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位于東區(qū)第三街第五坊。一行約十來輛的馬車組成的車隊急弛駛過長街,馬蹄敲擊在沙土鋪成的路面上,濺起層層沙霧。
在單調(diào)的馬蹄嘚嘚聲音中,進(jìn)入平康坊東門,再經(jīng)過幾家進(jìn)奏院。安靜的坊街開始熱鬧起來,三曲門前一派繁忙景象,華蓋云集,車如流水馬似龍。
若是你認(rèn)為平康坊三曲的姑娘會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門口招搖,那你就錯的離譜了,門口忙碌的只有負(fù)責(zé)接引工作的小廝們。
車隊直接繞過氣派的大門從南側(cè)院徐徐駛?cè)耄刂咨车[鋪成的約五米寬小道上,馬車來到一艘巨大的木制船舫旁。
原木色的船身,青黛琉璃頂。浮雕欄桿、翹角涼亭,加上串串玲瓏剔透的宮燈,簡單又不失浪漫。好像一位婉約的女子,就這樣靜靜倚靠在院內(nèi)荷花湖畔。
只見一青年男子頭戴黑色薄質(zhì)羅紗幞頭,身著圓領(lǐng)窄袖紫色袍衫,腰系嵌玉橫襕,身姿清瘦挺撥,站在畫舫船頭的欄桿旁臨風(fēng)而立,全身散發(fā)著說不出的尊貴雅致。
一管家模樣男子過來低聲說道,站在船頭的男子是漓王,讓他們前去拜見,又向陳清風(fēng)詢問了他們的名字,“洛邑陳府清風(fēng),清和。”哥哥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這名字陳簡簡以前用過許久的感覺。
那人領(lǐng)著他們前去行禮,“洛邑陳府清風(fēng),清和拜見漓王?!蹦侨嗽诶焱跎砼远Z幾句,漓王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擺手讓人領(lǐng)他們下去。
走在荷花湖的曲徑上,五月的暖風(fēng)輕輕吹來,含苞欲放的荷花在荷葉的簇?fù)硐聯(lián)u曳著迷人的身姿。
不知覺中來到湖心亭,剛才一品居遇見的公子們早已圍坐在亭中一張碩大的石桌前。
原來邀約他們的公子趕忙起身快步迎了過來,熱情說道:“歡迎清風(fēng),清和二位公子”,“在下李詠,很高興認(rèn)識清和公子,我與公子一見如故,還望以后能夠多多往來。”說完身子略彎行了個叉手禮,陳簡簡匆匆回了個禮,便被哥哥拉著入坐了。
然而心中卻是大大的失落,因為并沒有出現(xiàn)詩人們描寫的青樓香艷場景。酒倒是喝了不少,因為玩行酒令,到了她這里就卡殼了。又不舍得讓哥哥幫著喝,只能悻悻然自己一杯接著一杯喝,心里暗暗后悔沒事裝什么啞巴啊。斜眼偷瞄到夜梟站在自己身后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不覺莞爾一笑。
酒過三旬,再次輪到陳簡簡時。哥哥起身擋住了遞給她的酒杯,作勢要替她喝。這怎么可以呢?雖然她已經(jīng)臉色緋紅微微發(fā)汗,陳簡簡左手撐在桌上,伸出右手去接酒杯。哥哥瞪著眼睛瞧她,她卻執(zhí)著不肯松手,就這樣僵持著。
最后,還是李詠起身打了個圓場。說:“清和公子如此喝酒太吃虧了,滿場就他一杯不落都喝了,不如,我們請清和公子為我們題詩一首,大家覺得如何?”李詠朗聲說道。
坐在陳簡簡對面的青衫男子一聽來勁了,起身說道:“在下河?xùn)|王維,上次在華裳姑娘那作畫一幅正缺一首好詩,不知可否有此殊榮能得清和公子提詩一首?”說完殷切地望著她。
等等,先讓我歸籠一下我的三魂七魄,“河?xùn)|王維?不就是小學(xué)生都朗朗上口的題名為畫的作者嗎?”
陳簡簡張大嘴巴,心中還再默背遠(yuǎn)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王維對陳簡簡的反映很是開心,覺得陳簡簡是聽了他的提議高興同意的表現(xiàn)。興沖沖小跑著到華裳姑娘處拿來一幅畫。
唉!這不是難為自己這用火星語聊天的二十一世紀(jì)新青年嗎?
陳簡簡用眼睛瞥了眼,心中翻起了小白眼。原來你是這樣的王維,不畫山水畫美人。只見一美人手持秋扇,獨自坐在曲廊下望著庭院里一地濕漉漉的落葉,天剛蒙蒙亮。是怎樣一位孤獨的女子,在這冰涼夜色中,看整晚的雨。
王維殷勤地將筆沾好墨遞給陳簡簡,她作了個輯。提筆在左下方空白處寫道,北陸深巷黃葉寂,東欄聽雨殘月升。提完作瀟灑狀,領(lǐng)了杯酒一飲而盡。
不知是沒人會想到陳簡簡一位翩翩公子寫的字,竟然是標(biāo)準(zhǔn)的簪花小楷讓人驚訝到,還是她胡謅的二句詩太次的原因。
眾人紛紛看了看詩與畫,此時的表情包可以用,呵呵二字。
夜梟站在陳簡簡的身后急紅了眼,“我們公子六歲開始就是綁在馬背上帶著上前線的,我們公子十歲能騎射,十三能論...”
陳簡簡一聽急速用腳死命地踩了夜梟一腳,夜梟呲著牙不敢再做聲。傻小子不懂的做人要低調(diào)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