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他們由花漾樓的伙計引到了三樓的廂房里,說是程錦姑娘特意預(yù)定的。
廂房不算太大,房梁上纏繞著綠色藤蔓,開滿繁星似的小紫花,四面墻壁垂下來數(shù)十條粉白色輕紗,裝飾精美,處處充滿胭脂水粉的奢靡味道。屋子中間有一張大大的圓桌,布滿菜肴,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衛(wèi)窈緊挨著薛暮晨和蕭靖坐下,滿心歡喜和亢奮,她雙眼冒著光,時不時瞥向門口。
這艷絕天下的花神私底下會不會很高冷?要不要同她打招呼呢?衛(wèi)窈暗暗想了一下,自己對于這些豪門世家里流行的新鮮事一概不懂,所知所聞所見少之又少,程錦來了又能同她講些什么呢?如此一想,心里倒是有些泄氣,到底跟他們還是有差距的。
卸了妝的程錦依舊美得清麗可人,她換了身梅色長裙,聘聘婷婷地向他們走來。
程錦眉目含笑,扭著楊柳細腰,來到桌子前,先是對著他們盈盈一拜,然后大方地坐在衛(wèi)窈身旁的位置上。
衛(wèi)窈在她的一雙含春杏眼中看到了深情款款,那是她面向蕭靖時的深情。
“蕭靖少爺,此番邀請?zhí)仆涣诵?,萬望你們莫要見怪?!背体\聲音清甜,面帶甜美的微笑,目光灼灼地望著蕭靖。
“哪里哪里,花神親自邀請,可不就是賞光嗎,哪里有推卻的道理?!笔捑高€是一貫慵懶的態(tài)度,他狀似認真的打量著程錦:“比起一年前,你得變化太大了?!?p> “哦?是哪里變了?”程錦向前傾了傾身子又說道:“我倒是覺得蕭靖少爺你變得更加俊郎了,呵呵呵?!彼鋈皇掌鹦σ?,極認真地看向薛暮晨:“想必這位就是薛暮晨薛少爺吧,久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少年才俊?!?p> 薛暮晨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了程錦。
程錦見他表情淡漠,周身冷傲逼人,并沒有把多余的目光投向自己,自然也就知曉這樣的人不易近女色。
畢竟自己是從花花世界里出來的,雖然不能說閱人無數(shù),但各色男子她都接觸過,什么朝廷新貴,什么富家子弟,還有窮酸書生,基本上很少有男子能夠無視她的美貌。
自古以來,誰人不喜如花美眷?
雖然也有不少人表面裝裝樣子假正經(jīng),但私底下邀她吃飯,免不了撕掉偽裝,露出男子本色的真面目來。
像她們這種驚才絕艷的姑娘,行里都有規(guī)定,只賣藝,所以程錦是見慣了好多人想要她卻不能得之后撕破臉皮的丑陋嘴臉。
而眼前的薛暮晨,讓她打心間生出一種不要接近他的感覺。
“那這位是?”程錦識趣的轉(zhuǎn)移目光,看著一臉癡迷的衛(wèi)窈問到。
“我?我叫衛(wèi)窈?!毙l(wèi)窈真誠的笑了一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程錦以袖掩嘴,輕笑道:“來花漾樓,衛(wèi)姑娘可真是想到了妙法兒?!?p>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衛(wèi)窈一臉驚恐,程錦怎么知道她是個姑娘?這都大半天了也沒人看穿她是女扮男相,這程錦才剛剛見到自己而已,難道一眼就看穿了?
“呵呵呵,衛(wèi)姑娘你生得玲瓏標志,眉清目秀的,打我一進來便看出你是個女兒家了,況且你眉目間洋溢出女孩子家才有的溫婉柔和,這可不是錚錚兒郎們該有的表情和心態(tài)?!背体\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從蕭靖和薛暮晨身上匆匆掠過,發(fā)現(xiàn)蕭靖一臉不敢茍同的表情,而薛暮晨的唇邊卻延展一個細微的笑意來。
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盡管被薛暮晨極力壓抑著。
程錦心思轉(zhuǎn)的很快,蕭靖和薛暮晨情同手足,同樣是隴城楚翹人物,而衛(wèi)窈又是薛暮晨在意的人,想來也該是來自名門望族,得到衛(wèi)窈的好感對自己來說沒有壞處,何況在她眼中看到了對自己毫不掩藏的崇拜,感覺應(yīng)該是個平易近人的富家小姐。
“衛(wèi)姑娘看著應(yīng)該年長我?guī)自S,那程錦冒昧喚你一聲衛(wèi)姐姐可好?”
衛(wèi)窈有些受寵若驚,張了張嘴不知該婉拒還是該接受,畢竟自己只是個普通人,怎么擔得起聞名天下的花神稱她一聲姐姐?
薛暮晨不悅地蹙起眉頭,他望著表情懇切,一派純良無辜的程錦,心里突然升起一絲絲的厭惡來。
衛(wèi)窈與程錦對視著,她唇邊的笑慢慢地變得有些牽強,她的一時為難和窘迫全部跌進蕭靖眼中,蕭靖暗嘆糟糕,轉(zhuǎn)過頭果然發(fā)現(xiàn)薛暮晨逐漸冷然的目光,想著得趕緊結(jié)束這個話題。
蕭靖說:“程錦,你這次找我可不是敘舊那么簡單的事吧,是不是對我日思夜想了近乎一年,看到我也在花漾樓,就迫不及待的出言相邀以聊表寸心?”
程錦聞言,腮邊微紅,自然又是嬌媚可人:“蕭靖少爺可真是會說笑,程錦可不會憑生妄想。我是想去貴府拜訪我的救命恩人,穆奶奶,不知可行不可行?!?p> “姨奶奶她近來身體欠安,正在靜心修養(yǎng)呢,下了命令連我都不準去叨擾她,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去拜訪也無妨?!笔捑甘枪室膺@么說的,姨奶奶此生最不喜的女子就是承恩賣藝的,古語說的好,戲子無情,什么全憑她們一張會演戲的臉,你不曉得她們在你面前偽裝了多少層。
聽說穆老前輩身體不好,程錦立刻緊張起來:“穆奶奶生病了嗎?嚴重嗎?大夫怎么說?”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穆奶奶那么慈祥善良的人,上天該多多眷顧她才是,若可以,我這做后輩的倒是愿意替她老人家承受苦難,畢竟穆奶奶于我來說有救命再造之恩。正巧我這里有一朱百年靈芝,滋養(yǎng)修復(fù)身體最是合適,希望蕭靖公子帶回穆府,也算盡我的綿薄之力,讓穆奶奶快些好起來。”門外站著的丫鬟手捧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有一只精致的紫木盒。
衛(wèi)窈無奈撇撇嘴,看來程錦并不合適自己,兩人根本沒有共同話題,難道要跟花神討論怎樣在田間里除草施肥嗎?或者在河邊洗衣服怎樣洗得干凈快些?
目光落到桌子前,罷了,只有滿桌的美味佳肴才合適自己,敞亮話她不會說,但吃飯她會啊,既然插不上嘴,那就用滿桌佳肴讓唇舌奢侈一回吧。衛(wèi)窈腦袋里也只是胡亂想著,但她的手倒是很聽話的拿起了眼前的筷子。
眼角瞥見其余三人,他們并沒有用飯的意思,這讓衛(wèi)窈有些尷尬,拿在手里的筷子,夾菜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心中又是懊惱起來。
就在她陷入懊惱的河流中無法自拔時,薛暮晨向她推來一只裝了半碗湯的青花玉碗:“阿窈,這是開胃湯,你先喝一點?!边€細心的將玉勺放在滾燙的茶水中燙了一下才遞給衛(wèi)窈。
薛暮晨表情淡淡,聲音也是淡淡的,但這足以讓程錦目瞪口呆。
衛(wèi)窈瞬間紅了臉,不同于程錦的腮邊飛霞,她的臉慢慢變紅,像是紅透的蘋果,就連白嫩的耳垂都變成了誘人的粉嫩嫩的顏色。
她低著頭輕輕說了句謝謝,再也不敢抬頭看他。
衛(wèi)窈平時吧,跟性格豪邁的姑母相處久了,性子也是變得大咧咧的不拘小節(jié),挺沒羞沒臊的一個姑娘,不知為何,現(xiàn)在動不動就臉紅,讓她自己也是疑惑的不行。
薛暮晨似懲罰她又把謝謝二字說出口一般,雙手扶在衛(wèi)窈的肩上,將衛(wèi)窈板正面對他:“阿窈,以后不許跟我說謝謝知道么,我是你的未來夫君,哪有互相道謝的,不要跟我這么生分?!?p> 蕭靖和程錦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衛(wèi)窈瞬間石化??!她呆呆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完美及至的俊顏,他的雙目中的深情和認真,簡直想要自己溺死在里面。
衛(wèi)窈心跳如擊鼓,震得她口干耳鳴。她心想,我為什么要對薛暮晨害羞,我為什么不能直視薛暮晨,就算配不上他成不了夫妻,好歹也算是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段回憶呀。我是衛(wèi)窈,我可以的,只要拿出平時那股子沒羞沒臊的勁兒就可以了。
如此想通后,衛(wèi)窈一個深呼吸,心里大吼到:我要放大招了,薛暮晨你就接招吧!
她調(diào)整好身姿直視薛暮晨,眼眸中波光瀲滟,梨渦淺笑:“暮晨所言與我所想有些出入,我認為這可不是生不生分的問題,最美好的愛情并不是任由一方一味索取,當一方在接受另一方恩惠照顧時說聲謝謝或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回報并沒有不妥之處。兩人之間相敬如賓以禮相待的相處模式,反而更能讓感情得到升華。暮晨,你認為阿窈的這話,對是不對?”
最后一句反問,恰到好處,衛(wèi)窈微揚起下巴,眉眼含笑望著薛暮晨,姿態(tài)自然大方,柔情溫婉的神態(tài)中又透著俏皮可愛。
原本目瞪口呆的蕭靖,現(xiàn)在更是不知所謂,他盯著衛(wèi)窈微笑的側(cè)臉,心中疑惑到:她怎么可以如此輕松的將狀態(tài)切換自如?
怔忡從薛暮晨的雙眼中稍縱即逝,他一臉寵溺道:“阿窈的這一席話讓我獲益匪淺,我不該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想來這兩天你也餓壞了,我們吃飯吧,其他稍后說?!彼D(zhuǎn)臉看了一眼蕭靖,意思很明顯。
席間的談話自然也就告一段落,三人開始優(yōu)雅地用飯。
湯小茶
大意了大意了!第十二章被吞了,焦頭爛額的解除屏蔽中,不知多久能給恢復(fù)。[以后絕對不能輕易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