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真的離開他們了嗎,拋下他和妹妹,自己還沒有原諒他,他怎能就這樣走了。”即墨淺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對那人的感情真的很復(fù)雜,他崇拜過,也敬仰過,有過失望,也有過唾棄。
數(shù)年來他心中對那人萬般的恨意,一直難以化解,可那人竟然什么也沒有說一聲,就離開了。
回想起臨行前那人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說過要獲得自己的原諒的?!膀_子,一切都是騙人的,原來心里恨一個人到恨無可恨,是這樣無奈悵惘的感覺。是的,他承認(rèn)他的心很痛,因?yàn)槟莻€人死去了,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來,他再也沒有父親了。爹,看來你比兒子的心更狠。”
“樊伯父,端木伯父,各位長老,勞煩幾位代我向清溪先生轉(zhuǎn)告一聲,明日我無法隨他去京都面見君上,待家中事情了結(jié)之后,我再親自前往京都向君上請罪?!?p> “還請樊伯父幫我好好安葬這位兄弟,恕在下就此別過先行回城處理府中事宜。各位,告辭!”即墨淺抱拳,最后再看了一眼滿身浴血的羅英,轉(zhuǎn)過身走出大廳。
眾人見即墨淺離開皆面含憂慮。
樊寂心中擔(dān)憂道:“阿淺這孩子,總喜歡將傷痛埋在心里,情緒也很少外露,可就是如此才更讓人心疼?!?p> 樊寂喚來幾個護(hù)衛(wèi)吩咐道:“將此人抬下去,好好安葬吧!”
“是,城主?!弊o(hù)衛(wèi)們找來一張竹篾的席子,幾人合力將羅英放在上面,然后抬著他下去了。
“祁兒,端木賢侄,你們倆準(zhǔn)備一下,即刻前往暮夜城,也好在阿淺身邊幫襯一二?!狈挪环判牡囟谥?,拍了拍兩人的肩頭道:“去吧!”
樊祁與端木柯互相對望一眼,默契的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他們心中早有此意。
而此時沉默不語的端木楓,已陷入沉思,似在醞釀著什么。
即墨淺心頭蕭瑟,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即墨嫣開口,對她說爹走了,朝緣山莊中的所有人都不在了,她如何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此時此刻他只想能立刻手刃仇人,但事實(shí)卻是他連仇人是誰也不清楚,原來有一天他會這般無力,腳下的步伐也會變得這般沉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走到此處來,這座幽靜雅致的蓮蕪院,可能是楓林別業(yè)內(nèi)最寧靜的地方了。
站在蓮蕪院門口,就那樣默默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么,也許是太想能有一個人給予自己安慰,也許是想那個名叫樊隱的女子,下一刻就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即墨淺眸色一暗,他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心中苦笑了聲,正準(zhǔn)備離開。
突然身后就傳來一道清澈好聽的聲音,“寒公子,請留步?!?p> 即墨淺定住身形,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不遠(yuǎn)處,著一襲白衣外覆淺紫輕紗的清麗女子。
她明明只是一副面色淡然的樣子,可他還是在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關(guān)切,或許是他的錯覺,可莫名的他心里還是好受了一些。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只看著她的眼睛,也沒有說話。
“寒公子,還請節(jié)哀。你身邊還有許多愛你的人,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定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會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你的理想,追求也會一一實(shí)現(xiàn)。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你,還是期望你能保重自己,所有的傷痛都要靠自己走出來。大哥他也很擔(dān)心你?!?p> 即墨淺心中是震動的,從來沒有料到這世間真的會有一個人,這樣懂得他,懂得他的理想,他的追求。
其實(shí)他和她只有幾面之緣,他也清楚的知道這個有些神秘的女子,離自己非常遙遠(yuǎn),可是至少她是懂得自己的。
自己就是對她動心了,且并不愿回頭。他喜歡這個叫做樊隱的女孩子,毫無原由的就是很喜歡,放不下。他決定永遠(yuǎn)都不會讓她知曉,自己心中對她的感情,她不屬于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的吧!
所以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將她的模樣刻在腦海中,然后再也不會去想起。
“我可以叫你小隱嗎?其實(shí)你也可以不用這么生分的稱呼我,你叫我大哥,或是叫我阿淺都可以的?!?p> “這個送給你,無意中所得,只是覺得很配你?!奔茨珳\將從袖中取出的,一枚通體瑩潤的淺紫色玉鐲,遞到她手中。
見她也不接,只沉默地看著自己,便上前兩步輕執(zhí)起她的右手,將那枚玉鐲放在她手中,而后退開幾步,輕聲道:“抱歉,無意冒犯,小隱就把它當(dāng)做一個紀(jì)念吧。天有些涼,進(jìn)屋吧。今天謝謝,也替我轉(zhuǎn)告樊大哥,不要太過擔(dān)心。你……你好好珍重自己?!?p> 說完這些即墨淺轉(zhuǎn)過身,再沒有看風(fēng)霧隱一眼,漸漸走遠(yuǎn)。
看著那道很快消失不見的墨色身影,風(fēng)霧隱喃喃道:“即墨淺,你也一樣,好好珍重自己?!?p> 即墨淺來到驚云閣中時,即墨嫣正獨(dú)自站在亭中看著天空發(fā)呆,他信步走到她身邊喚了一聲“嫣兒”。
即墨嫣這才低下頭來笑了笑,“哥,不要擔(dān)心嫣兒,我已經(jīng)想通了,真的。只要暮蓮哥哥不是真的討厭嫣兒就好,我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他可以去追求他想要的?!?p> 即墨淺看著面前故作堅強(qiáng)的粉衣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嫣兒能這樣想,哥哥很欣慰。我的嫣兒終究是長大了?!?p> “嫣兒,哥哥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來是要帶你一起回暮夜城的,爹,爹他已經(jīng)不在了。”
“哥,什么叫爹已經(jīng)不在了,這是什么意思,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爹……爹怎么會……明明我們離家時他還好好的。怎么可能呢,爹怎么會舍得離開我們,我不相信,不相信?!?p> 即墨嫣眼里含著淚,不可置信地望著即墨淺,許是傷心到了極點(diǎn),以致她氣息不穩(wěn),捂著心口的位置搖搖欲墜。
就在她快要暈倒之時,即墨淺將她接在懷中,即墨嫣顯然是無法承受接連的打擊,在這一刻才徹底失控了,“為什么都要離開我,爹也不要我了,哥,你是不是也會拋下嫣兒。爹,您走得時候我們都不在,您該有多孤單啊。爹……嫣兒對不起您,是嫣兒不孝……爹……”最后那一聲嗚咽真真令人聞之落淚。
即墨淺抱起已然昏迷眼中還淌著淚的女子,看到趕來的樊祁與端木柯,示意他二人一同離開。
即墨淺一行正在回暮夜城途中,馬車?yán)锛茨逃裳诀咝″疹欀?p> 即墨淺,端木柯,樊祁三人騎著馬在隊(duì)伍的最前方,這一路他們都沒有停下休息,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城。
一直記掛著即墨嫣的端木柯,不放心地回頭又望了幾眼身后的馬車。
樊祁見他面有憂色,于是出言安慰“端木,不用擔(dān)心,嫣兒那里有丫鬟照顧著,有什么事情,我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端木柯默了默,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樊祁道:“阿祁,我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是很心疼她?!?p> 臨行前即墨淺已著暗衛(wèi)總管王羽先行回城,他相信王羽會在他回城之前將一切應(yīng)對好。
另一邊離開了前廳的端木楓,并未著急回城,而是知會了樊寂,將端木池留在楓林別業(yè)一段時間,托付給他照顧。
而后交待三位長老,令其帶著族中眾人先行回城。他只說自己臨時有急事要處理,需離開兩日,不日就會回城,便獨(dú)自一人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