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著，頭發(fā)亂成一團，因長時間未洗澡，很是狼狽，但他的雙眼是清澈有神的，并不覺得他正跪著，或是乞丐而沒有了尊嚴，自己看低了自己。
乞丐在夜凌凰和羽鳳面前行了大禮，舉手投足間，完全不像是乞丐出身，而且真正的乞丐，應該不知道見到皇家要如何行此大禮。
行完大禮，他開口說道，“在下孛訥，參見瑞王，參見王妃。孛訥祖籍靈州，這里有一點要向王爺、王妃澄清，孛訥絕沒有假扮乞丐，若孛訥要假扮什么人，為何偏偏去假扮乞丐？為何還被王良材如此欺負！”
孛訥？這名字特別，但羽鳳聽著總覺得耳熟。
“孛訥……靈州……可是來自前靈州知州孛英卓，孛家的孩子？”羽鳳猜測道。
這倒是不難猜測，孛英卓這個人原是靈州的知州，但在十年前，因武皇帝調查貪腐案，孛英卓被調查，最后從他府中查出數(shù)十萬兩真金白銀，貪污罪確鑿。
武皇帝勃然大怒，為了以儆效尤，便下令即刻斬首孛英卓，而他的家人則全部貶為庶民，后代不能參加科考考取功名，不能入仕途，要孛英卓因貪污所犯下的罪孽，由他的家人，后代去慢慢償還。
孛英卓的兒子或是孫子叫什么，羽鳳不知道，畢竟十年前她年紀還小，記不清這些，但當年出了這么大的案子，她肯定多少有耳聞。
孛訥一聽她提起孛英卓這個名字，原本毫不畏懼，清澈的雙眼里，多出了一絲孤寂落寞。
點點頭，回答，“回王妃的話，正是。孛英卓正是家父，我在家中是年紀最小的孩子，父親出事時，我剛滿十歲。后來我跟著母親，以及幾位兄弟姐妹一起生活，因操勞過度，五年前母親病逝?！?p> “母親過世后，兄長聽聞有遠方親戚在京都生活，有收留我們的意思，我們兄弟姐妹便一路風餐露宿來到了京都。但那遠方親戚，只是想收留我們在家中做下人，做苦力，還時常打罵我們?！?p> “兄長心高氣傲，無法接受沒有尊嚴的忍辱偷生，便帶我們逃離親戚家，在京都開始流浪。剛開始兄長四處找工，總是因驕傲的性格四處樹敵，一年后，兄長因和別人發(fā)生矛盾，被殘忍謀害?！?p> “而我們雖想替兄長報仇，可我們沒權沒勢，沒有錢，沒人會聽我們說話，而殺害我兄長的人，賄賂了知府，知府對此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蒙混過去……”
說到這兒，羽鳳注意到孛訥的嘴唇都在顫抖，他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兩年前，京都郊外爆發(fā)瘟疫，那里住著的都是像我們這種流浪漢，許許多多的人在一夜之間病倒，但官府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遲遲沒有想辦法，派大夫來幫我們醫(yī)治?！?p> “不幸的是，我的兩個姐姐，一個妹妹，以及兩位兄長，都死在了那次瘟疫中。而我，也病的不輕，卻趕上了遲遲到來的官府救援，最后我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