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表n云生不禁笑了，“走江湖還敢自報姓名，就不怕日后仇家上門?！?p> “也許人家背后有人呢，不怕這些個小嘍啰?！?p> 幾個混混在地上哀嚎引來了巡夜的捕快，帶頭的正是嚴闊，嚴闊看著這幾個混混的模樣，嘴角也是有些上挑。
放在平時，這些混混鬧事，那些商販怕日后挨了報復都選擇忍氣吞聲，嚴闊根本沒法管；見今日有人敢出手教訓他們，嚴闊難得心情愉悅。不過該盡的職還是要做到的。
“誰人鬧事！”
“大人，大人。他，是他?！被胬侵钢钣耖?p> “你打的？”
“是?！崩钣耖糁?，若無其事地答道。
“花面狼，莫不是你先挑的事？”嚴闊問。
“哪敢啊大人，是這小子先動的手，我等幾個在這好端端地吃飯，卻不曾想這小子無端生事。您看看，您看看，這打的?！闭f著一邊“哎喲”一邊揉著傷處。
“小子，你有什么要辯解的?！眹篱焼?。
“是他們?！边@時一旁的店老板突然喊道，“是他們先對我侄女動的手，幸得這位少俠出手，才免遭清白侮辱?！崩习迕靼捉袢詹粓蠊?，以后就恐難有人出手相救了。
“老東西，你不要血口噴人！”花面狼惡狠狠地說道。隨后被嚴闊的睥睨給壓了回去。
小侄女忽地“撲通”跪下：“求大人做主！”
“就是他們！”
“對，是他們！”
“大人，抓了他們！”
……
周圍的人早已受不了這幾個人的狡辯，紛紛指證。
韓云生走上前，悄悄顯出藏在袖中的牌子：“大人，我和我朋友在這看的一清二楚，的確是這幾個人先挑的事?！?p> 嚴闊一副“了然”的表情，當然，韓云生不知道劉晟與嚴闊相識。
“你怎么可能——”花面狼還沒說完就被嚴闊一個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
韓云生看向劉晟，劉晟只管吃酒。
“押回去！”嚴闊吩咐。
“頭，押誰？”
“還能是誰，就這幾個鬧事的?？鞄ё?，早點休班了?！?p> “得了。帶走！”
“誒，大人冤枉，冤枉啊！”花面狼大叫，卻冷不丁頭上挨了一記。
“叫喚什么，起來，快走！”
花面狼幾個有苦難言，只得乖乖地跟著差役走了。經(jīng)過李玉楠身邊時，花面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唇微動，不知說些什么。
李玉楠倒是無所謂，掏著耳朵，看也不看他一眼。
鬧事平了，看熱鬧的人也各自散去。店老板和侄女不停地感謝著李玉楠，一通謝詞倒是讓他本人不好意思了。
“少俠仗義出手，小老無以回報，少俠有什么需要盡管提。”
“不了，不了?！?p> “少俠莫要推辭，這是小老該做的。”
“是啊，少俠盡管說就好?！钡昀习逯杜f道。
“這個……我肚子還餓著呢，老板管我頓飯就好。”
“好說，好說?！钡昀习濯q豫了一下，“不過，這桌子……”這家店面小，只設了四張桌，剛剛一番打斗又將店內(nèi)的桌子盡數(shù)毀了，空余凳子。
少年略有點尷尬，心里嘀咕著不該大耍威風。
“喂，那邊的少俠，如若不嫌棄，過來跟我們坐吧?！闭f話的正是韓云生。
李玉楠暗暗記住了韓云生，剛剛官差來的時候，就是韓云生出言相助，幫著指證花面狼一方。
李玉楠抱拳：“那就多謝了。”轉(zhuǎn)頭對店老板道，“打壞了您的桌椅實在抱歉，今日身上錢帶的不多，明天定會賠給您新的?！?p> “不用，不用?！?p> “應該的?！?p> “老板不要客氣，這等俠義之士你若拒絕了他，反倒是你的不是了。還是先過來坐吧。”韓云生道。
“是是是，少俠先去坐著，我去備幾個菜?！?p> “不用太多。”
韓云生招呼老板搬了張凳子，為李玉楠斟了酒。
“你也不問問人喝不喝酒?！眲㈥烧f。
“哦，對對對，是我疏忽了。”
“無妨，喝幾杯沒事。之前多謝你了，否則官差也要拘了我。”
韓云生道：“哪里，就算我不說，周圍一片的都向著你，那捕頭又不是傻子，怎會拘你。”
“還是要的，我借這酒敬兩位一杯。”
韓云生舉杯，嘴上卻說道：“這位方才裝聾作啞，就不用敬他了?！?p> 劉晟聽了也就笑笑，喝酒時一只腳在暗中摸了過去，在韓云生的腳面上一個勁的研磨，疼得韓云生面部抽搐。
“怎么了？”李玉楠問。
韓云生假裝咳嗽，直道是自個嗆住了。
“少俠哪里人啊，莫不是一路云游，行俠仗義到了這錢塘府?！?p> 李玉楠搖頭：“叫我玉楠就好，我可算不上什么少俠?！?p> “我叫韓云生，這位叫劉晟?！?p> “韓大哥，劉兄?！崩钣耖嗑?，“我呢，是隨家里的車隊一道來到這的，家父看我年紀漸長，有意打磨我，就讓我跟著車隊一路學習?！?p> “看不出玉楠家替人押貨的，怎么說穿著也太質(zhì)樸來了，我瞧你這一身還以為……”韓云生道。
“呵?！崩钣耖粗约阂簧泶忠拢忉尩?，“都是我爹的意思，他說我既外出就不要穿著太顯眼，為了讓我跟車馬隊的兄弟混一塊，就讓我穿了這身。我覺得挺好，苦是苦了點，但比在家自由多了?！?p> “令尊要是聽到你這番話，心里大概也很欣慰吧?！?p> “嗨，他老人家啊，只會在意我有沒有用心跟著車把頭好好學?！?p> “為父者莫不如此，等你以后當了父親也會這樣。”
李玉楠撓撓頭：“是嗎，那我得注意了，我可不要變成我老爹那個樣子。”
韓云生聽了哈哈大笑，覺得這小子當真有趣。
“誒，劉兄怎么不說話？”
“你們聊的不是挺好，我不便插嘴。”
“他嘴笨，不用管他?！表n云生遞給李玉楠烤螺，“咱倆聊?！?p> 劉晟笑笑不語，暗中腳在韓云生腳上又點了幾下，驚的韓云生急忙收了腳。
“不過我這個朋友呢，走南闖北也不少，要是熟識了，也是很聊得開的?！?p> “哦，難怪。我們畢竟剛認識。說起來，劉兄是否出過錢塘府，南下去過?！?p> “我們見過？”劉晟貌似不在乎，說完咽下杯中的酒，實則心里認真起來了。
“那就對了，劉兄還記得在野茶鋪子遇到的那隊車馬?！?p> “有點印象……那是你家的車隊？那今天還真是巧了。”
韓云生：“好啊，就憑這個值得再干一杯?！?p> “干！”
放下酒杯，李玉楠問韓云生：“兩位是做的什么營生?！?p> “哪有什么營生?！眲㈥苫卮?，“他是云游的修士，我呢，是來這投奔親戚的。臨江樓知道吧。”
“錢塘府最貴最好的酒樓？”李玉楠吃驚了。
劉晟擺擺手：“貴倒是挺貴的，也說不上有什么好。酒樓的二廚是我小舅子，有時間我請客，隨便你點?！?p> 李玉楠“呵呵”地笑，邊搓手邊道：“那個，現(xiàn)在我就有時間。這等大酒樓我還沒去過呢?！?p> 韓云生也被他逗笑，這孩子著實是有意思了。遂問道：“你現(xiàn)在去了一會這家老板的準備的謝禮怎么處置？人家辛辛苦苦，你倒是跑沒影了?！?p> “也對，也對?！?p> 劉晟道：“不急，等你有時間就去臨江樓找我，跟門僮報我的名字就好?！?p> “真的？”李玉楠一再確認。
“真的?！?p> “來來來，我給兩位哥哥倒酒?！?p> “多了，多了。”韓云生連連提醒。
“玉楠，你家的車隊平時都運些什么？還是有人委托就幫忙？”劉晟問道。
“干我們這行的當然是有客就攬下來，不瞞二位，剛剛我問二位的營生也是在攬客。只要不是違禁品，什么都行?！闭f到這李玉楠悄聲道：“我跟你們講，有違禁的其實我們也會偷著運了，那利潤高著呢。畢竟跑一次也不容易，誰不想多賺點。”
“你倒真敢講，就不怕我們轉(zhuǎn)頭就去報官?！表n云生說。
“不怕。”
“為何？”劉晟問。
“大家都這么干，官府也知道。但這種活也少，你就算引了大隊人馬圍住了去查，也不一定也找的到。”
這時劉晟似是無意問了一句：“那你家的車隊運的什么？”
恰好店老板端了菜上來，李玉楠搶過一只雞腿，邊咬邊擺手，示意不好言語。
“你問這些做什么，人家替人押貨當然要保密的?！表n云生說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p> “沒事沒事?！崩钣耖f，“人之常情?！?p> “這一路上很辛苦吧?！眲㈥捎謫?。
“這倒沒有?！崩钣耖卮穑骸拔覀冞@次走的也不是很遠，就在這個東海內(nèi)跑跑，不過貨多了點，跑的次數(shù)多就是了。”
“那不是賺的更多了?！?p> “是啊，我問張大哥的時候，他也很是高興。”
“張大哥？”
“就是車把頭?！?p> “哦?！?p> “誒誒，”韓云生用筷子敲著盤子，“你操心的過頭了?！?p> “沒事，”李玉楠擺手，“又不是什么秘密。就這種事啊劉兄不問我都不好意思講，本來也當不了什么談資?！?p> “他這個人就是喜歡問東問西的，以后不要隨著他。來，喝酒?！?p> 三人邊吃邊聊直到夜市開始收市，那時已經(jīng)快三更天了。
“記得找我，我還欠你一頓飯呢?！眲㈥烧f。
“一定一定?！?p> “今天喝的痛快，你早點來，我可是盼著呢?！表n云生說。
“要不明天？”李玉楠問。
“隨你?！眲㈥傻?。
“那我走了，告辭。”
“告辭?！?p> 回去的路上，劉晟是在想些什么。韓云生注意到了，問他是否對李玉楠起了疑心。
“你知道了？”劉晟問。
“傻子才看不出來，你想從那孩子身上挖點什么？”
“他家車隊的在東海內(nèi)多次運送貨物，很有可能?！眲㈥赏Ｏ履_步，“探子報告說這幾個月錢塘的馬隊多了起來，好幾十家扎堆往這來，我查了過去幾年的車馬隊記錄，多出整整三倍，往年也要不了這么多。錢塘不是什么貿(mào)易興盛的地方?！?p> 韓云生提醒他錢塘到底是個中轉(zhuǎn)站。
劉晟不以為然，錢塘最重要的還是海運中轉(zhuǎn)，商家更愿意雇船送貨；找馬隊幫忙要么是送貨的地方近些，要么目的地是船走不到的地方。
“同一批貨不同地方賣掙的錢不一樣，有能力的都選擇宛州這些金地?！?p> “那就去查啊?！?p> “你倒說的輕巧?！?p> 韓云生摟在他肩頭，帶著他繼續(xù)走：“要我說，別管了；反正王指揮使給了你命令讓你撤手，你就交給其他人煩就行了?！?p> 劉晟默默點頭。
“你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怪想你的，早些跟我回去不好么？”
劉晟微笑著拉下他的手：“韓兄請自重?！?p> 韓云生愣了愣神，隨后緩過味來。
“誰跟你聊這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