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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洞夢魘

第六章 土包子

樹洞夢魘 柢夢 3977 2019-05-31 12:00:00

  男廁中,辛嵐、方親宇扶著老賈,以免他一頭扎進(jìn)便池里。

  方親宇聽著老賈嘔吐的聲音,胃里也一陣翻江倒海,將頭扭到一邊,不敢去看。

  辛嵐也將頭扭到一邊,道:“就這點小酒量,還借酒消什么愁?”

  “舉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方親宇接道。

  辛嵐看向方親宇,道:“詩是好詩,但不適合在廁所里說吧?不應(yīng)景?。 ?p>  方親宇尷尬地笑了笑,道:“咱們什么時候回去?”

  “幾點了?”

  方親宇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道:“快九點了。”

  “這么晚了?。俊毙翇箍聪蚶腺Z道,“都喝成這樣了,回去吧,再晚一會回去,你又該挨訓(xùn)了?!?p>  二人攙著老賈回了十九班,將他放在座位上,拿起幾人的書包,前去二十一班叫吳妙依和許菁顏。

  二十一班的門微開著,剛才二人出來的匆忙,沒有將門關(guān)嚴(yán),還未走進(jìn)二十一班,二人便聽見教室里傳出一陣空靈的歌聲。

  “……有狐綏綏……”

  辛嵐聽到著歌聲不由得癡住,喃喃道:“誰唱得這么好聽?”

  “好像是喵姐姐?!狈接H宇道。

  二人推開門,只見身穿背帶褲,白T恤衫,白鞋的吳妙依站在“舞池”中間,持著麥克,輕聲唱著。

  “……心之憂矣,之子無服?!?p>  她唱完最后一句,教室內(nèi)靜了幾秒,隨后爆出歡呼喝彩之聲。

  高中這三年,吳妙依在同學(xué)們眼中向來是學(xué)習(xí)優(yōu)秀,極其文靜的,從來沒有人聽她唱過歌,就連辛嵐和方親宇也沒有聽過。

  吳妙依聽著同學(xué)們的歡呼聲,紅著臉,淺笑著走回座位。

  辛嵐將書包遞給二女,說了要走的事情后走到汪洋身邊,和他也說了一聲。

  微醺的汪洋聽了后,放下酒瓶,略帶不悅地道:“等一下,一會兒切完蛋糕再走?!?p>  辛嵐點了點頭,回到了座位。

  汪洋起身走到舞池中間,拍了拍手,沒拿麥克,道:“同學(xué)們,今天除了是咱們狂歡夜,還是咱們班一個同學(xué)的生日。有請趙姝陽同學(xué)。”

  汪洋向著趙姝陽所在的位置伸出手,微微欠著身子,頗有風(fēng)度。

  趙姝陽微笑著走進(jìn)“舞池”,將手搭在了汪洋的手,被汪洋一拉,站在汪洋身旁,心怦怦亂跳,臉頰微紅,享受著同學(xué)們的目光。

  在汪洋向趙姝陽伸手的時候,幾個四班的學(xué)生就已經(jīng)出了二十一班,這時幾個人正推著一個車子進(jìn)入教室,車子上是一個七層的蛋糕,每一層都用精致的玫瑰花裝飾著。

  蛋糕被擺在“舞池”中央,那幾個四班的學(xué)生忙活著,點燃蛋糕上插著蠟燭。

  汪洋將生日帽戴在趙姝陽的頭上,打著拍子,唱起了生日快樂歌,隨后教室內(nèi)的學(xué)生們也都跟著唱了起來。

  “姝陽,許個愿望吧!”汪洋道。

  趙姝陽合上雙手,立于胸前,閉上雙眼開始許愿,蛋糕上的燭火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顯得格外好看。

  待她許完愿,吹了蠟燭,汪洋握著她的手開始切著蛋糕。

  辛嵐等人背著這書包正向外走,忽然身后傳來聲音。

  “吳妙依!給姝陽唱首歌再走!”

  吳妙依眉頭微蹙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看向汪洋。

  汪洋剛才見辛嵐等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因此喊得有些急了,見到吳妙依的冷漠的表情,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話和語氣有些不妥。

  他笑道:“妙依,以前從來沒有聽你唱過歌,沒想到你唱得這么好,今天又是姝陽的生日,你再唱一首,讓大家再聽聽?!?p>  “是呀,妙依,你再唱一首吧?!?p>  “妙依,你我們都沒聽夠呢!你再唱一首吧?!?p>  “……”

  周圍的同學(xué)也紛紛出言附和。

  吳妙依看著汪洋臉上的笑,又看了看趙姝陽臉上期待的表情,沉默了一會,道:“姝陽,對不起,嗓子不太舒服,不能再為你唱一首了!”

  趙姝陽眼神里期待變成失落,但很快,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蛋上露出微笑,道:“沒事兒,妙依……”

  她的話還沒說完,汪洋就打斷了她,道:“妙依,再唱一首吧,幾句也行?!?p>  吳妙依靜靜地看向汪洋,回道:“嗓子真的不舒服,真的唱不了了?!?p>  “妙依,再唱一首嘛!”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么這么快嗓子就不舒服了?”

  “我看她就是不想唱,小氣,覺得自己唱得好就了不起嗎?”

  “真瞎了班長的心,舉行這場畢業(yè)狂歡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居然唱一首歌都不肯,白眼狼!”

  “聽說她是農(nóng)村來的,沒見過世面,不知好歹!”

  “……”

  教室內(nèi)議論聲此起彼伏,都在說吳妙依的不對。

  吳妙依聽著這些議論聲,眉頭蹙的更緊了,好半天才緩緩展開眉頭,注視著汪洋的眼睛道:“班長,謝謝你的款待,我們走了。”說罷,她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哐——

  兩個四班的學(xué)生猛地將門關(guān)上,龔禹庭站在二人身前,攔住了幾人的去路。

  “汪洋你什么意思!”辛嵐猛地回頭,怒道。

  “豫庭!過分了?!蓖粞蠛鹊?,但語氣中全然看不出責(zé)怪的意思。

  龔禹庭笑道:“洋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們,讓你們唱一首歌怎么了?今天不唱就別想走。”在他說話的時候,另外幾個四班的學(xué)生走到門口,站在他的身后。

  “我艸……”辛嵐握著拳頭,壓著怒氣,“剛才沒揍夠你是不?”

  龔禹庭不理會辛嵐的臟言穢語,看向汪洋。

  汪洋笑著對吳妙依,“妙依,要不你隨便唱兩句?!?p>  “是啊,妙依,隨便唱兩句吧?!?p>  “……”

  教師內(nèi)有響起了附和之聲。

  “妙依,咱們走!我看今天誰敢攔著!”辛嵐拉著吳妙依的胳膊就要向門口走去,就發(fā)現(xiàn)吳妙依根本沒動,還站在原地。

  許菁顏扯了扯辛嵐的衣角,小聲提醒道:“老賈不在?!?p>  辛嵐松開手,看向龔禹庭幾人,心里頓時有了計較,知道老賈不在,他一個人根本不是四班學(xué)生的對手,再看十九班的男生,這次根本沒有幫他的意思,都期待著吳妙依一展歌喉。

  “龔禹庭,我勸你趕緊讓開,你知道我在校外的關(guān)系嗎?小心哪天走著走著就挨了揍。”辛嵐威脅道。

  龔禹庭不屑道:“呵呵,不就是認(rèn)識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嗎?真以為自己是黑社會了嗎?了不起呀,你叫他們來堵我!我等著,看到時候誰收拾誰?!?p>  辛嵐忍住動手的沖動,轉(zhuǎn)過頭怒目而視著汪洋。

  趙姝陽拉了拉汪洋,想要勸說幾句,卻又被汪洋止住。

  汪洋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吳妙依,等著她唱歌。

  “汪洋,大家都是同學(xué),你這么做有意思嗎?妙依嗓子不舒服,你為什么非要勉強她呢?”辛嵐平復(fù)了一下怒火道。

  汪洋冷笑一聲,道:“不就是讓她唱一首歌嘛?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聽我在實驗的朋友說,許菁顏同學(xué)沒轉(zhuǎn)到十中的時候,跳舞可是非常棒的,既然吳妙依不愿唱歌,那么就是許菁顏跳一支舞好了,正好大家也從來沒有見過她跳舞?!?p>  許菁顏聽到汪洋的話,下意識地扯住了裙角,纖細(xì)的手掌骨節(jié)發(fā)白,根根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辛嵐沉聲道:“歌,我們不會唱!舞,我們也不會跳!你要是還顧及同學(xué)情誼就讓我們離開?!?p>  汪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道:“你認(rèn)為你們能走嗎?要么唱首歌,要么跳一支舞。”

  “哼!”辛嵐氣極而笑,“要不我給你唱一首歌,讓方親宇給我伴舞?!?p>  趙姝陽扯了扯汪洋,汪洋不予理會,捏著下巴,想了想笑道:“行?!?p>  辛嵐摘下書包遞給吳妙依,拉著方親宇向“舞池”中間走去,一把奪過一個同學(xué)遞過來的麥克。

  他對方親宇使了一個眼色,然后唱了起來:“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

  方親宇則竭力回想著電視里的舞蹈動作,身體僵硬地舞動起來。

  “……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九州哇”

  辛嵐唱完最后一句,胸膛劇烈起伏,方親宇也停止了那僵硬的動作,臉色漲紅。

  “這回我們可以走了吧?”辛嵐將麥克扔給汪洋道。

  汪洋緊著眉頭,嘴角帶著玩味的微笑,沉吟一下道:“還是不能讓你們走,你唱的實在不好聽,他跳的實在辣眼睛!”

  “你他媽玩我!”

  “嘿……”龔禹庭趾高氣揚道,“怎么說話呢?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滿嘴的飼料味兒!”

  他扭頭對身旁的幾人道:“聽說他爹好像是給汪洋家的養(yǎng)殖場送飼料的。”

  他身旁的四班學(xué)生大笑起來,就連十九班的學(xué)生也在跟著笑,但被辛嵐惡狠狠地目光掃過,都忙止住笑。

  “龔禹庭,我艸你……”

  辛嵐再也忍不住怒火,捏著拳頭向龔禹庭沖了過去,不過一個照面就被放到。

  方親宇正從許菁顏懷里拿回書包,看到辛嵐被按住狂揍,想起之前辛嵐訓(xùn)他的話,不知道是上還是不上好,一時間不知所措,呆站在那里。

  “夠了!”

  從剛才辛嵐唱歌、方親宇跳舞時就一直低著頭的吳妙依發(fā)出一聲喝喊。

  “你不是想聽嗎?好,我唱!”說罷,吳妙依徑直走到汪洋身旁,劈手奪過麥克。

  汪洋聳聳肩,擺擺手,退出“舞池”,將舞池留給吳妙依一個人。

  他揮手示意,讓龔禹庭放開辛嵐。辛嵐得空,又要反擊,卻被幾人擂了幾拳,按在地上。

  辛嵐咬著牙使勁的掙扎,抻著脖子看向“舞池”中的吳妙依。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吳妙依的聲音依然是那么空靈,但空靈的同時,卻又夾雜著一絲絲哀怨。

  汪洋閉著眼睛,享受著這動聽的聲音,似乎感覺不到這聲音中的哀怨。但想必,就算他感覺得到,那他也不會去理會吳妙依的感受。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p>  吳妙依唱完最后一句,神色平靜。

  這次教室中的十九班學(xué)生沒有鼓掌叫好,除了汪洋和四班的學(xué)生。

  汪洋拍著手,笑道:“妙依,你這嗓子不去當(dāng)歌手都浪費了。不如去我家的音樂公司,我和他們說說,讓他們包裝包裝你?”

  吳妙依走到他的面前,將麥克放在他的手,湊到他耳旁,低聲道:“你爸排行老二,你也是你家的老二,樹洞集團(tuán),你們說的算嗎?”

  汪洋臉上的笑僵住,看著吳妙依雙手握著背帶,朝著門口走去,低聲罵道:“土包子!呸!”

  吳妙依腳步一頓,隨后又朝著門口走去。

  “放開他?!彼届o地對龔禹庭幾人說道。

  龔禹庭幾人冷笑一聲,松開了按住辛嵐的手。

  吳妙依看了看還呆站在那里的方親宇,輕聲道:“走吧。”

  “不能就這么走了,”辛嵐爬起來道,“你打傷了我,得賠!”

  “呵呵,賠!當(dāng)然得賠!你想要怎么賠?多少錢?”

  辛嵐大步走到“舞池”中,道:“不要你的錢,我要這個!”說著他走到放蛋糕的車上,一把將上面的三層端起來。

  “土包子!”汪洋大笑道,笑得快要流出淚來。

  “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

  辛嵐端著蛋糕放到吳妙依手上,對汪洋的笑聲充耳不聞,拿過書包,扯過塑料袋就往里面塞,塞完了就掛到方親宇的身上。

  沒過了一會兒,除了辛嵐裝著襦裙的書包,其他幾個書包都被塞的滿滿的,方親宇的胳膊上還掛著幾個碩大的塑料袋,手里端著一個箱子,里面擺著幾樣酒水。

  “走!”辛嵐一聲令下,吳妙依端著那三層蛋糕,走在前面,出了二十一班的教室。

  辛嵐走在最后,跨過門檻,沒過幾秒,他轉(zhuǎn)過身來,沖著還在大笑的汪洋道:“謝謝班長!”

  “土包子!”

  汪洋看著他走出教室,慢慢止住大笑,擦了擦流出的淚水,面色變得陰鷙起來。

柢夢

<( ̄︶ ̄)/只要是石頭,到哪里都不會發(fā)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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