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云每日望著唐莊門外送信的人,月娘每日都派人快馬傳來前線消息,如今戰(zhàn)事膠著,持續(xù)數(shù)日,兩軍對陣,阿舟達一人便折傷我軍幾名大將,武功精湛,無人能敵,金溪國將士士氣高漲,從三草溪一路強勢進攻,步步逼近,如今戰(zhàn)線快退至落霞關(guān)。
唐清云將所有來信放在木盒收藏好,師父已離開兩日,不知今日會不會有新的消息。
一直等到日落黃昏,都未見有人來送信。唐清云去蘇姑姑院子坐了會,天黑才回屋,熄了蠟燭,躺在床上,靜靜沉思了片刻,方才微微嘆息,翻了個身。
第二日起來稍晚,吃飯時有人快步跑來。
“少莊主,快馬來信?!?p> 唐清云忙放下碗筷,連忙站起來,接過信封匆匆打開。
快速瀏覽一遍,神情凝重,嘴角漸漸微揚。
將信紙疊好,收起來,坐下來,繼續(xù)吃飯,只是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顫抖。
扒著飯,笑著含淚,慢慢咀嚼著,突然又放下碗筷,拿出剛才的信,再仔細瀏覽一遍。
隊伍退守落霞關(guān),阿舟達城門叫陣,一時無人能去應戰(zhàn),正好來了個和尚,拿著清云扇,主動請纓。
那和尚和阿舟達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不分上下,開始兩軍將士還交戰(zhàn)了片刻,后來都打累了,便停下觀戰(zhàn),只剩那兩人還在兩軍中間不分勝負的過招。
那和尚將清云扇舞的風生水起,扇風揮舞犀利如刃,扇骨擋劍鏗鏘有力。
清云扇里銀針飛盡,全被阿舟達敏捷躲開。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兩人招式都緩慢了些,扇面也多是刀痕破裂,沒想到清云扇扇骨突然分離,如小刀一般齊刷刷飛去,阿舟達猝不及防,手臂中了一支扇骨。執(zhí)劍大怒刺去,和尚也中了一劍,握著劍刃,另一只手竟還握著一片扇骨,出其不意的刺向阿舟達要害。
和尚拔出劍刃,捂著傷口,便笑著走了。
唐清云看完信,確認沒有那兩人的消息,大軍從三草溪節(jié)節(jié)敗退到落霞關(guān),月娘從未談起景華,想到戰(zhàn)事敗退,極有可能是他受傷了,月娘不想讓她擔心。
另外一人,便是那個黑袍男子,月娘這些信也從未提及,似乎并未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唐清云收好信,抬頭望了望天,這里的天空依然平靜,毫無半分戰(zhàn)爭氣息,遠方的人們卻在拼盡全力活下來,守護一方。
“少莊主,別來無恙?!?p> 唐清云猛回頭,身后空無一人,這聲音,難道是方才想的出神,產(chǎn)生的幻聽?
目光掃過四周,神情凝重的回頭,樹后有一片黑色衣角。
“我就說你是重要人質(zhì),好言相勸大王不聽,還把你給放了?!?p>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喜歡鬼鬼祟祟,二叔?!?p> 唐清云轉(zhuǎn)頭,清雅公子不知何時來了,望著樹后道。
“臭小子,來的真快?!睒浜?,那人緩緩走出。
“唐二叔,是你來的太慢了?!?p> “哦?”黑袍男子哈哈笑,“你何時開始等的?!?p> “少說也有半個月了?!鼻逖殴庸P直站在唐清云前面,與黑袍男子隔著十步之遙。
唐清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院子周圍全是待命的箭手。
“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比那老頭子精明多了?!?p> “老莊主對你這唐莊叛徒手下留情,我可不會。”
“年輕人口氣就是不一樣,要不是阿舟達那家伙遲遲不肯動手,你們在這唐莊快活日子早就結(jié)束了?!?p>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唐清云聽方才兩人對話,也明白了七八分,這黑袍男子原來也是唐莊的人。
“我想要干什么?這唐莊本來就是屬于我的?!?p> “屬于你?”清雅公子冷笑一聲:“曾經(jīng)屬于你的早就毀在你手里了,今天這里屬于你的,只有箭。”
黑袍男子掃視一眼,不屑道。
“區(qū)區(qū)幾只箭也想困住我,這唐莊,我想來便來,想走就走?!?p>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弊罂偣苷驹谠鹤娱T口,目光冷冽的望向男子。
唐清云見這架勢不簡單,極少見左總管參與江湖恩怨,看來真如清雅公子所言,他們早有防備,就等著黑袍男子出現(xiàn)。
“少莊主,如是讓你過去。”
“現(xiàn)在?”
“嗯?!?p> 唐清云心知,蘇姑姑此時找她只是為了保護她,不要參與這場廝殺。
唐清云瞪了眼黑袍男子,暗自咬牙,轉(zhuǎn)身。
身后一陣疾風,黑袍出手極快,劍風從肩上劃過,若不是清雅公子反應快,只怕自己肩上就不只是一陣劍風了。
清雅公子和黑袍過招間隙,有兩人連忙上前護住唐清云。
“少莊主,這邊走?!?p> 唐清云見左總管對她微微點頭,自己留在這,只怕徒增他們的負擔,加快腳步離開了現(xiàn)場。
一路快走到蘇姑姑院子,見蘇姑姑在熬藥,忙上前問道:“他醒了么?”
蘇姑姑搖頭,繼續(xù)添些碳火。
抬頭問道,“唐二叔抓住了么?”
“我來時他們還在打。那唐二叔什么來頭?”
蘇姑姑微微嘆息,“他也是唐家人,只是行事狠厲,野心勃勃,聽清雅說曾經(jīng)想要對老莊主下毒,結(jié)果陰差陽錯害死了發(fā)妻,老莊主趕他出門,此生不得入唐莊?!?p> “多行不義必自斃,只是可憐了無辜的人?!?p> “起火了,起火了。”院子外一陣慌亂。
哪里著火了?”唐清云走到院門口,拉住一人。
“少,少莊主,正是你院子起火了。”
唐清云松手,“快去救火?!?p> “是,是?!?p> 唐清云望著冒煙的方向,緩緩道:“就算燒了整個唐莊,也要將他抓住?!?p> 蘇姑姑見唐清云如今憂心忡忡,全無往日灑脫自由的神采,心中嘆息。放下手中扇子。
“對了,這里有幾封你的信?!?p> “誰寄來的?”
“林嬋兒?!?p> 蘇姑姑回屋,拿出一疊信封,搬了個竹板凳,一起遞給唐清云。
唐清云坐在院子中間,一封一封打開,慢慢看,臉上神情漸緩,蘇姑姑微微一笑,終于見到半分那個活潑快樂的少莊主了。
“最近天氣都不錯,也挺適合放風箏?!碧K姑姑笑望著唐清云,“少莊主,出去散散心也好?!?p> 外憂景華的戰(zhàn)事,內(nèi)愁陸秋白的生死,然而兩者,自己都無能為力,心里滿是憂思愁緒,猶如晨霧彌漫揮散不去。
捏著信紙,唐清云望向天空,“蘇姑姑,也許你說的對?!?p> “若有什么重要消息,我會派人通知少莊主?!?p> “好?!碧魄逶频f完,起身,望了一眼屋內(nèi),“辛苦了?!?p> 蘇姑姑放下手中扇火的蒲扇。
“你等我一會?!闭f完走進屋,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唐清云。
“這個隨身帶著,每次一粒,一日三次?!?p> “我……”唐清云剛想說自己沒病,突然想起如今不同,接過藥瓶,輕聲道:“多謝蘇姑姑?!?p> “放風箏可以,切記不可與人動武?!?p> 唐清云抿嘴笑道,“好?!?p> 唐清云剛走到院子門口,清雅公子捂著流血的手臂走進來,朝她微微點頭。
“怎么受傷了?”蘇姑姑快步上前。
“這點傷無妨?!鼻逖殴愚D(zhuǎn)頭道。
“只是要委屈少莊主幾日,原來的院子暫時不能住了?!?p> “沒事,我正好要出去幾日,那人呢?”
“中了毒,現(xiàn)在被左總管關(guān)起來了,少莊主不必操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
“嗯?!碧魄逶瓶粗绯鲋缚p的血跡,“蘇姑姑快去給他上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