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堅與劉靜簡單的商量了一下,確定了一個基本的論調,那就是這批人可用,但是用多少,怎么用,還必須再考量考量。
在此之前,百里堅還是決定先去跟那些俘虜溝通一下,再做具體決定。
當百里堅出現時,整個俘虜營頓時群情激憤,尤其是那些有親人死在插旗寨手上的,更是跪倒在百里堅的面前,懇求百里堅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親手報仇。
面對這些人的要求,百里堅并沒有立刻松口,而是讓人將他們攙扶起來,暫時安撫住他們。這部分人激動的神情是無法假裝的,只需要簡單的求證一下就會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說謊。
百里堅沒有立刻表態(tài),是因為這部分人不多,只有不到五十人。其余的大部分俘虜都只是顯得有些義憤填膺,具體心里是如何想的,百里堅還不太清楚。
夜不收還好好的活著,這是百里堅用來吸引杜仲的砝碼,不過也有可能成為一個定時炸彈,稍微一個不小心,就能毀了整個山寨。
“諸位,你們的心思我都了解,現在我們的確面臨著困難,但是還不到拿你們的命去拼的時候?!?p> “寨主,我們要報仇!”眾人紛紛表態(tài)道。
“你們想報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又怎么知道,你們會不會反過來在背后捅我一刀呢?要知道,你們可是我的俘虜,我殺的人似乎并不比劉蓯少?!?p> 百里堅的話讓眾人激動的情緒一下子跌落下來,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朝百里堅拱了拱手,開口道:“老朽杜席,見過寨主?!?p> 這一看就是個有修養(yǎng)的老者,對于這樣的人,百里堅一向都很敬重,只是沒想到俘虜營里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老丈客氣了,小子有禮了!”百里堅回禮道。
杜席見百里堅如此有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真沒想到,寨主身為胡人,居然也知我漢家禮儀,著實難得!”
“老先生客氣了,我雖為胡人,但是卻仰慕漢家文化,更希望能夠憑自己的微薄之力,消除胡漢之間的隔閡。”
“想不到寨主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雄心壯志!只是胡漢紛爭多年,雙方多少親朋好友死于戰(zhàn)場,想要消除胡漢之間的隔閡,談何容易?”
“是不容易,但也并非不可能。老先生可不要以為我年紀小,是在異想天開,其實胡漢交融,早就已經有了基礎了?!?p> “哦?這話如何說起?”杜席站直了身體,第一次正眼瞧百里堅。
“老先生,胡漢之間確實矛盾重重,近年來更是互相殺伐不斷,胡人甚至開始占領北方,統(tǒng)領一方??烧且驗槿绱耍鷿h之間的交流也在逐漸增多,雙方之間的了解也更加深刻,胡漢融合的基礎也早已建立,現在欠缺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p> “寨主到底還是年輕,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是你可知道,這些年胡人對漢人都做了些什么?他們甚至把漢人當做軍糧,這簡直就是畜生行為!”說起胡人的劣行,杜席簡直就是痛心疾首。
對于杜席的怒斥,百里堅沒有在意,反而安慰道:“老先生,胡人仗著自己的武力,隨意屠殺漢人,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接觸過漢家文化,他們的眼里只有殺戮與掠奪,沒有什么道德倫理??烧且驗槿绱?,我們才更應該去做點什么。其實胡人并非人人都是殘忍好殺之人,就比如說我,只有真正接觸了漢家文化之后,才能夠真正的知道什么是人文道德,什么是綱常倫理,也只有知道了這些,人才能真正稱之為人!”
“對、對、對!”杜席眼前一亮,連聲稱是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這個理??墒?,想讓胡人知曉我漢家文化,這可難比登天??!”
“老先生,我們不必讓所有胡人都知曉,對于漢家文化,恐怕漢人知曉的都寥寥無幾。其實只需要讓胡人的上位者知曉就可以了,這些上位者有了禮義廉恥之心,自然就不會發(fā)出一些非人的指令?!?p> 杜席心中狂震,眼前這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分明是個飽讀漢家文化的儒者,而且是有個崇高理想的儒者。杜席雖然讀過幾年書,但是論起對于漢家文化的理解程度,完全無法跟眼前這個孩子相比。
“寨主,請恕老夫之前無理!”杜席這次用上了真正的儒家禮節(jié),朝百里堅深鞠一躬。
百里堅連忙回禮道:“老先生說笑了,小子在您老面前搬弄學問,實在是汗顏。還望老先生以后能夠不吝賜教,學生深感榮幸!”
“哪里哪里,寨主休要折煞老夫了!”杜席急忙推辭道。杜席自知自己的水平,哪敢托大教百里堅。
“孔夫子說過,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徽f別的,僅憑人生的經歷,對學問的感悟,就肯定比學生深刻的多。還望老先生不要認為我是個胡人,就不肯教我!”百里堅語氣誠懇道。
“多謝寨主看的起老夫,只是老夫現在身為俘虜,恐怕……”
“先生恕罪,從今天起,老先生就是我山寨的教習了,地位僅次與我和軍師。”
“多謝寨主抬愛!”杜席見百里堅如此看的起自己,心中大喜。
“先生,我們……”見到杜席受到重用,那些原本熱血沸騰的俘虜們一下子又有了希望,紛紛滿懷期待的看著杜席。
杜席一拍腦袋,急忙告罪道:“差點忘了大事!寨主,之前其實是老夫煽動這些俘虜們,把聲勢弄大。一來是想看看是否有機會讓他們脫困,二來也是想看看寨主是否是個可托付之人?!?p> 百里堅笑著搖搖頭道:“恐怕老先生最初不是這樣想的吧。我估摸著,老先生是想趁我山寨危機時刻,借助這些俘虜之力,讓我們答應你們的要求,然后你們再憑借優(yōu)勢的人數,趁機控制住我們幾個領頭的,這樣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我們山寨了?!?p> 杜席老臉一紅,急忙向百里堅告罪道:“寨主多慮了,有寨主這樣的人杰在,哪能讓我們有可乘之機?!?p> “先生不必解釋,既然我選擇了相信先生,必然不會再對先生有疑心。更何況,現在我們的確需要在場各位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