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哥,我們隱兒怎么辦,她還這么小,老天爺為什么如此殘忍,為什么要折磨我的孩子。我自問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可為什么要讓我的孩子受苦。是我的錯,我這個做娘的沒能給他們一個健康的身體。上天如果一定要帶走誰就帶我走吧。我的隱兒這般乖巧,這般懂事,痛了也從來不哭,她知道為娘的會難過,再痛她也只對我笑……”施蘭夜靠在樊寂懷里傷心地不能自已,聲音哽咽,心中也充滿了無奈和自責(zé)。樊寂又何嘗不心痛,對于女兒的無能為力他也自責(zé)。對于妻子他此時能做的,就是給她一個可依靠的肩膀,讓她可以在自己懷中肆意流淚??勺鰹槟凶訚h大丈夫的他必須振作,眼淚就將它往肚里吞吧。
長廊上一位模樣俊俏可愛的小少年,推著坐在輪椅中的樊如真正往前廳的方向過來。來到門外他二人見自家爹娘周身縈繞的悲傷氛圍,沒有上前打擾。過了一會兒便默默離開了。
“二弟,爹娘定是為了小妹的事難過,小妹的病情定是越加重了,你隨我再去看看小妹吧?!狈缯嫔裆g有些擔(dān)憂,望著樊祁只站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的樣子,便問他道:“二弟,怎么了?”
“大哥,一定要去嗎?會不會打擾妹妹,我們這樣偷偷過去,會不會像上次一樣被爹娘責(zé)罰?!狈钜荒樇m結(jié),想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又害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樣闖禍,其實他并不害怕爹娘責(zé)怪,只是想到有幾次小妹發(fā)病都是因為他的原故,便不敢再去見她了。
就像前段時間自己偷偷跑去看妹妹,原本只想給她講些有趣的事情解悶的,結(jié)果經(jīng)不住妹妹哀求,悄悄帶著她跑到府外去玩耍。后來被爹娘帶回府,自己挨了一頓打,跪了一夜祖宗排位不說,沒多久妹妹就發(fā)病了,而且非常嚴(yán)重,那次之后他很自責(zé),他著實也有些怕了,害怕因為自己讓妹妹發(fā)病,也不想再看見娘親難過的眼淚。
見自家弟弟糾結(jié)的模樣,樊如真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顧慮。就不想為難他,有些事勸過他很多次了,只能希望他自己想通。想到此樊如真摸了摸樊祁的頭:“好吧,你送我到門口,也不用進去,就在門口等我。只是二弟,你以后不要因為今天的決定后悔就好?!?p> “云夢生,你帶我來此處出做什么,”看著眼前布置的非常雅致舒適的閨閣,風(fēng)霧隱疑惑地看著云夢生。
云夢生回過頭看著風(fēng)霧隱,“輕霜,你稍候就會知道,所以,不要著急?!?p> 說完轉(zhuǎn)頭緩步來到一架繡著雨中新荷的屏風(fēng)后,抬起手挑起一邊碧色的簾幔,示意風(fēng)霧隱,“隨我進去一看便知”,而后率先走到里間,風(fēng)霧隱見此只好跟了上去。
看著躺在繡床之上一臉蒼白的小女孩,一副已然快要失去生機的模樣,風(fēng)霧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雖然心里之前已經(jīng)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可……難道云夢生所說的方法,是與這小女孩有關(guān)。
“云夢生,你實話跟我說,你所說的助我之法到底是什么?”
“輕霜,事到如今,你也只有這一個選擇。這小女孩很快就要離開人世了,你需要一個與你命格相合,靈魂相契的肉身,才有重修其身的機會?!?p> 難道云夢生所說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占據(jù)這小女孩的肉身嗎,她做不到,她是想早日擁有血肉之軀,不愿再于世間只做一縷幽魂,可她需要的不是這樣的法子,她可以用更多的時間去修練。
“云夢生,你我的約定就此做廢,謝謝你為我如此費心,可是……算了,就這樣罷,后會有期?!彼鞠胴?zé)怪他,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資格責(zé)怪他呢,說到底他也是為了她不是嗎。
云夢生見她離開的意圖這般堅決,也不急,只對她陳述著她現(xiàn)在所面臨的處境:“輕霜,我不會強留你,你要走便走,只是我想你明白一點,今日你若是放棄這次機會,便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也不要太樂觀,你的魂識受損嚴(yán)重,想要通過修練來重修其身只是你一廂情愿的想法,其實你本該消失于世間的,是有人將你強留了下來。你懂嗎?”
“再者這小女孩今日是過不了子時的,即使你不用她的肉身,她的時間到了,沒有生命的軀體也終究會化為腐朽。這本就是你的機緣,不然這天大地大,為何獨獨只有這小女孩與你靈魂相合。”
風(fēng)霧隱轉(zhuǎn)身而去的腳步頓了頓了,原來自己早就應(yīng)該消失了,月沒有告訴她一定是怕她傷心吧,的確她很難過,可是這也不代表自己就能霸占別人的身體。
“云夢生,謝謝你告訴我自己的處境。人各有命,我有自己的路,這小女孩也有她自己的路。若我今日占了她的身體,那將來我要如何面對她的家人,今后我又該怎樣自處,你都想過沒有。我知你是想要幫我,我真的很感激,但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云夢生,你會懂嗎。”
云夢生心頭百般苦澀,“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冷血無情之人?我當(dāng)然懂,就是知道你有自己的堅持,我才沒有事先告訴你實情?!?p> “輕霜,你說我不懂,其實只是你不懂我罷了。你既已決定,我自是隨你?!痹茐羯€是妥協(xié)了,他準(zhǔn)備再去找找其它辦法,天大地大,多用些時間總能找到的。他無奈地望著眼前的風(fēng)霧隱,正欲離去,不想?yún)s被突然的推門聲打斷。
云夢生暗嘆一聲,竟忘記布結(jié)界了,走到門邊,看著那端坐于輪椅之上的少年,便心想著只能將這少年弄暈了。
只他還未動手,少年,也就是樊如真就先開了口:“閣下闖到我府上,所圖為何,剛才在門外我已聽的十分明白,起初我心中是十分氣憤的,可思慮再三冷靜過后,決定來與兩位相談一番?!闭f到此處便看了眼一旁的風(fēng)霧隱,這個自己之前已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的紫衣少女。
“你們二人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也知道了這位姑娘的情況,我想姑娘定是善良之人。我妹妹她,我知道她將要離開我們了,我妹妹從小就很懂事,對身邊的人也很好。若是她知道自己離開人世之際還能幫助別人,一定會非常開心。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留下來,不要走。我不想爹娘傷心,你若是能以我妹妹的身份留下來,我妹妹至少沒有完全離開我們。就當(dāng)是我的請求,你可以答應(yīng)我嗎?今日之事我永遠(yuǎn)都不會對任何人說起?!?p> 風(fēng)霧隱看著輪椅上那雪衣輕服的少年,看著他真誠的眼神便猶豫了,她想她本就是自私的吧,只是想有一個好的理由而已。
云夢生見風(fēng)霧隱面上有了一絲松動,也上前勸道:“輕霜,這小子說的在理,他妹妹不會怪你的,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你若真的覺得對不住她的家人,大可留下來一段時間代這小女孩,為她的父母盡孝,當(dāng)做償還她的恩情。你看,很快就到子時了,不容耽擱??焱乙坏廊雰?nèi),我好為你施法?!?p> 見云夢生往那屏風(fēng)后行去,風(fēng)霧隱狠吸了一口氣,便走到門邊推著樊如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