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驚駭?shù)哪?,樞越愣了愣,小心的?“怎么?你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非常不愿意!
莫顏整個人被陰霾籠罩,心里拼命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可偏偏還不能嘴硬,她抿抿唇回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愚鈍,不堪重任,還請樞越將軍幫忙勸一下,請……請魏將軍三思!”
“莫顏,我們魏將軍的風采想必你也領教過,他下達的命令從沒有人敢反駁……”
樞越看著她,也是一臉無奈,“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他的馬童,恐怕要你親自去才行?!?p> “可是……”
看她左右為難的模樣,樞越將韁繩遞給她,寬慰道:“你既是在馬場工作,那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左右都是養(yǎng)馬,在這里只需照料一匹,俸祿方面將軍自然也不會虧待你,況且我們在這里至多數(shù)月,訓練結束將軍便會折返昭陵,你呢還可以留在這里繼續(xù)做馬童,說到底你還是馬場訓馬司的人,難道還怕他將你帶走不成。”
莫顏無奈的點了點頭,“莫顏明白,多謝將軍指點?!?p> “明白就好,這幾日你先準備著,等新兵到了及時來營地報道就是?!?p> “謝將軍,莫顏告退。”
莫顏無耐點頭,緩緩退下,幾個月而已,我忍一忍!
可一想到要幾個月跟隨在那個人身邊鞍前馬后,她心中就猶如百爪撓心,著實抓狂?。?!
怎么辦?真真是多一天、多一分、多一秒也不愿意呆在他身邊……
傍晚時分的馬場,夕陽如醉,晚霞滿天。
夕陽紅暈暖洋洋的撒在草場上,到處都是春天的暖意,莫顏整個人卻失了神,無精打采的拉著雪焰慢悠悠的往回走。
歐子澈正倚在馬房門口等她,遠遠的看到她回來,立馬迎上去,他已經等了好久了:“搗蛋鬼,你去哪兒啦?”
“回公子,我去給魏大將軍送馬?!?p> 莫顏沒有抬眼看他,徑直進了馬房。
看她耷拉著頭一臉頹廢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垂頭喪氣的小鼴鼠,歐子澈伸出手來,纖長的手指有力地按上她的肩膀,莫顏微怔,驀然回頭……
柔和的夕陽紅暈下,這樣的人,這樣的風,忽然令人心悸。
子澈輕輕笑著,均勻有力的按捏著她的肩膀:“我聽父親說了那天的事情,那個魏大將軍沒有為難你吧?”
為難???
如果我說他堂堂大將軍故意為難我這個小馬童,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莫顏撇嘴,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是要我隨軍帶馬,過幾天我就要去訓兵場。估計大人那里應該也收到消息了?!?p> 歐子澈點頭,轉身到莫顏面前,“我聽父親說這魏東樓家世顯赫,他的父親魏勛也是朝中重臣,頗受皇上器重。當年離侯山一戰(zhàn),魏東樓獨闖敵營,斬殺了當時叱咤風云的南越王,大獲全勝,受封大將軍,可同一時間魏老將軍卻被判通敵叛國,關押皇陵。那一戰(zhàn)之后,邦交平和,他就沒上過戰(zhàn)場,平日里只管練兵跑馬,對朝堂之事也少有過問。這次,他親點你做馬童,你可要小心做事,切勿鋒芒畢露。不久晨芙公主也要來馬場辦笄禮,到時候會有很多朝中權貴,萬萬不可像平常一樣——”
“——萬萬不可像平常一樣,壞了規(guī)矩!”她搶過他的話來,說的搖頭晃腦。
“……”歐子澈一愣,繼而溫柔的笑了,像對孩子一樣,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搗蛋鬼,這些年,你壞的規(guī)矩還少嗎?”
莫顏略微恍惚了一下,很快的,她抬頭,認真的看著他,“子澈,你放心!這么多年莫顏感恩大人收留,絕對不給馬場不給歐家添任何麻煩?!彼恢备卸?,若不是歐家,她如何能在這片土地上過的這般自在。
歐子澈最討厭她說這些,雙手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沒用的話打住,好好去做你的馬童,他魏東樓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怎么對付他!”
“好!好!知道啦!”莫顏笑笑,連連點頭。
見她笑了,歐子澈低頭,輕聲道:“莫顏,我的馬鞭又壞了,你幫我再做一條吧?”
“??!怎么又壞了,上一條不是剛做好沒多久嗎?”
“搗蛋鬼,全馬場數(shù)你做的最好看最好用了!精巧別致,又柔韌有力,別人做的我瞧都不愿瞧,更不要說用了……”他極力贊美,可不能告訴她鞭子被子怡掠了去,莫顏和父親一樣都不允許子怡碰這些東西。
“可是?”
“你就再幫我做一條吧,就一條!”
“那好吧!”莫顏點頭,對歐子澈她沒辦法拒絕,“下次來再交給你!”
…………
夜色愈來愈晚,窗棱邊透入陣陣清涼的夜風。
莫顏坐在床邊,晶瑩的指尖小心的撥弄編織著手中的細長皮條,淡淡地,她回憶起七年前的那一晚。
沒有星光的那一夜,庭院里,夜風清冷,猩紅色的火球夾雜著滾滾黑煙,她絕望地不停呼喊……
那一場火像是一把利刃,把她的生命活生生地一剖為二,那些嬌寵的,快樂的,幸福的歲月全部都成為了過去。
一日之間,失去了父親、母親和她溫暖的家,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不存在了,迎接她的,是永無休止的悲痛,和茫不可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