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轉到雨隱村。
一處不大的日式小閣樓內(nèi),幾根蠟燭在木質的榻榻米上釋放著微弱的光芒。
半藏盤膝坐于一道矮桌后,緩緩舉起桌上的酒碗,往嘴邊遞去。
身后,一道跪坐于門口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似乎想做點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怎么了?勘藏?!卑氩貪M飲一口后,頭也不回的問道。半藏的語氣很平和,好似與往日沒什么不同,但勘藏卻很清楚:今日的半藏大人很不正常,因為半藏大人平時是滴酒不沾的。
“半藏大人,您今天……”勘藏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問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勘藏。”半藏再次提起桌旁的酒壺給自己滿上,沒有解答勘藏的疑惑,只是淡淡的問道:“你跟著我有多少年了?”
勘藏不理解半藏的意思,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嚴格來算的話,應該有十五年了?!?p> “十五年啊……”半藏感慨了一聲,“你知道沸雨跟著我有多少年了么?”
勘藏隱約把握住了什么,語氣略顯低沉的回答道:“沸雨閣下的話,應該得有二十年以上了吧?!?p> “二十多年……”半藏放下酒碗,仰起頭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憶什么。
過了半晌,半藏睜開眼睛,那一絲深藏的疲憊竟有些遮掩不住。但由于半藏背朝勘藏,所以后者并未察覺到前者的異樣。
“我今天碰到了殺害沸雨的兇手?!卑氩卣f話時雖依然保持平靜,但那熊熊的殺意還是有些克制不住?!澳鞘且粋€年輕人,很強大的年輕人?!?p> 靜靜的聽著半藏的話,勘藏沒有出聲打斷。在勘藏的心中,半藏大人露出眼前這樣一面的情況是很少見的。
雖然沸雨實際上是被俘虜,但在雨隱與木葉之間戰(zhàn)況如此激烈的形勢下,交換俘虜?shù)目赡芪⒑跗湮?,沸雨被抓到木葉,先不說已經(jīng)泄漏了多少情報,其幸存下來的機會幾乎不存在。
對所有雨忍來說,除非主動投降,不然被生擒活捉的話就已經(jīng)可以被判定為死亡了。
說絕影殺掉沸雨,本質上并沒有錯。
“我平時是很欣賞有才華的年輕人的……”半藏緩了口氣,語氣愈發(fā)冰冷:“但對于絕影,我恨不得當場殺之?!?p> “不僅僅是因為沸雨的仇,更重要的原因是,絕影的實力竟然已經(jīng)與我不相上下了。”
半藏停頓了片刻,側過頭看向背后的勘藏?!翱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
意味著什么?勘藏深深吸了口氣,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了,也正因此,勘藏一時竟不知道開口說什么。
半藏見戡藏似乎有些走神,倒也沒生氣,接著自顧自的說道:“這意味著,再過去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那個叫絕影的年輕人很可能遠遠超越現(xiàn)在的層次,最終就連我也束手無策?!?p> “這意味著,雨隱將來會在木葉面前沒有絲毫抵抗之力,雨之國將會成為木葉忍者肆意玩樂的后花園?!?p> 半藏的語氣一直保持著古井無波,似乎他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但較為了解半藏的勘藏卻敏銳的察覺到前者內(nèi)心沸騰的殺意,以及那快要溢出來的忌憚之色。
勘藏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了,他的嗓子雖然已經(jīng)有點沙啞,但還是保持著必要的,充滿自信的音調道:
“木葉一方除了三代火影和白牙外,不過是又多出來一個頂尖高手,我認為半藏大人您完全不需要擔憂?!?p> 見半藏對此不置可否,勘藏調整心態(tài),補充道:“木葉的實力變強,是所有忍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我想我們只需要把絕影的情報透露給巖隱,他們應該也愿意與我們停戰(zhàn),甚至是聯(lián)手,一起去攻打木葉?!?p> 在自身實力不足時,合理利用外來力量,是勘藏可以接受的事。
哪怕大家上一刻還是敵人,但在共同的威脅下,下一刻便握手言和,甚至是并肩作戰(zhàn)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仇恨,村子與村子之間也是如此。
只要利益足夠大,或者外部威脅達到一定程度,死敵變?yōu)槊擞岩膊⒉皇遣豢伤甲h的事。
雨隱破壞慣例與砂隱聯(lián)手是這樣,再準備與巖隱聯(lián)手也是這樣。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xiàn)--絕影,一個頂級戰(zhàn)力的威懾,任何一個有遠見的領導者都不會視而不見。
木葉的實力太過膨脹了,已經(jīng)完全破壞了這場戰(zhàn)爭游戲的平衡,勘藏相信土影大野木會為此做出正確的選擇。
半藏沉思了一會,分析道:“因為國土邊界的問題,巖隱對我們雨隱還是過于忌憚,不把我們削弱到一定程度,他們是不會停手的。”
“而且……”半藏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語氣中充滿肯定道:
“若我所料不錯,巖隱的主力部隊一半在防范云隱,一半在與霧隱開戰(zhàn),并未在我們雨之國境內(nèi)投入太多力量。巖隱就算與我們聯(lián)手,估計也提供不了什么幫助?!?p> 勘藏雖不愿接受這個結果,但也知道半藏說的是事實。
不過就算是這樣,勘藏也覺得有必要與巖隱接觸:
“半藏大人,請恕我直言,當前的局勢對我們雨隱是壓倒性的不利。無論如何,我們也必須增加盟友的數(shù)量了,哪怕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可以接受的?!?p> 起碼,要先與巖隱停戰(zhàn),盡快收回一部份防衛(wèi)的力量,以應對木葉接下來的戰(zhàn)略反攻……勘藏快速思考雨隱的防御部署。
絕影出現(xiàn)后,木葉補足頂級戰(zhàn)力上的劣勢,在今后的一段時間一定會反守為攻,這是可以預見的。
半藏同樣在一旁敲著桌面,衡量勘藏提議的可行性。
自忍戰(zhàn)開始后,雨隱雖然是以一敵三,但三大忍村可沒有什么聯(lián)合的意思,相互之間充滿了堤防,彼此在私底下更是明爭暗斗不止。
半藏很清楚這些大忍村的德行,當雨隱崛起,對他們形成威脅時,他們會默契的向雨隱開戰(zhàn),暫時壓下彼此間的矛盾。
但若他們其中一方形成更大的威脅時,矛盾也就掩蓋不住了:聯(lián)合仇敵,背信棄義,乃至不宣而戰(zhàn),這些事情不過是司空見慣。
木葉的實力本已極強,現(xiàn)在又突兀冒出了絕影這么個頂尖高手。
半藏心里對此很擔憂,但他相信一定會有人比他更擔憂。
比如,同為五大忍村的砂隱,巖隱。
雨之國再怎么發(fā)展,雨隱再怎么強大,受限于國土面積,人口資源,以及尾獸這樣的戰(zhàn)略武器,雨之國最多也就那種程度罷了。
五大忍村或許會產(chǎn)生忌憚的情緒,或許會開戰(zhàn)削弱雨忍的力量,但絕對不會把雨之國滅國。
半藏清楚,不論是大國的大名們,還是影們,他們對雨之國的定位其實很明確,那就是戰(zhàn)略緩沖地帶,畢竟沒有哪個忍村希望戰(zhàn)爭打到自己國家里。
雨之國山高林密,縱深不短,足以勝任戰(zhàn)略緩沖的作用。
這種情況下,雨之國,雨忍可以存在,但絕不能超出掌控,也不能投靠任何一個大忍村,否則就會迎來“敲打”。
雨忍表面上與各大忍村交戰(zhàn),幾方是敵對態(tài)度,其實往更深層次來看,雨忍一直在保持中立,這也是各大忍村想看到的。
雨之國只能中立,也必須中立。
這是維持平衡的必要條件。
雨忍雖然和其他忍村打得如火如荼,但大家都保留著應有的克制,并未真的把狗腦子都打出來,半藏每次出手也會搞清楚敵人的身份,避免弄死大忍村的重要人物,讓戰(zhàn)爭的烈度再次上升。
相應的,各大忍村基本也不會對雨忍的重要人物動什么歪腦筋,避免刺激到半藏。
戰(zhàn)爭可以打,但要盡量維持在一定限度上,小兵死死就可以了,真要是完全撕破臉,誰也不愿意看到。
當然,事情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神應丘事件的發(fā)生。
簡直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木葉突然打破了這種默契,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tài)度襲擊使團,不僅瘋狂的將到場的雨忍屠戮一空,更是囂張的抓走了雨隱的絕對高層沸雨。
這不僅是對雨隱赤裸裸的打臉,更是說明了木葉對這場戰(zhàn)爭在態(tài)度上的變化。
半藏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所以果斷放棄了中立,徹底倒向砂隱一方。
猿飛日斬對團藏發(fā)火是沒毛病的,或許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么一天。
木葉不僅破壞了默契,打破了平衡。
絕影的突然出現(xiàn)也讓其它忍村的高層如鯁在喉:根據(jù)情報可以得出,絕影是一個危險的刺客,是一個可以讓沸雨那樣的強者一不留神之下都會被秒殺的刺客。
半藏相信,砂隱除了向自己透露了絕影的情報外,也一定會在其他場合不遺余力的“宣傳”絕影的恐怖之處,以引來其它忍村對木葉的忌憚。
砂隱就是這么一個忍村,打擊雨之國雖是慣例,但由于國土環(huán)境影響,風之國的人明顯對火之國更感興趣。
對砂忍來說,“木葉威脅論”可比“雨隱威脅論”更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神應丘會談就是為此而召開的。
半藏本不愿意與砂隱聯(lián)手,結果絕影又上去添了把火,這才不情不愿的答應砂隱的條件。
到了現(xiàn)在,半藏親眼見識了絕影的實力,便也無話可說了。
半藏突然想到了砂隱的“木葉威脅論”。
砂忍的心思,這世界上誰都清楚,雖然不過是厚著臉皮的強詞奪理,但這套“論調”還是很有一些“受眾”的。
比如,私底下正和木葉打得如火如荼的巖隱。
這木葉和巖隱表面上沒宣戰(zhàn),但巖隱甚至都有部隊沖進了火之國,這種“無戰(zhàn)爭”狀態(tài),也是讓半藏大開眼界。
巖隱突然加大戰(zhàn)爭力度,證明土影也不是個瞎子。
或許,可以利用木葉當靶子,引這些大忍村狗咬狗。
半藏在心里默默做著計算,他想盡快轉移三大忍村的注意力,結束他們對雨之國的戰(zhàn)爭。
要盡量保存雨隱的有生力量,一切為了雨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