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九點，沈元到達夏京棋院，輕車熟路地走進季婷的辦公室。
季婷見到他后，將一份十幾頁的文件遞給他，說：“你看看，這是這次培訓(xùn)班的學(xué)生資料?！?p> “哦?！?p> 沈元接過文件，文件第一頁是封面，第二頁是學(xué)生簽到表，其中有60個名字，名字后面有一排可以打鉤的地方，再往后的頁數(shù)，便是60名學(xué)生的詳細資料，包括年齡、段位、相貌等等。
“60人，這是人滿為患了吧?！?p> “原本沒那么多人，聽到你要來當助教以后，報名人數(shù)就破百了，后來抽簽抽取了各段位10人。”
“這樣?！?p> 沈元嘖嘖稱奇，然后翻看詳細資料，60人要是逐一看下來可不容易，首先挑業(yè)余五段的開始看。
業(yè)余五段一共有10人，六男四女，大多10歲到13歲，有些已經(jīng)上初中了，其中僅有兩個人是9歲，都是小學(xué)四年級的女生。
“九歲就成為業(yè)余五段了嗎，跟我當年差不多啊?！鄙蛟@訝地說。
從資料上看，這兩名女生都在今年四月舉行的段位賽中晉升為業(yè)余五段，其中一個叫林麗麗，另一個叫愛麗絲?卡德麗娜。
愛麗絲?卡德麗娜是名金發(fā)披肩的小女孩，有一雙閃閃發(fā)亮的碧眼，資料上寫著夏俄混血，父親是夏國人，母親是俄國人。
愛麗絲還有一個妹妹，叫夏爾?卡德麗娜，5歲，即將上小學(xué)一年級，就像小四歲的愛麗絲，同樣有著金發(fā)碧眼。
夏爾?卡德麗娜沒有段位，只是1級棋手，也在培訓(xùn)班里，目標應(yīng)該是業(yè)余一段。
1級棋手是在業(yè)余一段以下的級別，通過參加一月一次的定級賽晉級，根據(jù)各地的情況不同，有些地方只設(shè)9級，有些地方設(shè)10級，甚至還有設(shè)25級的，這些級位與段位反過來，1級最高。
定級賽的棋手基本上是興趣班的水平，光是會下棋就能定級，沒什么水平，不過年僅5歲就能1級，已經(jīng)不錯了。
“這兩個女孩是不是很漂亮？”季婷笑著說，“你可別動手動腳啊，她們有個保鏢會一直陪著。”
“我怎么可能對她們下手。”沈元連忙爭辯，若是以前的沈蒼，真正該擔心的是她自己才對。
“那走吧，該上課了?！?p> “好。”
沈元跟著季婷走出辦公室，一路來到301室。
301室是一間空間很大的棋室，里面桌子排成了四列，凳子擺成八排分別在四列桌子附近，每張桌子上各有一副圍棋棋盤和黑白棋盒。
棋室里很是吵鬧，一共有60名小孩子在七嘴八舌地交流著。
在棋室的最后面，還坐著一個嚴陣以待的黑發(fā)西裝女人，應(yīng)該就是季婷所說的卡德麗娜家的保鏢。
“小朋友們，安靜一下、安靜一下，該上課了?！?p> 季婷走上講臺，拍了拍桌子，輕聲說了一句話，小孩子們就很快安靜下來，各自坐在一張凳子上。
“相信各位都知道，這次培訓(xùn)班，我們將請來圍棋世界第一人的沈蒼九段為我們指導(dǎo)，就是站在我旁邊的這位，大家熱烈歡迎。”
季婷說完，臺下便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掌聲。
沈元在掌聲中走上講臺，剛想說話，臺下突然傳來不和諧的聲音：“他沒資格叫圍棋世界第一人！”
說話的人是林麗麗，在一眾拍掌的小孩子中，只有她舉著手發(fā)表不同的意見。
“麗麗，快向沈老師道歉?！奔炬糜悬c不悅地說。
“我不！不能天下無敵的人沒資格叫圍棋世界第一人，他輸給了‘天元’，他就不是！”林麗麗倔強地說。
沈元啞然，說：“麗麗同學(xué)，這個世上沒有天下無敵的人，哪怕是我，跟業(yè)余一段公平對局，也不可能百分百獲得勝利?！?p> “但你跟‘天元’對局了三局，被讓了九子，每局都輸了！”
“任誰跟‘天元’對局也會這樣。”
“總之你沒資格叫圍棋世界第一人，最多叫沈蒼九段！”
季婷拍了拍講臺，嚴厲地說：“林麗麗同學(xué)，你是來下棋的，如果你再胡攪蠻纏，我只能請你出去了！”
“不用?！鄙蛟獢[了擺手，“麗麗，你知道‘圍棋世界第一’和‘圍棋世界第一人’的差別嗎？我是人，姑且算人類里的第一，這沒錯吧？”
李麗麗一怔，頓時啞口無言，猶豫了半晌，悶悶不樂地說：“就算如此，你也不是圍棋世界的巔峰?！?p> “我當然不是。好了，關(guān)于我的話題到此結(jié)束，接下來，誰想第一個跟我對局？”沈元舉手問。
“我！我！”
臺下十幾個小孩子紛紛舉手呼喊，沈元注意到其中有愛麗絲?卡德麗娜，懷著對夏歐混血的興趣，他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跟她對局，但自己畢竟是教師身份，不能顯露私心，便握住舉得最近的小孩子的手。
“徐志慧同學(xué)，就你了?！?p> “好耶！”被叫到的學(xué)生高興呼喊。
徐志慧是班里10個業(yè)余五段之一，是10歲、小學(xué)五年級的男生，作為首戰(zhàn)展示再適合不過。
接下來一小時里，沈元便在許多小孩子的包圍中，與徐志慧下棋。
按理他應(yīng)該讓徐志慧五子，因為專業(yè)段位每段差距是半子，業(yè)余段位每段差距是一子，綜合起來，專業(yè)九段和業(yè)余五段的差距是五子。
不過鑒于這是首戰(zhàn)，加上對方特別想要與他對局，應(yīng)該是想要公平對局，讓子反而不妥，索性只讓先——即讓對方執(zhí)黑棋下棋，自己執(zhí)白棋下棋。
一小時后，沈元以超過二十二子的差距，毫無懸念地獲得勝利。
沈元贏了以后，繼續(xù)跟其他小孩子下，偶爾會讓子，偶爾會正常對局，途中如果對方猶豫不決，他還會提示幾句或者事后幫忙分析情況。
一天下來，排除午休和課間休息，他一共下了六局，六局全勝。
在下第六局時，他正好坐在林麗麗旁邊，注意到林麗麗在跟別人下棋的時候，一直偷偷往自己這邊瞄眼，便在對局結(jié)束后，問：“要不要跟我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