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戲弄眾人
陳凡走進黃府大院后,看著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聽著不絕入耳的恭喜聲,驚訝之余,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知道了黃家如今的尷尬處境,心中一陣冷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黃有財顛著一身肥肉跑出來,臉上褶子堆成花,一口一個賢婿,喊得那個親熱。
黃有財心中還隱隱有些僥幸,覺得陳凡這次不計前嫌回來,很可能是余情未了,是借著身價上漲主動要求復(fù)合的,那樣算是皆大歡喜,他就省了許多口舌。他剛剛口稱賢婿,也是試探一下對方的態(tài)度。
沒想到,陳凡一句話就把他的春秋大夢打碎。
“黃老板,我已經(jīng)不是您賢婿了,咱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聘書文約都已經(jīng)納還了?!?p> 陳凡刻意拉開距離,也不稱對方阿翁了,也不自謙侄兒了。而且說話時聲音冰冷,不過音量倒并沒有刻意提高,也就沒有旁人聽見。
他剛剛思忖了一下,當眾撕破臉除了出口惡氣也無益處,不如看看能撈來什么好處。
嗯!他也成熟了,或者說“墮落”了,知道借機撈好處了。
黃有財臉色變了變。他明白了,這陳凡不是來求復(fù)合的,是來打臉的。若是往常,他自然可以打碎牙咽到肚子里,誰讓自己千算萬算,最終卻把自己坑了??扇缃裨豪镞€有這么多顯要貴客呢,要是對方存心讓他出丑,他這人可就丟大發(fā)了。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昨日太過急切了,早知如此,不如再忍耐一兩天。
幸好,對方并沒有大吵大鬧,看來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旁人似乎也察覺到兩人說話語氣不對,頻頻往這邊瞧來。黃有財怕旁人瞧出破綻,忙拽著陳凡到了后院。
“賢婿,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千錯萬錯都是老丈的錯,這婚約就不該解除,不如我們就當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如何?”黃有財特別誠懇。
“婚約是你們主動解除了?!标惙矊嵲拰嵳f,也特誠懇。
如今經(jīng)歷過昨晚的羞辱,他可不會那么好打發(fā)。他又不是圣人,他也不想當圣人。他前世是個正經(jīng)的好人,這一世他不做壞人,但也絕不再做什么爛好人。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結(jié)一場姻緣,不容易?!秉S有財還是不肯放棄,開始苦情戲,繼續(xù)諄諄善誘。
“婚約是你們主動解除的?!标惙踩允沁@句話。
“……”
“不如我們重歸于好?”
“覆水難收?!标惙惨膊辉俣等ψ樱豢诨亟^了。
“賢婿,你如今待要怎的?”黃有財有些摸不透這陳凡,于是他以退為進,干脆讓對方提條件。
“如今咱們沒有半點瓜葛,橋歸橋,路歸路……但如果我心情高興的話,今天興許可以幫你遮掩過去?!标惙驳馈?p> 心情高興?
黃有財心頭一哆嗦,這是……又要錢?
黃有財狠狠心,道:“賢婿開個價吧,只要不是太過分,我答應(yīng)你?!辈还荜惙矘凡粯芬?,他還是一口一個賢婿的叫著。
陳凡想了想,伸出一根指頭:“這個數(shù)?!?p> “多少?”黃有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下想先弄明白。
“黃老板猜一下,若猜對了,咱們就有緣,這忙我?guī)土?。若猜錯了,說明無緣,今日一拍兩散。記住,你可只有一次機會哦!”
皮球又踢回來了,黃老板很是郁悶。既然是一次機會,那么就不能從低處加碼。他現(xiàn)在怕了這陳凡了,不按常理出牌,生怕他真的一不高興拍屁股就走。
黃有財琢磨了一下,一萬兩顯然不可能,一百兩似乎又太少,難道是一千兩?
嗯,看昨日的胃口,一定是的。
一千兩對他來說雖是九牛一毛,但也不是小數(shù)目,肉疼。但他也顧不得了,爽快道:“一千兩就一千兩。”
陳凡卻故意面色一驚,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盯著自己的指頭夸張地來回看一看,道:“黃老板,我可不是那么貪心的人,我的意思是一百兩銀子足以?!?p> 黃有財一聽對方這是轉(zhuǎn)性了?正要借坡下驢,還沒等開口,卻又聽對方繼續(xù)道:“不過一千就一千吧,我雖然對錢財之物不甚在意,但也不能拂了你的美意??丛谖倚那榇蠛玫姆萆?,也不跟你計較猜錯的事了?!?p> “……”
“我陳凡做事,向來不喜歡勉強人,你要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标惙蔡卣嬲\。
“不勉強!不勉強!”黃有財心里平吞了對方的心思都有了。
陳凡轉(zhuǎn)身欲走,卻是一眼瞧見候在一邊的管家黃大,眼睛頓時一亮。黃大看他瞧向自己,心頭一跳,暗道不妙,只好討好地訕訕笑笑。
陳凡想起早晨的事,心中怒火蹭蹭直冒,冷哼一聲道:“這不是黃大管家嘛!”
黃大一聽這語氣就知道要壞,道歉的話還沒等說出口,卻聽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那些筆墨紙硯呢?”
“……”
黃有財疑惑的看著這一幕。他并不知道早上黃大把陳凡的筆墨紙硯扔到茅坑的事,但他估摸著下人早上應(yīng)該是故意怠慢陳凡了,說不準就當著面給扔掉了,就忙吩咐道:“黃大,快去,趕緊給撿回來去!”
“……”
黃大站著沒動。
“去?。 秉S有財有些不悅,以為黃大是顧忌著面子。這都什么時候了,這點小面子哪里還顧得上。
黃大欲言又止,最后在老爺?shù)耐颇抗庀?,把原委說了。
“這……”
黃有財圓瞪著雙眼,猶豫之下,只好轉(zhuǎn)而勸陳凡:“賢婿,你看如今扔也扔了,撿回來也不能用了。回頭我給你換最好的,湖筆、徽墨、宣紙和端硯。一起給您送過去?!?p> “不,我就要我原來那一套?!标惙膊豢贤ㄈ?。
陳凡看黃有財還在猶豫,轉(zhuǎn)身作勢欲走:“一千兩我也不要了,我還是去客廳里把話說明了,省得黃老爺為難。”
“別,”黃有財忙攔阻,“讓黃大再撿回來就是。黃大,愣著干啥,還不快去。”
黃有財朝黃大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只要撿回來就成,可以找個下人去,不必自己動手。
“必須他親自撿回來?!标惙伯敿创蛳怂麄兊男∷惚P。
“老爺,若如此,我以后如何還伺候您呢?!秉S大可憐巴巴,他就怕自己出了力,到時候老爺夫人看著他膈應(yīng),再把他辭了。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嫌棄你的。管家一定還是你當?!秉S有財給他吃了個定心丸。
黃大沒轍,只好親自去了。
過了一會,黃大臉色蠟黃的端著一方硯臺回來了。
臉色黃是因為已經(jīng)吐了十幾次了。
這硯臺他已經(jīng)忍著惡心在水里沖了幾十次,又用檀香熏了熏,方才用一方紅色綢子包著端回來。
“只找到這個,別的都不能用了?!秉S大說完,又回頭干嘔了一下。
“好,你先幫我保管著。我這會心情好,先幫黃老板去前廳應(yīng)付一下客人?!标惙驳馈?p> 黃有財大喜過望,他本來只求這陳凡不要拆臺,沒想到對方竟然肯去前廳幫忙做戲。
本來他還擔心,如果對方不肯出面,難免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怕到時候紙包不住火。如果陳凡肯親去,就算圓過去了。如此甚好。
陳凡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黃有財在前,他畢恭畢敬的跟在后面。不明真相的人看來,倒是一副翁婿和諧的場面。這讓黃有財很是受用。
等兩人落座,陳凡與眾人一一寒暄。他雖然是白身,但誰也不敢怠慢。誰都知道,一個初試就能舉起三石的人,以后前途定然無可限量。
席間你來我往,陳凡倒是一改往日書生的羞澀,與眾人觥籌交錯,倒是不卑不吭,不失禮儀。
而且眾人看這陳凡頗為細心,比如每上來一道菜,陳凡就會叮囑管家親手挑一塊給黃老爺呈上,而且還再三解勸著黃老爺吃下去。
這是多么孝順的孩子,親兒子也做不到這一點??!
后來那個豬頭肉,還吩咐管家親手撕了遞給黃老爺。
太感動了!
不過這黃老爺也是無福之人,吃一口就跑出去一次,回來還臉色蠟黃,當真是上不了臺面。
酒席喝到到深處,有個胖胖的來客拋出了大家共同的疑問:“陳家侄子,你原來明明是文舉,武舉上絲毫不見長處,如何是一舉奪魁的呢?”
眾人都好奇地停下筷子,盯著他。
陳凡正想如何找個借口搪塞,卻聽腦袋里有個聲音說道:“系統(tǒng)任務(wù),捉弄眾人?!?p> 捉弄眾人?這也算任務(wù)?不過這系統(tǒng)果真不正經(jīng)。
陳凡眼轱轆一轉(zhuǎn),冒出一個惡俗的念頭,就嘆口氣,故作沉重地道:“說來有個奇遇,我本來是一個文弱書生,武道絲毫不通。后來得知朝廷廢文舉開武舉后,我丈人擔心我前程,特地去峨眉山求教一個世外高人,花了一萬兩白銀,求來一方硯臺,說那硯臺有奇效,只要聞一聞,就會刺激人的奇經(jīng)八脈,令人耳聰目明,筋強骨壯?!?p> “這也太玄了?!绷紫缺磉_了自己的懷疑。
“是啊,聞所未聞。”師爺也附和道。
大家都以為這陳凡是故意開的一個玩笑,都不甚為意。畢竟哪怕真有隱秘手段,恐怕也不會拿出來示人,故此一說來搪塞大家。
陳凡看大家不信,一指黃大道:“陳某并不是妄言,而是千真萬確,那方硯臺就在管家身上時刻帶著呢?!?p> 陳凡剛提起硯臺時,黃有財和黃大都有些莫名奇妙,這會卻隱隱感覺不妥,但又不知陳凡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此刻見客人們都瞧向自己這邊,黃大尷尬萬分,不知該如何推脫,頻頻看向主子。
柳伯自然知道管家做不了主,轉(zhuǎn)向黃有財?shù)溃骸包S老板,有如此寶物,不知能否給諸位開開眼,我等也粘粘喜氣。”
王師爺也很是好奇,附和道:“還望黃老板不要藏私,給我等瞧一眼?!?p> 在坐的眾人也紛紛附和。
黃有財這會是左右為難,不給看,傷了眾人面子;給看,可壓根沒那么回事嘛,再說,這硯臺……
黃有財猶豫一下,決定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架不住眾人面子,點點頭。
黃大也就從懷里掏出硯臺,一層層打開紅綢子,托到眾人面前。
眾人本是將信將疑,但看管家竟然隨身攜帶,而且還用紅綢子層層包裹,不禁信了幾分。
柳伯雙手接過,托在手心里仔細勘驗,他很是小心,仿佛手里托著的是什么無價之寶。
柳伯看不出所以然,但又不好妄自評價,畢竟他也是武官出身,不通文墨,只是端到鼻翼一嗅,然后把氣息吸入五臟六腑,仔細回味一下,道:“隱隱有一股檀香味?!?p> 柳伯遞給了王師爺,王師爺上下打量一下,道:“這硯臺雖然精致,但只看外表也似乎算不上上乘,但這檀香味中似乎還隱隱有股墨臭味。墨汁雖干,但臭味仍然繞梁不絕,說明這硯臺吃墨,這可不多見,看來果然大有玄機?!?p> 王師爺說完,竟然伸指去硯臺上一蘸,然后放回舌尖一舔,咂摸一下,道:“這個墨臭不是一般的臭,是臭中帶些甘甜,不似平常所用任何一種墨,莫非是硯臺自帶氣息?”
王師爺頗有文名,又精通筆墨,他的話很有分量。眾人都紛紛頷首。
當下眾人一一傳閱,而且紛紛拿手指去蘸一下,品一品。
黃有財臉都綠了,想阻止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品來品去。
他瞟了一眼陳凡,看他正得意盯著自己笑。他突然明白,自己又被坑了。如果這事的真相傳出去,別說柳伯和王師爺這兩位在青州府通天的人物饒不了他,在坐的旁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誰都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恐怕他想走出青州府都不可能。
他算被陳凡握住短處了。
眾賓客品完交回硯臺,卻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在場的丫鬟仆人全都不見了。
嗯,他們都跑出去吐了。
陳凡卻聽到腦海中一個聲音,“任務(wù)完成,獎勵完美級箭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