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樓的開業(yè)十分熱鬧,縣官大人易西湖親自剪了彩,抱著自家女兒揭了門匾上的紅幕;喜樂樓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的高高掛在那里,就此刻開始,禮朝人民翻開了美食的新篇章。
易香香站在二樓往大廳下看,那里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之后連二樓的雅間都滿了,門口卻還是有人在排隊,易香香心里十分高興。這可都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啊。
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吧,還是錢最可靠。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以后嫁人了碰上個渣男,她有錢萬事足,關(guān)起門來逍遙快活過自己的日子,不用擔(dān)心沒有了丈夫的寵愛就得吃糠咽菜。易香香也沒有周游天下的夢想,雖然禮朝風(fēng)光迷人,但在這樣奉帝皇為尊的社會,那些為了那張椅子的人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挑起了硝煙紛飛,然后戰(zhàn)火四起池魚遭殃,她還是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宅子里數(shù)錢比較踏實。
“喜樂樓邀請八十六號客官用膳,請問八十六號是哪位?”小二在門口熱情的叫號,邀請排隊的客人用餐。這個排號取餐呢,也是易香香從現(xiàn)代抄襲而來的,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人多起來后現(xiàn)場排隊就有點失控了,這個說是自己先來的,那個也說老早就排了隊,于是易香香才想到現(xiàn)代吃飯時的排號叫位,就挪用了。她叫樂棋臨時裁了素筏,定成小小的冊子寫上相同的號,一本寫數(shù)字號碼撕下給排隊的客人,一本留給小二叫號;這個法子一用上,不一會兒場面就井然有序起來。
易香香看著底下的食客頻頻點頭,心里也很是慰藉,畢竟對于酒樓來說最硬的招牌就應(yīng)該是菜品。以前她老愛鉆小巷子吃東西,看重的都是食物本身的美味,所以酒樓她最大的功夫還是下在菜品上。對的,喜樂樓的裝潢和禮朝的其他酒樓區(qū)別不算很大,畢竟易香香以前也不是學(xué)建筑的,沒法把現(xiàn)代的酒樓建筑裝潢都搬過來,而且就算她有能力給出設(shè)計,很多工藝也不是這個年代能做的,所以易香香放棄了在建筑造型上的標新立異,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菜品上。當然,外觀建筑上沒區(qū)別,但喜樂樓的位置分布和布景也做得比其他酒樓精細。
喜樂樓的一樓是大堂,大堂的四個角落擺著青瓷瓶裝飾,足有人身那么高;各個小角落也都簇擁擺放著花朵盆栽,讓人在深秋也覺得春意盎然;四周墻壁上掛著字畫書法,每張客用方桌上放置的碗碟餐具都是成套的,青釉色的盤子裝著菜品,讓擺盤更加精致也更有食欲;而且每張桌子的正中間還都放著青釉花瓶插著新鮮的花朵,十分富有情調(diào)。
二樓是雅間,每個雅間門口都掛著提了雅間名字的小掛牌,門口還都有風(fēng)鈴裝飾,人走過的時候帶出聲音叮鈴鈴的很是清雅。易香香的這個裝飾還被哥哥易洛川嘲笑太過女孩子氣,風(fēng)鈴這樣的小玩意都掛在了這兒。對此易香香解釋說:“不是很多人都愛在雅間密談嘛?有了這個風(fēng)鈴后,人若是走過碰到就能發(fā)出聲音,里面的人也好停下交談?!闭f著還夸自己為密保工作做出了貢獻。
易香香這話也就是狡辯而已,不說這雅間的隔音效果雖然不是強到絲毫不露,但也沒那么容易就聽見交談,而且若是真的有人要偷聽,哪里會傻到去碰風(fēng)鈴!不過易香香是不會承認擺風(fēng)鈴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小女生趣味的。
喜樂樓的雅間都是以花命名的,而布置也因為花的不同有所區(qū)別;比如牡丹廳,里面的布置就是以牡丹為景,字畫擺件都與牡丹有關(guān),連窗沿的雕刻都是牡丹花,非常獨特。
三樓是喜樂樓的客房處,易香香也是按主題布置的,不過卻是以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為主。琴房里有各色琴器,入住的客人隨時能縱情彈奏一番;茶房里有上好的各色茶葉,連茶具都是溫潤成套的上好玉品,很是不俗......因為易香香把客房打造成高端主題風(fēng),所以每一間的客房入住價都是不菲的。不過盡管價格不低,喜樂樓的客房房間從開業(yè)后就從無空房過,易香香利用的就是“物依稀為貴”和“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噱頭,雖然后來也有別的客棧酒樓模仿,但是那會兒喜樂樓已經(jīng)打出了名氣,很多人都更加愿意選擇他們。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布置倒還是次要的,除了菜品讓人稱道外,喜樂樓的小二們也個個精神面貌十足。去過喜樂樓的客人都知道,里頭的小二里不僅有穿著青色衣袍的男跑堂,還有穿著同色系裙裝的女嬌娥呢!
禮朝除了花樓這樣的地方是很少有丫鬟伺候的,一般酒樓里跑堂的也都是小二。易香香考慮再三,還是安排上了丫鬟作為服務(wù)員。這些小丫鬟不是易府的奴婢,她們都是喜樂樓招募而來的。禮朝也有平民女子上街做買賣,不過都是賣一些朱釵或者胭脂,收入也只能說是一般。于是易香香便讓喜樂樓對她們敞開了懷抱,招納了女子做跑堂小二,她還很淺顯的取了個名字叫“女小二”,簡單直白。
易香香對于女小二的招聘沒有別的要求,就兩點,一是長得太好看的不要,二是手腳不勤快的不要。她找這些女子來除了想給她們一份工作外,就是讓喜樂樓看著不至于清一色的都是男跑堂,那樣總覺得陽剛之氣太足了。但是她也不想惹麻煩,找好看的萬一被客人盯上了鬧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嘛!所以她錄用女小二的首要準則就是長得不要太好看,中規(guī)中矩就行。來往酒樓的人雖然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但是輕易都不會為難酒樓里的女小二的,畢竟如果真的是為了尋歡作樂的人,都是上青樓去了。
喜樂樓的女小二招募很是簡單快速,畢竟賺得比路邊擺攤賣胭脂多,而且易香香還明確了晉升制度,大堂小二做好了可升為雅間負責(zé)人,雅間干好了可以升副管事,只要你肯上進有能力,將來做掌柜的也不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報名的人還真是挺多的。易香香記得那天樂棋負責(zé)招募,一天就把人招滿了;這要是在現(xiàn)代,一個月都不定能招滿人!
現(xiàn)在的喜樂樓啊,菜品排第一,服務(wù)排第二!只見小二們都熱情禮貌,讓人如沐春風(fēng)。個別客人等的久了開口罵兩句,女小二就脆聲喊道:“客官稍等會兒,奴婢這就給您去后廚催!”大凡有點人品的人,都不會愿意為難小姑娘的。不多時,男跑堂就把菜端了上來說:“讓客官久等,您的菜來咯!”易香香看著這場景,只能想到一句話,那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喜樂樓有條不紊的開始了營業(yè),而因為不知道是誰傳揚出去說昌平侯府的夫人都來拜了百年寺,于是來往百年縣的客商更是增加了不少。喜樂樓的名氣在文人墨客的渲染下和往來商賈的傳揚中,聲勢也逐漸浩大了起來。雖然說日進斗金太過夸張,但生意卻是真的不錯。
立冬開始后,易香香趁熱打鐵,準備安排人去通州把連鎖店開起來。
“沒想到就這么些日子,喜樂樓的收入就蓋過了一品香半年的收益!”林氏這會兒坐在黃花梨玫瑰椅上,看著自己女兒奉上的賬本頻頻點頭。
喜樂樓開業(yè)不到兩個月就創(chuàng)造了高收益,這讓林氏是有些意外的,不過易香香卻是放下了心,她之前一度害怕自己會失敗來著。
“為何這么急著去通州再開一家?這馬上就是年關(guān)了,外出的客商都往家里趕了,哪里還會去酒樓吃飯?”林氏再次開口問易香香。
自家女兒一向表面散漫內(nèi)里穩(wěn)重,今兒個在偏院讀完書就帶著賬本來正院說要在通州繼續(xù)開喜樂樓,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易香香知道自家母親擔(dān)心的是什么,她走過去說:“不是一家,是連開兩家!在通州最繁華的主街開一家,在運河碼頭邊開一家。娘親不用擔(dān)心,我這不是貪功冒進,我這是趁熱打鐵。就是因為年關(guān)了,通州的酒樓才更應(yīng)該開。年里宴會呼朋引伴去新開的酒樓大吃一場,那是多有面兒的事?你看不管是爹爹還是哥哥,他們聚會宴請有幾時是在家里的?不都是大手一揮上了酒樓?我在主街開的目的就是因為那里富紳聚集最多,也有官宦世家來往;而在碼頭呢,是因為一些過路的客商大多數(shù)走水路經(jīng)過通州,所以碼頭的酒樓就是為他們準備的?!?p> 額,事實上是為他們的錢而準備的,當然,這句話易香香并沒有說出來。
林氏聽著女兒的話的確不像是心血來潮,而是連地方都想好了,看來已經(jīng)是下了決定。況且她也覺得女兒分析的有道理所以也是同意了,便開口說:“那你想讓誰去?”
易家?guī)缀跤幸话氲钠蛷氖羌疑?,有一半是來了百年縣后陸續(xù)選買了一些家世清白的人添進,雖然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能做生意管理酒樓的人才,卻是寥寥無幾。
“我本意是想讓香料鋪子的管事去,但是洪管事是祖父的人,雖然我若是開了口洪管事也會應(yīng)下,但是他酷愛香料,我也不好真的強人所難,是以人選方面我還在考慮?!毕懔箱佔拥墓苁潞橄彩且桌咸珷?shù)耐降?,現(xiàn)下正給易家管理著一品香。
其實易香香最終不派洪喜的原因是百年縣的香料鋪子暫時是不能關(guān)掉的,所以洪喜既然喜歡這塊,她不會輕易就調(diào)動或者換人。一品香是易老太爺易康文從祖上就接下來了的事業(yè)傳承,這要是被她給關(guān)了,自家那祖父皮都會給她揭掉。而且她也喜歡香料,上次給自家母親特制的梅花香母親就挺喜歡的;若是以后香料鋪子關(guān)了,那些香要做就得找別的鋪子了,方子就得泄露出去,那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易香香不僅不會關(guān),等時機成熟了還會繼續(xù)開一品香的分店,所以她還得讓洪喜多培養(yǎng)一些懂香又懂事的儲備人才才行。
“那不妨讓衛(wèi)海去?他辦事倒是挺牢靠的!”衛(wèi)海是林氏奶媽劉媽媽的丈夫,現(xiàn)在是易府的總采辦。
“也不是不行,但是衛(wèi)管事過分雁過拔毛了,采辦他干的好,這掌柜的就......”易香香剩下半句話沒說出口,衛(wèi)??墒浅隽嗣膿搁T,大抵是采買都有的......恩......個性吧。
買東西幫主家省錢而摳門不是不好,但是做生意講究的是大氣,易香香覺得衛(wèi)海管事并不是那么合適。
林氏看著自家女兒的嫌棄臉,心下好笑:“那娘親這邊可就沒法子了,得用的就那么幾房人。”
易香香抬起頭笑瞇瞇地說道:“嘿嘿,我待會兒去跟祖父說說看,那老頑童手上肯定有人才!”林氏覺得女兒這笑里帶著奸詐狡猾。
易夫人林氏拍了拍女兒的頭數(shù)落道:“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的!”
易香香從林氏那里離開就去了慈安堂,易老夫人莫氏已經(jīng)讓婆子們架起了炭火盆子正坐著烤火,看到自己的小孫女后心肝心肝的叫著。
“天氣冷,你別這邊跑那邊竄的,來,過來烤烤火暖和一下。”莫氏坐在圈椅里,把易香香一把拉到炭盆邊烤火。
“誒呀祖母,孫女不冷,孫女是來干正事的!”易香香是真的不冷,這才立冬后不久呢,連冬至都還要半月,小孩屁股后面三把火哪里說得上冷;而且她這般跑來跑去的運動著,身子也被包得圓滾滾穿著花襖子,真的都覺得有些熱了。
“辦正事,你有啥正事要辦?你一天天的不就只知道吃吃喝喝的當個小懶蟲嘛!”莫氏笑嘻嘻的摟著孫女說道。
易香香扭過身子面朝著莫氏,故坐生氣的說:“哪有,孫女可忙了,早上要讀書晚上要寫字的;祖母,要不您跟娘親說說,讓賴先生把課停了唄,沒道理哥哥都放假了,妹妹還要上課吧?您不知道,那偏院子倒是可冷啦!”
“想得美,別想騙我,那偏院子里你娘早就架上了火盆,你還好意思說冷?再說你以為你哥哥不去書院了就沒念書?這兒會都還在你祖父書房呢?!蹦瞎瘟税炎约覍O女的鼻子,一副你休想逃過我的法眼的表情。
易香香撇撇嘴說:“哼,哥哥要考狀元的,我又不要考狀元!嘿嘿,這么說哥哥在書房嘍?我去找他!”
“你去干嘛?別打擾你哥哥學(xué)習(xí),而且里面還有你二哥和四哥呢。你哥哥來書房學(xué)習(xí),你祖父就把那兩個也拘過來了?!蹦铣蹲∫叩囊紫阆阏f道。
“誒呀祖母,我不鬧哥哥,我找祖父有正事!”易香香說著“吧唧”在自家祖母臉上添了個香吻:“我走啦,祖母乖乖的哈!”說著蹦著小短腿邁出了門檻,朝書房而去。
莫氏笑了起來對著身后的嬤嬤說:“這個小丫頭,潑皮得緊!”
嬤嬤也跟著笑了兩句說:“老夫人是有福氣哩,兒子和媳婦都孝順,孫輩也都懂事。”
......
易香香并不知道自己正被夸獎著,她這頭已經(jīng)走進了書房,看見三個男孩子各自在一張黃花梨雕花書案上寫字,都坐得筆直端正。自家爺爺易康文卻坐在圈椅里看著什么書,一臉威嚴。易香香見此奮力跑過去撲在了易康文懷里大叫:“祖父,我可想死你啦!”語氣都是春晚馮鞏老師的味道,易香香在現(xiàn)代時可喜歡他的作品了。
在場的男孩子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易香香嚇了一跳,易康文就不用說了,作為當事人他差點心臟都停了,于是梗著脖子直喊:“你這個死丫頭!”
“祖父,我這是想你了嘛!”易香香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大打煽情牌。
“我信你的邪,早膳才剛見過,那會兒怎么不見你熱情?還一個勁兒的給你祖母夾菜,你以為我老眼昏花了沒看見?”易康文哼道。
易香香搖著易康文的手說:“不是吧,這您也吃味了?好好,明天孫女給你夾哈!”
易康文咳咳了一聲掩飾尷尬,他看著三個小子正看著他們,暗想忘了這三個臭小子還在,差一點就破了威嚴架子了。于是就見他重新板起了臉說:“說吧,有什么事求我?”
“沒有啊,我就是來找您玩來著;娘親忙著籌備人選去通州開喜樂樓分部,沒空搭理我?!币紫阆汔街煺f道。
易康文自然知道喜樂樓是自己這個小孫女搗鼓出來的,他聽著孫女的話也知道了她話中暗藏的意思,只是礙于現(xiàn)場的其他人沒好明著說;知道自家孫女懂得掩藏自己的優(yōu)勢不過早露出鋒芒,易康文也是不甚欣喜。
易康文很配合地問道:“噢?還沒選定人選?”
“沒呢吧,據(jù)說是沒有合適的。要不祖父您把身邊得用的管事給了娘親派去通州使喚?這樣娘親就不用愁了,有空陪我玩了?!币紫阆阈ξ恼f道,一副自己想了個好法子的樣子。
易康文白了易香香一眼:“看看你那雞爪子一樣的字,還玩吶?成,回頭我看看誰比較合適,讓他去找你娘親,這總行了吧?”
祖孫兩個打著暗語就把事情定了下來,易香香頗為高興的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