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珠這個人記性不好,幾天后的早上,被冬瓜從被窩里拖出來的時候還是一頭霧水,被塞了份東西讓她分分鐘背熟。寶珠神游了半天才恍惚過來“面試嗎?面什么?”雖然睡眼惺忪,頂著一頭雞窩,大腦還是一團漿糊,但是嘴巴還是要問一下的。
白瑞冬恨鐵不成鋼的把她推進衛(wèi)生間,叨叨道:“你不是要產(chǎn)出嗎?我給你找了個機會,做助理,每天就是跑腿打雜錢雖然不多,就是讓你有個事做,省的整天胡思亂想。再說了,你那個奶茶店,萬一哪天那些危房改造拆遷了?你不就是徹底失業(yè)了?完全沒有一點生存本領(lǐng)!”說著他從背后拎出一雙高跟鞋,放到沙發(fā)旁邊:“穿上這個吧,面試呢,你不能再穿帆布鞋湊合了,你有套裝嗎?”
“......沒有!”
“你會化妝嗎?”
“嗯?化啥妝?”......最后白瑞冬帶著甄寶珠去了趟她媽常去的美容會所,捯飭了兩小時。寶珠在鏡子里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感嘆:“原來我長這樣?。俊比缓笥悬c可惜了,這樣就只是去面?zhèn)€試?有點浪費。
說是面試其實就是去打個招呼,寶珠壓根沒有見到什么面試官,就是被冬瓜揪著去見個人。接待他們的是一個矮胖的姓趙的辦公室主任,個子不高,皮膚很黑,一堆眉毛很擰巴的耷拉在一雙瞇瞇眼上,有種說不出喜感。
寶珠很詫異這樣的形象,真心讓她對學校教書育人的感覺有點出入,然后內(nèi)心又鄙視了自己過去膚淺的審美,也許人家才高八斗呢?這個看人看臉的毛病一定得改!不過這位趙主任到是很熱情,一點沒有什么架子。
和藹可親的看著他倆:“你就是那個姑娘吧?哦,叫小甄是吧?不錯!不錯!我都安排好了,周一就可以去報到了。呵呵”說著有些嗔怪道:“瑞冬啊!你看你還來一趟干嘛?這事,這姑娘自己來就可以嘛。趙叔叔都給你安排好了!”
冬瓜忙擺擺手:“趙主任!您看,這是您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不是嗎?我當然的親自過來謝謝您的啊。聽說您看聽相聲,趕巧了朋友送了幾張金三立的VIP專場,只有您這樣的知音人才能欣賞,我留著就是糟蹋了”說著拿出幾張票恭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呵呵,你這孩子啊,真是細心了?!?p> “哪里啊。知道您就愛聽個相聲,這是票,這可不算是行賄吧?!?p> 趙主任呵呵的笑的幾乎看不見眼睛:“你這孩子啊。總是愛開玩笑,你趙叔什么人,你不知道嗎?我就是愛個熱鬧。其他的就沒個愛好!不像白校長滿腹經(jīng)綸,一手好字,可真讓我羨慕啊。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瑞冬聽說你從英國學成歸來就是要進天機,好好幫幫你大伯,你們一家三杰,都是好樣的。這不?娜娜聽說你回來了,還說要見你了。你忘記了,你們小時候關(guān)系最好了。非要跟娜娜擠在一張床上睡呢?!?p> “哈哈!您最愛開玩笑了?!岸蠒獾目纯磳氈橛挚戳艘谎勰莻€趙主任,趙主任立馬識相的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自己還有事,就不留他們了,然后愉快的看了一眼桌字上的簡歷“下周就上班吧,甄,甄寶珠是吧?那就下周一十點,你來!找人事處的小王?!?p> 甄寶珠聽著自己這就可以上班了?趕忙點點頭,笑的一臉諂媚。趙主任呵呵道:“好好干,你行的?!庇谑菍氈楹投弦磺耙缓蟮碾x開了辦公室,出了大門又走了幾十米。
甄寶珠終于忍不住的揪著白瑞冬的衣服,一臉警惕的問道:“你干什么了?這是哪里?”然后警惕的看了一眼背后的大樓,壓低嗓門道:“干嘛把我弄到學校啊?你說的那個工作就是這個嗎?”
白瑞冬很是神氣的脖子一揚,樂呵呵沖她擠眉弄眼:“怎樣?搞定了吧?!?p> 寶珠望了望遠處秦城大學的門口的那尊高高的漢白玉紀念碑,咋咋舌湊過去嘀咕:“你是怎么搞定的?聽那個主任這話里話外的都在拍你爸的馬屁,連閨女都賣出來了。非要一張床呢!”然后邪惡的打量一下這穿著一身白色外套,白色褲子的冬瓜。
白瑞冬挑著眉毛一臉惡寒翻著白眼辦了個鬼臉道:“什么啊,我也不算走后門,你這個位置是編制外的,社招!一個普通崗位,他們剛好招人,你剛好應(yīng)聘!再說了,這算是我爸的一個老部下,秦城周邊農(nóng)村出來的。算是當初我爸介紹他進的這個學校吧......以前人家就是學校的后勤的廚子,拉扯面的!最后人家自己干到了校辦主任。能干吧?”
白瑞冬說的一臉云淡風琴,好像中個五百萬彩票都是隨手寫的一樣?甄寶珠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這,這都行?”三觀也算是刷新一遍,廚子到辦公室主任的經(jīng)歷怎么說也是個勵志的故事。
這秦城大學果然是臥虎藏龍......所以甄寶珠還沒有想明白自己以后干什么,就被白瑞冬麻利的安排進了秦城大學校辦當一名編外的文員!二十三年的來的第一次,甄寶珠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周一早上的十點甄寶珠規(guī)規(guī)矩矩的穿著冬瓜指定的套裝,準時出現(xiàn)在秦大行政樓4樓402。一個姓王的中年男人接待了她,客氣的把甄寶珠引到一張桌子面前,就拿著一疊東西出去了。
寶珠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離開辦公室,心里嘀咕道,這個人就是趙主任說的老王.......人事王?四十出頭的歲數(shù),頭發(fā)掉的利害,只剩下幾根可憐巴巴的貼著頭皮上。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套著一件深藍色的針織毛背心,掛著謙卑的笑容,覺得他笑比哭都難看。
甄寶珠老實聽話的填寫了表格之后,老實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聽冬瓜說,這個人事王也是一步一步升上來的,早年求學從農(nóng)村出來,沒啥背景。也許是這些年的境遇不順,寶珠總覺得他一臉苦相,看起來滿身的不如意。
這個人對人到是隨和,寶珠原本還想客氣的跟他交流幾句,可總覺他小心翼翼一副陪著說話的表情,看著就覺得很難受,想來還是作罷。
這時,旁邊的一個肉呼呼的女孩見人事王出去了,于是好奇的湊了上來:“你是新來的吧?我是劉莉莉,咱們都是校辦的行政助理。以后咱們就是一個辦公室的啦!剛才那個是校辦的王老師!還有一個吳姐,這會出去給校長取文件去了,一會就回來?!?p> 說著麻溜的把一只筆放到寶珠面前的桌子上,“你還沒有領(lǐng)辦公用品吧?先用我這個!”她這樣突如其來的熱情讓甄寶珠有點受寵若驚,連聲說“謝謝!”劉莉莉無所謂的擺擺手說:“不客氣。咱們以后都是同事了,應(yīng)該的!”
說完喜滋滋的上下打量了甄寶珠,心里嘀咕著:“頭發(fā)是剛做的,衣服也是新的,包好像是舊了些,不過材質(zhì)看著挺好,咦?這個鞋子有點眼熟?”然后圍著寶珠轉(zhuǎn)了個圈,突然指著寶珠腳上的鞋子驚呼:“JIMMY choo!這是最新款哎。我在雜志上見過。你好有錢?。“?,在哪里買的啊?!”
寶珠發(fā)憷的看了一眼腳下這雙黑了吧唧的鞋子,嘴上念叨著:“啥粥?啥粥?”想當初冬瓜拿回來這雙鞋子的時候,她是不打算穿的,但是架不住他嘮叨“你這是第一天上班?。磕睦锎┻\動鞋???最基本上也的是一雙高跟鞋吧?”
寶珠想想也對,這才勉為其難的穿上。對于一年四季帆布鞋的她來說有點奇怪,但是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據(jù)說這是冬瓜從冬媽的鞋柜里找出的一雙最不起眼的鞋子了。
“額,某寶,某寶買的,樣子還行吧,我就是覺得簡單,簡單。很便宜的!很便宜!”寶珠有些心虛的望著劉莉莉,有點尷尬。
圓臉的姑娘果然立刻眉開眼笑的,瞅看一眼:“哦,這樣?。恳彩?!一雙鞋子4000塊也是不值得,我們年輕女孩子隨便穿穿都好看的啊。年輕就是資本!嘻嘻?!边@話說的沒毛??!
說著聽見有人進來,兩個小丫頭立馬閉上了嘴巴,寶珠回頭看到一位身穿駝色大衣,風姿卓越的四十歲左右的氣質(zhì)美女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見寶珠站在桌子旁,禮貌的沖她微微一點頭。
徑直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下,整個過程她的腳步不曾停頓半分,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眼。一股淡淡的香水慢慢的隱現(xiàn),很好聞。劉莉莉沖甄寶珠點點頭,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想必就是那個吳姐吧......寶珠趕忙端正起來。然后人事王也走了進來,坐到了窗邊自己的位置上。
這間辦工室內(nèi)不大,20平米里四張桌子,兩張靠窗戶,兩張靠門口。毫無疑問最好的位置是人事王和那個吳姐的。寶珠和劉莉莉就是坐在靠走廊的一邊??拷鼌墙闼麄兊哪敲鎵θ俏镔Y柜和保險箱。
而寶珠的這邊,靠墻的都是一架子的文件,寶珠偷偷看了一眼居然是3年前的日期,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了?因為這是甄寶珠職業(yè)生涯的第一天,她決心要認真踏實好好工作,畢竟自己不學無術(shù)二十幾年,居然也能在大學上班。也算是老天沒長眼。
想想自己當年的高數(shù)20分的情景,心生感嘆,甄寶珠打小沒得過八十分,一生沒拿過三好生,學渣居然也有混進大學當老師的一天?。堪。坎皇?!是一個助理!甄寶珠真想仰天長嘯,哇哈哈!不過暗爽歸暗爽,她還是深刻知道自己的缺點。
昨天已經(jīng)被冬瓜耳提面命的教訓了一個多小時,于是今天很狗腿的跑到人事王的面前,用自己最真誠的眼神,問道:“王老師,我剛來,你有什么工作指示,盡管說?!?p> 人事王是個呆板枯燥的男人,有些尷尬的看了寶珠一眼,他盯著天花板想了半天,擠出來幾個字:“額......學校下半年要開30年校友會,你可以去幫著把校友名單整理一下,這次學校是要整理制作校友冊的,你先去把資料歸納一下?!?p> 說著沖對面的吳姐笑了一下:“吳老師,你可以指導下小甄的工作?!眳墙阊燮ざ紱]有抬一下,直接冰冷的回絕了:“我沒有什么好指導的,校友資料去圖書館的校檔室就可以找到?!闭f完轉(zhuǎn)身起來倒水,直接路過了寶珠,并沒有別的話說。甄寶珠和人事王互相尷尬的對視了一下,寶珠就灰溜溜的回到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