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小廝正要開口叫紀堯,慕成雪搖搖頭,投去一個眼神。小廝頓時噤聲,不知為何,小姐仍是小姐,可這氣度卻完全不同了,方才那個眼神看得他差點想伏地而拜。
慕成雪看到小廝顫顫巍巍的模樣不禁懊惱,她絕不是有意要震懾,只是一個女子在軍中若想立威,這氣勢自然是不能弱的。
紀堯起身收起動作,開始打一套新學(xué)的腿法。因是初學(xué),紀堯只顧專注在自己的動作上,并未發(fā)覺慕成雪進來。
慕成雪仔細觀察著紀堯的一招一式,力量有余,出腿卻不夠干凈利落,動作稍顯凝滯,若是遇上同等的對手,怕是要吃不小的虧。不過紀堯底子不錯,稍加雕琢倒還是塊練武的好料子。
若不是她現(xiàn)在是紀微,身份不便,做紀堯的師父綽綽有余。慕成雪想到這里低頭喟然一嘆,這件事還需慢慢來,抬頭看了眼紀堯便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這一看不要緊,慕成雪神色大變,紀堯此時一個回旋沒穩(wěn)住,力道卻是全散了出來,若是直接踢在樁上,只怕一條腿半個月不能落地了。這簡直就是自殘??!
紀堯似乎也意識到了,卻來不及收腿,臉色頓時煞白。
“少爺小心!”小廝嚇得閉上了眼。
慕成雪顧不得許多,一躍而起,快似流星一般出現(xiàn)在紀堯一側(cè),生生擋住了那一腳。
紀堯甚至沒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腿竟只是輕輕的撞在了木樁上。待他反應(yīng)過來,慕成雪已經(jīng)拉著他好端端的站在木樁前。難道自己是被妹妹硬生生拽住的?
紀堯張大嘴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方睜開眼的小廝亦是嚇得不輕,小姐怎么一下跑哪兒去了。
“妹妹,你......怎么來了?”
“沒傷到你吧?”紀堯慌忙問道。
此時的慕成雪仿佛沒瞧見紀堯的震驚一般,神色如常的說道:“沒有,我見哥哥練得認真都沒看到我進來,我便拽了一下哥哥,沒想到哥哥竟然真的停下了?!?p> 看紀堯仍然一臉驚訝,“我可是打擾到哥哥了?”慕成雪一臉無辜的問道。
“呃......怎么會......”難道只是巧合?紀堯摸著自己發(fā)痛的小腿,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自己妹妹有幾斤幾兩紀堯還是清楚的。
許是方才妹妹那一拽正好給了自己回轉(zhuǎn)的余地,否則以妹妹的力量怎么可能擋住自己那一腳,紀堯受了驚的腦袋一時半會兒也只能想到這了。
“妹妹,我們進屋說話?!卑聪滦念^疑惑的紀堯看慕成雪穿得單薄,忙的走上前去,將慕成雪引進屋內(nèi)。
慕成雪見紀堯不再追究也舒了口氣“哥哥何時開始練武的?”
“我自幼讀書便沒你好,便尋思學(xué)一些防身的功夫,以后還能保護妹妹不是?!奔o堯邊走邊接過小廝遞過來的汗巾擦了額頭,頸上的汗水。
進了廳內(nèi),一股溫暖的氣流撲面而來,凍得瑟縮的四肢瞬間松弛下來。小廝送上來煮好的熱茶,斟了茶,看也不敢看慕成雪一眼,埋著頭退下了。
慕成雪抿了口茶,說道“哥哥以后練武時可否帶著我?”
回想著方才的狀況,慕成雪越發(fā)覺得自己的功夫隱藏著不見世人,不是長久之計。不若以此為由,徐徐圖之,以后身邊人見了也不會太過生疑。
“當然可以,”紀堯幾乎是脫口而出,他對方才的事仍是心有余悸,若是妹妹因他受了傷,就是悔之晚矣了。
“只是,此事還得問過父親,這練武也頗有幾分辛苦?!?p> 慕成雪笑著點頭稱是,在廳內(nèi)等了片刻,紀堯便沐浴換了干凈的衣服陪著慕成雪去正堂吃早飯。
提到慕成雪練武的事,慕青山雖擔心女兒的身體,但是練武亦能強身健體,可以一試,便答應(yīng)回到長安后慕成雪便可以跟著紀堯習(xí)武。
“你們練武時切記要小心,刀劍無眼?!?p> 兄妹二人笑著應(yīng)下來,慕青山看看均是細皮嫩肉的兩個孩子,停下筷子對紀堯說道:“你倒是無妨,切不可讓你妹妹有一絲損傷?!?p>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地位直線下降,紀堯用力咬下一口包子,不過是妹妹的話,下降便下降吧,眉眼一彎,說道“父親盡管放心?!?p> “對了,過幾日我們便啟程回長安了,這幾日,你便陪著阿微在金陵城逛逛?!保f完繼續(xù)夾了一塊點心放到了慕成雪碟里,“阿微,多吃點,長身體。”
慕成雪看看空空如也的碟子,趁紀堯不注意也加了個丸子放到紀堯碗里,紀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笑嘻嘻的繼續(xù)吃起來。
這一離開金陵,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長安也是必須要回去的,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紀微。
至少該代她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代她盡一份孝心,也算全了兩人之間的緣分??磥碓诮鹆甑氖虑楸仨氁ゾo時間處理好了,這金陵她遲早還會回來。
......
出門這日,慕成雪帶著素兒方出了正門,就看到等在外面許久的紀堯。
紀堯覺得自妹妹病好后,金陵的冬天都恍如春日了。
慕成雪今日穿了件顏色極淺的水芙色收腰羅裙,雪白的梔子花開滿裙邊,外套一件月白色披風,三千青絲垂在肩上,挽起的云髻上插著溫潤如水的玉簪,整個人如粉妝玉砌般雪白動人。
“阿雪,快上馬車,天冷。”待紀堯看著妹妹上了馬車才瀟灑上馬。一行人向城中趕去。
慕成雪在西北,并不畏寒。一上馬車卻還是被素兒塞了一個湯婆子,慕成雪無奈的笑笑只能抱著了。
不到半個時辰一行人便到了主街,金陵繁華放眼所見處處皆是。下了馬車,慕成雪便隨著紀堯閑逛起來。
自來了金陵,紀堯便為慕成雪的病奔忙,并未好好看過這金陵,今日才真正來了興致。
兩人容貌出眾,再加上紀堯出手闊綽,一個時辰的時間,金陵來了位財神爺?shù)南⒈銈鞅榱舜笮∩啼?,所到之處簡直稱得上是夾道歡迎。
素兒也是驚喜不已,看著什么都覺得新奇,跟在慕成雪身后指指點點,這可是金陵吶!
慕成雪對這金陵卻再熟悉不過,看不出有何新鮮,況且她今日出來還有正事要做。
素兒也只以為小姐見多識廣,便自顧自樂起來。
轉(zhuǎn)眼間已到正午,一行人進了京城最大的酒樓云間居。從前聞人稚風總喜歡帶慕成雪來這里用飯,一來二去,慕成雪對這里也熟悉起來。
每有新菜式,便想盡法子送到宮里給蕭琰嘗鮮。待到蕭琰出宮,慕成雪便也習(xí)慣帶他到這兒來用飯。彼時的她看著蕭琰吃飯自己也能跟著多吃半碗,如今想起來自己還真是用情至深,慕成雪搖搖頭不再繼續(x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