦!——”一聲,那人哀嚎著從床榻上摔了下來。
莫顏急忙起身,努力讓自己的雙腿站穩(wěn),踉蹌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外沖。
沖出來的一瞬間,她的雙眼被一股巨大的亮光刺的生疼,她本能的用手擋著,拖著沉重的雙腿拼命向前跑,一邊跑一邊虛弱的呼救:
“救命……”
忽然眼前又黑下來,只聽“啪”的一聲,又一朵絢麗的煙花升入天空,五彩斑斕璀璨奪目。
耀眼的煙火照亮了整個草場,眾人都在抬頭看空中那一片絢麗,魏東樓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莫顏倉皇的遮著眼睛,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前一大片青紫的傷痕,鮮紅的血液正順著額頭和嘴角流淌,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碎片裸露出雪白的肩膀,手腕上一道道暗紅的被束縛過的痕跡,凌亂的發(fā)絲隨風飄舞試圖掩蓋她的脖頸上的累累傷痕。
他腦中轟然而裂,整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脊背到后腦乃至五臟六腑都瞬間冰涼。
忽明忽暗的絢爛煙火之下,莫顏的目光亦望過來……
看到了他,還有……
他旁邊的歐子澈……
她氣息一窒,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然后,“轟隆——”一聲巨響,血液仿佛在全身炸開!整個人如遭雷擊定在那里,雙眼茫茫然瞪大毫無焦距,慘烈無助的呼喊被生生堵在喉間,一行淚倏地滑過臉頰。
這一刻,銘心刻骨的屈辱和痛苦涌遍全身,她羞憤到仇恨自己,恨不得能隨著煙花一起在空中炸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