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好消息,人員稀少的一號店增添了兩位新同事,各店一位。最高興的當屬杜默,畢竟有個常駐小伙伴了,且還是位女生。
收到消息的第二日,她就迎來分秒上崗的人。對方一頭栗色長發(fā)披肩,黑色貼身針織長裙包裹著高挑的身材,配上駝色風衣,有種說不出的性感。骨肉均勻的鵝蛋臉遇上小麥膚色,平添了絲野性。
女生落落大方:“哈嘍,我們又見面了。我叫秦思吟,你的新同事?!闭f著熟門熟路地把包放好,非常自覺地坐去后面。
“我叫杜默?!彼灿浀茫悄俏粏柊子裨谀睦镔I的人。
“嗯,宋哥和我說起過你?!彼_了電腦,站起來看著前方的人。
“你們是朋友?”杜默轉(zhuǎn)過身。
“我以前在這里上班,就坐這兒?!?p> “哦,原來?!?p> “不過我目前主要負責后期這塊,平時咱倆互助?!?p> “行啊?!?p> 秦思吟又說了些其他,總之十分自來熟。而杜默也不乏熱情,一周下來兩人竟到了同甘共享(同吃一包零食),探討人生(聊各種八卦、趣事)的程度。有些人在一起幾年也未必能成為朋友,有的只要幾天就相見恨晚,磁場契合,明顯她們就屬于后者。
好消息說完,聊聊壞的。其實也算不壞,不過是某人最近用不了眼,也沒白玉與她嘮嗑,心里有些煩躁。她依在護欄上扣著金屬桿,另一只手則伸進無聲飄灑的綿綿細雨里。天氣回暖了些,今夜倒像是春雨。掌心漸漸濕潤,一朵茉莉忽地落下來。她吃驚地抬起頭,茉莉入眼,青衫徐來。
“青無?”真是有點意外。
“來人間辦事?”
“算是。”
算是,作為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成年人,她深諳其意,就是不想同你多講這事。她收回手在衣服上蹭蹭:“你們都沒事嗎?”不管是容瑞還是陽玥,都只簡略的陳述了下救人的過程。這過程倒不如說是結(jié)果更為貼切。需要幾位那么厲害的魂,想來沒那么容易,悲催的白玉都發(fā)黑可能會“揮發(fā)”了。
“沒什么大礙?!?p> “真的?”
青無點頭。
杜默心里放松下來,誠摯道:“青無,謝謝你?!?p> 魂面對她,語氣也認真:“怎么謝?”
陽臺上的人懵了片刻才道:“你以后在人間辦事,需要我的話,直管叫我?!彼钣X自己說的像是屁話。她能送店里的人“杜氏特產(chǎn)”以此答謝,可人間之物于魂又有何用?真論幫忙,自己確定不拖后腿……她不由得撇撇嘴小鄙視了自己一把。
“好。”
夜風乍起,細雨斜飛,穿過嘴角輕揚的魂奔入大地。
杜默也笑,指著自己的眼睛:“又是引路茉莉?”
“嗯,新的?!?p> 她又想問此前茉莉明明在修復,如何又到了她眼里。然青無先她之前開口:“你還有夢見她嗎?”
哦,長毛,目前倒真沒。
“沒,她究竟是什么?”
“因夢而生,與夢同存。”
“也是魂使?”看模樣也算像。
青無搖頭,非魂,也非神或妖。說起來要追究到兩百年前的一日,她正從人間往返地下,經(jīng)連接口時撞見幾只金色蟲子,無妖氣,也非神族,隱約有幾絲魂的氣息。她悄然尾隨,保持一定距離。金蟲行路偏僻,速度極快。若或作其他魂,未必能跟上。追至連綿的荒涼石山處,金蟲忽然沒了影兒。
魂四下掃視,似想到什么,直奔石山?!白病钡缴綍r,整座山泛起層層漣漪,波紋蕩開。她穿出而出,所遇依舊是山,與之前分毫不差,不過其正前方懸著一朵金云。
白衫輕撫,茉莉飄前,僅幾米就止住,當時金光乍現(xiàn),花被擋回來。
青無目光上移,云上盤踞著一對沉眠的鳳、凰。
“……”竟是虛無殿的禁印。倏地銀鞭猛揚,然而只是撲了個空,反被金光彈回?;觏馕⒊粒ǘǖ刈⒁曋蝗航鹣x托著把短刀堂而皇之地穿過結(jié)界,飛入云里。
需“鏡花水月”與禁印兩者明暗相掩,其特殊程度不言而喻。她趕至虛無殿,從殿主口中得知:禁印是上屆殿主所設,云中何物,不便告之。至于鬼牙,非其主驅(qū)使,無礙……
若不是杜默被困金云,她到此也是不知的。
金云乃是集人、神、妖三者的夢而成的夢境,而這夢境又衍生出長毛。簡單來說就,金云是夢的合集,是雜糅又是全新的存在,長毛是這核心。
千百年來無魂知曉,除開虛無殿設界,更因為長毛源于夢,卻困于其中不得出。出乎意料的是,拋開禁印和鬼牙,無論魂、人、妖、還是其他,都可自由出入黃粱一夢。
長毛雖出不了黃粱,但能入夢,只是筑夢人看不見她罷了。
“她入我的夢,可……”聽得專注的人心中仍舊迷惑,說是她夢見大爺有些難以解釋,畢竟從未見過,光怪離奇也得要有跡可循。尤其是夢境內(nèi)容,怎么都像別人的故事。若反向思量,是大爺做夢,長毛入夢。她倆能撞見,是……
她不可置信地仰起頭:“難道夢中的我也能進到別人的夢里?”且別人還能看見她,這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青無肯定道:“是?!辈粌H入夢,還能入黃粱,黃梁本就是夢境。起初她也困惑,僅作猜想,可幾次三番都指向這,其他解釋很難自圓其說。
“她源起于夢,無論是在夢還是黃粱中,其他人很難與之對抗?!?p> 女生大悟,換言之,長毛在夢里就是王者??!還不死不滅,怪不得她和白玉顯得那么弱雞。
“其他人也會嗎?”她又問。
青無沉了半晌,說:“暫沒聽過?!?p> 杜默扯扯嘴角,緣分一道橋,難怪長毛要抓她。莫不是想研究她以離開黃粱一夢,馴鬼牙就更不消說。
“正是倒春寒,還站在那吹?!鼻仨底吡诉^來。
“哦。”別說還真有點冷。她轉(zhuǎn)回頭,青色身影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