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呆,看著還在床下打游戲的楊啟航和頑龍,再看看打著呼嚕磨著牙齒的大奔和林溪峰,忽然感慨:
都說大學生活好,一個學期就快過去了,大學生活也就這個鳥樣,一直以來,我以為玩的是青春,到頭來是青春玩了我們。
從未想過,如果不努力的話,就會輸。
我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打游戲,沒有像喜歡很多外國語的妹子一樣愛過所學的英語……
所以每天早起上課都沒有什么激情。
算了,不想這么多,徒添煩惱。
仰頭躺下,沉沉睡去,再睜開眼睛,天已大亮,昨日已死。
今日的我是重生的我,昨日的我已被永久封印。
“唉!”嘆口氣,天又亮了,到了晚上又可以睡覺了。
赫然發(fā)現(xiàn)除了大奔的被窩是空著的,寢室其他三位都還裹著被子呼呼酣睡。
大奔大一的時候經常早起跑步,激情飽滿風雨無阻令人肅然起敬,但也只限于大一時候而已。剩下的三年里,他抽煙喝酒看片打擼,整個人萎靡下去,唯有肚子茁壯凸起。
我坐起身來,看著大奔床上一團團的紙巾發(fā)呆,忽然覺得大學好像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樣——不是說好上了大學就有女朋友的嗎?當初是誰這么說來著?你出來給我走兩步,老子要和你單挑拼刺刀!
唉——我又嘆了口氣,懶懶地拿起山寨手機,上面赫然顯示著幾個斗大的阿拉伯數(shù)字:08:00!
揉揉眼睛:08:01!
又要遲到了……
“要爆炸了!”突聞一聲大喊,嚇得我虎軀一震某花一緊,但見楊啟航“呼啦”從被窩里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抓起他不斷震動的手機就丟到了頑龍床上,頑龍猛然驚醒,愣了幾秒,然后抓起被子上不停震動的手機,仿佛抓著一只冒煙的手雷,毫不猶豫地將它丟出了窗外,并且還大喊了一聲:
“Fire in the hole!”
然后兩人……不,三人,就眼睜睜地看著楊啟航的手機飛落陽臺,接著“啪”的一聲,是屏幕碎裂的聲音,然后有女生令人血脈賁張的動聽尖叫嬌嗔傳來:
“啊——”
“討厭啦!誰這么沒素質!”
楊啟航和頑龍昨晚打了一夜的單機使命召喚,代價就是睡不醒的肉體和一只手機。
“槍戰(zhàn)游戲玩太多了,警匪片也看多了,看來我該換換口味,好長時間沒有看島國愛動片了,趁著上課期間網絡閑置待會兒就下兩部,卻不知下A Word呢還是Tokyo Hot好呢?嗯,帆少?”頑龍又躺了下去,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刻著一個“早”字,也不知是哪一屆的無聊學長刻的,然后又不知被哪一屆的無聊學長用水筆添了一個草頭上去。
“剛剛飛出去的……是我的手機嗎?”楊啟航也躺下了,有氣無力,連說話都是懶洋洋的。
“也許吧……”頑龍費勁地說出三個字,似乎又睡著了。
“要遲到了,你們……不上課去?”我往床下爬。
沒人回答,也不知道為何小林子也睡得這么香,明明昨晚他很早就睡著了。
“小林子!”我站在林溪峰的床頭,鬼使神差的,突然沖著他的耳朵一聲大吼。
林溪峰抽搐了一下,睡眼惺忪地從被窩里探出迷惘的腦袋,伸手在床上亂抓一通,終于找到眼鏡戴上:“怎么了?”
“八點多了。還不起來,再過十分鐘就上課了!不,還剩九分鐘了。”
“呼啦!”小林子用三秒鐘鉆出被窩,連滾帶爬地下了床。
此時我已經進了洗手間邊尿邊刷牙,因為“陳伯”光顧,都尿到了手上,真是忙中出亂,越急越糟糕!
頑龍和楊啟航都還很淡定地躺著:“還有十分鐘,再睡會兒?!?p> 回想起來大學四年他們好像一直都過得很淡定,很從容。
頑龍用夢囈般的聲音問:“帆少,今天還去上課嗎?”
楊啟航迷迷糊糊地:“不想去……”
頑龍:“那我也不去了,繼續(xù)睡?!?p> 林溪峰穿戴完畢,一臉的慌張:“要遲到了!”抓起書包就走。
“你丫不洗臉了?”我從廁所探出腦袋,沖著他的背影喊,“啊?。∵t到幾分鐘沒關系的啦!”
林溪峰頭也不回地喊:“待會兒拿口水抹兩下就好啦!”這小林子向來就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大學四年下來遲到次數(shù)為零,蹺課次數(shù)為零,自然他的成績是他們幾個當中最好的。
然后成績好有個雞兒卵用呢?
待我發(fā)現(xiàn)刷牙用的是洗面奶而洗臉用的是沐浴露的時候,離上課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了,胡亂擦了一把嘴邊的泡沫,匆匆在充滿洗面奶蘆薈清香的嘴巴里塞了一片面包,奔下樓,跨上單車連闖兩個紅燈朝學校飛馳而去,而后突然想起,尿完尿好像沒有洗手……
每天都這樣,有些無奈,些許迷惘。
畢業(yè)多年后的某一天,好久不曾聯(lián)系的頑龍突然問我:“兄弟,過得怎么樣?”
我說:“迷惘,躁動,不安……”
頑龍問:“躁動是因為什么?”
我:“因為迷惘?!?p> “那不安?”
“因為躁動?!?p> “那迷惘……”
“因為不安?!?p> “你踏馬的?!?p> 到了教室,第一節(jié)課已經上了一半。這節(jié)上的是Mrs顧的“綜合英語”課,Mrs顧是位年近五十已快退休的老教師了,教學水平佳,為人也很溫和,大家都挺喜歡她的。
畢竟大學水課太多,難得佳課,真正遇上了好的老師好的課程,其實學生們都是很樂意也很有熱情學習的。
我很不好意思地跟顧老師打聲報告,Mrs顧微微一笑,點點頭,令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趕忙第了頭匆匆走進教室。
小教室的本專業(yè)課,女生們總是會很自覺地把最后一排位置留給班里的五名國寶級男生。
大奔和林溪峰一臉壞笑地看著遲到的我,我也用壞壞的笑容回應他們。
“小林子,你在宿舍說,用口水抹兩下,抹什么我不是很懂?”剛落座,我就小聲地問小林子。
林溪峰瀟灑地一甩頭發(fā),翹起蘭花指撩一撩劉海:“頭發(fā)啊!”
“哦,我還以為你是用口水洗臉。”我說,“難怪你頭發(fā)一直都這么有型。”
三人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前面貝貝同學的馬尾在他們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的像只調皮的小松鼠,晃得我仨是昏昏欲睡,大奔忍不住輕哼起周董的《發(fā)如雪》:“啦兒啦銅鏡映無邪扎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卻聽Mrs顧說:“這個問題,我找一個面無表情的同學來回答?!?p> 我們登時都睡意全無,大奔也停止了輕哼,正襟危坐起來。
“大奔,就你吧!”
大奔站起來,想著被外院眾女生譽為顧女神的Mrs顧也一定是迷戀他身上的青春氣息,所以才毫不留情地就翻了他的牌子,雖然他的臉看起來的確是酷了些,但那是淡泊寧靜、心如止水、看破紅塵、超然物外的氣質使然,怎么能說是面無表情呢?
他一米九的個子像根棍子一樣傻傻地杵著,想想自己年紀輕輕就承受著不該有的帥氣和機智,總是被女老師們翻牌子,真的好累。
但是剛剛就光顧著看著馬尾唱著歌了,完全不知道Mrs顧問的是什么問題?。?p> “I’m 騷瑞”大奔滿臉通紅地說。Mrs顧無奈揮手示意他坐下。
大奔乖乖坐下,趁Mrs顧不注意一把揪住了貝貝還在不?;蝿拥鸟R尾,可能是第一次的緣故,沒把握好力道,弄疼她了,她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他趕緊松了手。
貝貝的頭發(fā)手感還不錯,看來洗頭洗得挺勤快,后來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一直偷偷喜歡著宿舍老二楊啟航,洗頭勤快,也算是女為悅己者容。只可惜,楊啟航總是蹺課。
卻不知道其他女生的馬尾揪起來手感如何?想知道其實也并不難,沒幾天大奔的魔爪就把坐在我們前排的女生馬尾揪了個遍,手感都不錯,挺好的,都不油,就是她們的反應不太一樣,溫柔的露露和矜持的波波都只是回頭害羞地沖他笑笑,霸氣的曉蕓則是“啪”地將綁馬尾的頭繩拍在他的桌上:“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大奔心想倘若我抓的不是馬尾而是胸口,那她豈不是要“啪”地將襯胸軟甲拍在我面前?想想不由地伸舌頭舔了舔嘴唇,還有些小期待。
其實大奔雖然看起來猥瑣,有時候做事也的確比較猥瑣——譬如愛揪女生馬尾——也只是因為他著急找女朋友著急想談戀愛,戀愛未果郁郁不得志郁郁寡歡,導致了荷爾蒙分泌過盛無處發(fā)泄,進一步造成了他的行事怪異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