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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下槐

第十章 地獄

庭下槐 南門之墠 2028 2020-01-10 10:00:00

  靈堂上的事情如風(fēng)一樣傳了出去,孫府的三小姐不僅在曹家靈堂上踢翻了祭盆,而且差點(diǎn)引得走水了,幸好曹府在靈堂的院子里放置了門海,才沒有釀成大禍。

  聽說是孫小姐的衣裳燒著了,被兜頭淋了一盆水才沒有受傷,當(dāng)時(shí)可是輪到男賓去靈堂吊唁......

  吊唁完的男女賓客都被請(qǐng)到了天籟閣用膳,這件事情在天籟閣一下子就被傳開了。

  今日前來吃席的不僅有外地前來吊唁的故交,也有曹家在丹陽的親朋好友,這話一下子就傳到了戚氏的耳朵里。孫老爺今日有事不能前來,曹府的人上門請(qǐng)他們來用席,戚氏就帶著女兒孫茴娘一起來了天籟閣,戚氏是孫老爺孫緬的填房,也是孫梅娘的繼母。

  席間,女賓們低頭竊竊私語,不時(shí)看向戚氏和孫茴娘,就像今日在曹家靈堂上踢翻祭盆,引火燒身的是她們一樣,孫茴娘年紀(jì)小,十來歲的模樣,但也已經(jīng)懂事了,被各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有些不舒服:“娘,我們回去吧?!?p>  戚氏作為孫緬的填房,面對(duì)一眾先夫人留下的孩子,卻還能把孫府捏在手里,什么風(fēng)浪沒有見過,這點(diǎn)閑話不痛不癢,她面帶微笑輕輕拍了拍孫茴娘的手:“吃飽了再回去?!?p>  這一桌席面上坐的都是丹陽的熟人,大家各懷心思,戚氏卻不放在眼里,竟然起身端了酒壺:“來,王夫人,魯夫人,我給你們斟酒。”

  大家見戚氏果然端著酒壺走了過來,忙起身推辭:“使不得,使不得......”

  在席面旁伺候的丫鬟忙接過戚氏手中的酒壺,請(qǐng)戚氏回了座位:“諸位夫人今日是我們曹府的貴客,多謝諸位來送我們大爺,大家吃好喝好,也算是我們曹府的心意?!?p>  丫鬟朗聲說了幾句話,就上前斟酒,席間又熱鬧了起來,夫人小姐也沒有抓著孫府的事情不放了。

  只是,這件事卻已經(jīng)落在了大家的心上。

  .....

  與天籟閣隔著一條榆林街的望江樓是孫府的產(chǎn)業(yè),此刻二樓的包廂里,門窗緊閉,門外守著兩位身穿短打的壯漢,腰間掛著大刀,只觀那刀柄,就知道是軍中之物,非同尋常。

  包廂里茶香裊裊,孫緬躬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喘,坐在首座的一位男人,雖然只穿了一件素色的家常袍子,但這袍子卻藏不住他身上透出的氣勢(shì),四五十來歲的年紀(jì),坐在那里猶如一方鼎。

  “真的是他?”

  “千真萬確!”孫緬的腰彎得更下了,額頭沁出了點(diǎn)點(diǎn)汗珠。

  “既然他來了,那就是他了?!?p>  “是?!?p>  “去吧?!?p>  “是。”

  寥寥數(shù)語之后,孫緬輕手輕腳地出了包廂,到了門外,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他才驚覺里衣都濕透了,還沒有回過神,就見包廂里的人出來了,他忙束手低頭立在一旁。

  今日望江樓的二樓不接客,那人穿一件斗篷從包廂里出來,他身后跟著四五個(gè)護(hù)衛(wèi),擁著他下了樓,直接從望江樓的后門離開了。

  等下樓的聲音徹底消失之后,孫緬才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整個(gè)人就像從水里撈起來一樣??粗諢o一人的樓梯口,孫緬一陣心悸,不禁想起了曹玦,倘若當(dāng)日自己拒絕了,今日躺在棺槨里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佛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孫緬不知道如今自己是在天堂還是地獄。

  曹府門口的靈棚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屋檐下掛著的白燈籠格外地顯眼,因?yàn)榕纶s夜路前來吊唁的賓客被拒之門外,這些日子,曹府的門都是不關(guān)的,寒風(fēng)就這樣一陣一陣往屋里灌。

  曹青槐把孫梅娘送到了門口:“今日讓姐姐受驚了,姐姐回去好生歇息?!?p>  “今日我卻是闖了大禍了,擾了大爺?shù)那鍍?,伯母只怕有些怨我?!?p>  “不會(huì)的,姐姐放心,母親那里有我,姐姐明日還來陪我嗎?”

  “嗯,我明日再來!”

  曹青槐看著孫梅娘的馬車出了蒹葭巷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

  這條蒹葭巷只有曹府一家,外圍是蜿蜒入城的樂水,曹府人口不多,但是宅子占地極廣,除了曹家的人,還有一些族人,仆人,都圍著曹家建了宅子,星羅密布。

  送走了孫梅娘,曹青槐又回到了靈堂,方氏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燭光下一張臉透著青黑。

  曹青槐有些心疼:“娘,你回家歇息吧,熬壞了身子,我可怎么辦?”

  方氏是典型的丹陽女子,身子柔弱,說話輕聲細(xì)語,雖然管了曹府的中饋,但是曹玦心疼她,大事小事都會(huì)安排身邊的管事去忙,倒讓她落得清閑,如今曹玦亡故,她也就什么都顧不上了。

  聽到曹青槐的話,方氏伸手?jǐn)堊∷募绨颍骸敖袢瘴覀牡暮?,你說,平常看那孫梅娘都覺得歡喜不已,今日她卻在靈堂上踢翻你父親的祭盆,我就越看她越覺得膈應(yīng),明日,你且莫要她來了?!?p>  “娘,放心,她明日就是想來也來不了了?!辈芮嗷狈銎鸱绞希骸澳铮慊厝バ?,今晚我在靈堂守著?!?p>  “算了,還是我守著吧,過兩日你爹入土為安,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狈绞掀鹕矸鲋讟?,整個(gè)棺槨都用冰鎮(zhèn)著,躺在棺槨里的曹玦一臉鐵青,雙眼緊閉,就像睡著了一樣。

  曹玦這一趟是去的洛陽,在回丹陽的路上遭了難,人送回來的時(shí)候,尸體都爛了,如今這樣完好是曹府去揚(yáng)州請(qǐng)了最出色的仵作回來,才把尸身修補(bǔ)完好,但是不能細(xì)細(xì)看,細(xì)細(xì)看去,滿臉都是傷口。

  曹玦死得太慘了。

  曹青槐十分體諒方氏:“那我和娘一起守著爹?!?p>  “你還在吃著藥呢,回槐簃吧。今日的事情我聽尹媽媽說了,你安排得挺好。”方氏摸了摸曹青槐的頭:“都怪娘親的肚子不爭(zhēng)氣,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我就該往你爹的屋子里塞幾個(gè)人,現(xiàn)在至少,至少你有兄弟姊妹可以相互扶持,不至于如此孤苦無依,倘若娘......留你一個(gè)人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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