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七五年那年,趙慶生還生活在一處山區(qū)和平原交界處的縣城。
那里有一條不大不小的街道,因為是農(nóng)村進縣城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就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交通中心。
雖然破敗不堪,但每天早晨都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街道旁有低矮的平房錯落的分布著,其中一棟破舊的老院子內(nèi)一個中年男人正站在院里,看到西屋還關著門,立刻扯著粗嗓門吼道:“霞子,你睡死了嗎?還不快起來,這都啥時候了?”
隨著喊聲,西屋木板門咯吱一聲拉開,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姑娘從屋里走出來。
“一個閨女家的,咋這么懶,也不知道早點起來。你還上工不了?”
“知道了?!壁w慶霞嘴上應著,心里卻不服氣,生子不也沒起來嘛,父親真是偏心眼。
她看了一眼仍舊沒動靜的東屋,撇了撇嘴,轉身拿著盆去打水洗臉了。
而外頭的動靜,趙慶生躺在炕上早聽見了。
照理說這個時間他也該起來了,但是今天躺在炕上,一點也不想動彈,腦子里亂作一團,他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還在夢里。
夢里他被困在姐姐的身體里,承受著自己帶給姐姐的一切痛苦,要不是自己,姐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重點中學的學生了,要不是自己不務正業(yè),姐姐更不會因為自己欠了人家賭債跟青梅竹馬的對象分開,被迫嫁給那個一天就知道打媳婦的老男人。
想到這里,那恐怖的夢又一點點的涌了上來,只是…他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心中不由得慶幸還好是夢。
突然他覺得脖子有些疼,扭過頭,看了一眼炕柜上的小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上居然有一道細小的疤痕。
他還記得夢中姐姐就是用刀割了脖子才死的,突然一股從心底涌出來的疼痛和寒冷讓他的意識開始向記憶中的夢境里跌落。
“啊…啊??!”
他顫抖著身體,張開嘴,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就好像胸膛被人用刀劈開了似的。
“叫叫叫,你鬼叫什么呀!”
第一個進來的是姐姐,她一腳踢開東屋門,氣哼哼地斥責道。
此時,廚房內(nèi),正在吃力地端著一個大瓦盆的李娟,剛抄起水瓢準備做飯,就聽見兒子的喊聲,立刻把水瓢一扔,轉身就進了東屋。
正好聽見自己閨女的話,立刻埋怨道:“霞子,你怎么這么說你弟弟,他可能是磕到哪了吧,也不說關心關心,有你這么當姐姐的嘛?!?p> “哈!他哪里像磕到了,睡得跟豬似的,肯定是做噩夢了。”
霞子指著還坐在炕上發(fā)呆的趙慶生冷嘲熱諷。
“就是做噩夢了,你也不應該這么說你弟弟!”這時父親也沉著臉走了進來。
“呵呵!我看呀,他不做虧心事就不會做噩夢。”
“霞子,你少說兩句吧,快去盛飯,吃完了好上工?!崩罹昕醋约赫煞虻哪樁甲兞耍浪l(fā)作趕緊將閨女推出去,就怕她再說些不中聽的話。
“生子,你沒事吧?”趙文成看到兒子那張略顯蒼白的臉,有些擔憂的問。
趙慶生此時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本能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