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聽大兒子金森這樣說,便不在言語了。
不過,心里暗暗的納悶兒,金菊會彈嗎?
何氏只好同意金菊,拿柿餅去換古箏。
這個叫猴兒的仆人,趕緊跑到宅子里面找了一條繩子,打算待會兒讓金森把古箏捆在背上,背著它回家。
這樣的古箏,可不是金家這種家庭說買就能買的,買這種高層次的玩意兒,少說他們也要廢九牛二虎之力,今天算是撿現(xiàn)成兒的了。
金森拿著繩子慢慢的纏繞古箏,這時候不遠處來了兩個人,看他們兩個人的打伴兒,一個像是老爺,一個像是仆人。
那個仆人模樣的家伙,推著一輛板車,走在前面。那個老爺模樣的人趾高氣揚的,走在仆人的后面,看起來像個暴發(fā)戶。
“你們稍等一下,這臺古箏我們送給你們的。不過,來的兩個人,是我們的老主顧,讓我稍微的通融通融?!焙飪狠p聲的對金菊她們幾個人說。
原本正在捆古箏的金菊,這時候趕緊收住了手腳。
轉(zhuǎn)眼間。
那兩個人,推著板車就過來了。
其中,那個大腹便便的人烏央烏央的說:
“我說猴小哥,你不是答應(yīng)這些舊家具都賣給我的嗎?怎么又賣給別人了?”
“錢老板,這些家具都賣給你,除了這臺古箏以外,這臺古箏,我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這個姑娘了。”猴兒笑著說。
“答應(yīng)這個姑娘啦,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錢老板烏央烏央的說。
“昨天是說好了的。可是,我們也叫你快點來拿啊,這種東西誰先買的就歸誰?!焙飪盒χf。
“那不成,昨天我都和你們說好了的,我想聽樂公子怎么說?樂公子在家嗎?”錢老板有點不甘心的說。
“少爺出去玩兒去了,這里的事情我說了算。我說錢老板呀,這么多的家具,你拖出去,稍微一搗騰,就能賣好幾倍的利潤,何必跟一個姑娘,計較一把古箏呢?”猴兒笑著說。
“我愿意出十兩銀子,多給你們出點兒錢,總該可以了吧。況且這臺古箏我事先說好了的呀。”錢老板糾纏不清的說。
一旁的小不點兒金永玉,似乎也聽出別人,要搶姑姑喜歡的古箏,這時候,趕緊抱著古箏下面的支腳,做出一副要保護的樣子,她信手拈來的說到:
“這臺古箏,我姑姑已經(jīng)用12兩銀子把它買下來的,這臺古箏就是我姑姑的?!?p> 平時金森兩口子,不允許閨女撒謊的,可是,今天情況特殊,也忍不住的笑了。
猴兒原本就是偏袒金菊的,這時候急中生智,他趕緊把自己身上的碎銀子掏出來,故意在錢老板面前晃了晃:
“錢老板,你看見了嗎?人家已經(jīng)把12兩銀子,送到我手上了。難道我還能中途反悔嗎?”
“我明白了,猴小哥的意思是覺得十兩銀子太少了,所以別人出12兩銀子你就賣給別人了,這個我倒也能理解。要不這樣吧,我出15兩銀子買這臺舊古箏,怎么樣?不能再多了。再多了的話,我就沒有利潤了。”錢老板打著哈哈說道。
金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古箏,壓根兒瞧不起錢老板說的話,他滿腦子里都是俗不可耐的利潤,簡直就是吃骨頭不吐渣的雜碎。
“錢老板,我跟著少爺都十多年了。江浙一帶的好多地方我都去過,你就不用跟我打馬虎眼呢。你說這臺古箏,出15兩銀子買了,再多了你就沒有利潤了。你別把我當(dāng)老實人咯,這臺古箏只要稍微一搗騰,少說能賣50——80兩銀子?!焙飪嚎床黄疱X老板,覺得他好惡心吶,整個人都掉錢眼兒里去了。
“一口氣不還價,我干脆25兩銀子買這臺古箏,怎么樣?”錢老板一邊說,一邊吩咐自己的仆人:
“阿寶,快把古箏裝到車上去?!?p> 那個叫阿寶的漢子,跳下板車,掃了一眼堆放的家具,準備去搬地上的古箏。
金菊聽了,也作出阻攔的動作。
“這位相公,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既然猴小哥兒愿意把古箏賣給我們。你又何必奪人之愛了?”賢惠的大嫂秦氏也說了一句。
金菊又甜甜的微笑,投向猴小哥。
一方面是經(jīng)常打交道的老主顧,另一方面是漂亮姑娘金菊,猴兒有點兒左右為難,只好輕言細語的說:
“錢老板,今天,你在我們這里倒騰的東西這么多,何必在乎一臺古箏呢?“
錢老板連連搖頭,壓根兒不聽商量。
錢老板雖然五音不全,但是他知道樂少爺用過的東西,無論怎么說都是上品,只要請木匠把下面的支腳,好好的修理一下,然后噴點兒古色古香的紅漆,就是一把上好的古箏呢。
擱在店鋪里,若被那淘換古董或者善音律的人買去,一定能大賺一筆。
他心里暗暗地想,自己已經(jīng)打算買這些家具,還有一些壇壇罐罐了,按說這個傻猴,是會改變主意的。
“猴小哥兒啊,咱們說話不能傷了和氣,畢竟咱們都是老主顧了。不過,我今天也把話撂這兒,如果你不把古箏賣給我的話,那么,其他的一些壇壇罐罐,還有家具,我一樣都不買,到時候你還是和別人洽談吧?!卞X老板以為自己拿出了殺手锏。
“錢老板,你這么說我就不高興了。這些家具,壇壇罐罐,原本少爺就沒打算賣多少錢,本來還打算把它們?nèi)恿说?,是覺得扔了可惜,才會讓我們搗騰出來賣的,既然你這么說的話,我干脆把它砸個稀巴爛算了?!焙飪赫f著說著,就把其中一個陶瓷罐,摔碎了。
錢老板見猴兒的態(tài)度比較強硬,于是改變了策略。
“俗話說得好,一個老奴半個主,猴小哥我惹不起哦,這樣吧,只要這位姑娘會彈古箏,那么我自動退出,倘若她不會彈奏的話,到時候讓我買,行不行?”錢老板終于軟化了口氣。
樂家的仆人猴兒,點了點頭。
金森心里想,玩了玩了,這下眼看到手的古箏,說不定就要放鴿子了。妹妹那會彈古箏,她壓根兒沒有見過這東西。
猴兒也看了看金菊,希望她不要掉鏈子,畢竟,他一門心思的幫助她。
地上剛好有一口舊箱子。
金菊掏出隨身的手帕,擦了擦箱子上面的灰塵,然后,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先試探性的校正音準。
“你行不行啊,姑娘!”錢老板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說。
“我姑姑當(dāng)然行吶,誰說我姑姑不行的?我姑姑最厲害了,你這個討厭的家伙?!苯鹩烙衲搪暷虤獾恼f。
“玉兒,不可以這樣跟伯伯說話喲,這樣不禮貌喲?!鼻厥媳局柟饨逃佌伒慕虒?dǎo)自己的閨女。
估計是音準較正好了,只聽見“嘣”的一下。
頓時,把這幾個人的心思都拉扯到古箏上面了。
緊接著,金菊信手拈來的彈奏古箏。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大家都被優(yōu)美的樂曲吸引了,哪怕就是喜鵲般歡快的金永玉,都聚精會神的聆聽音樂。
金森夫婦,還有娘親何氏,都感到大吃一驚,金菊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女子,她是什么時候?qū)W會彈古箏的?
你還別說。
自從金菊失戀后,大病了一場醒了過后,嘴里就開始胡言亂語,一開始說的什么姑爹摸你,古典茉莉,后來又說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們都把她當(dāng)做瘋丫頭。
而且,這彈古箏的本領(lǐng),究竟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呢?真的有人能夠達到無師自通的高超境界嗎。
猴兒與另外兩個仆人,都不由自主的跟著旋律搖頭晃腦,嘴里輕輕的哼著熟悉的旋律。
等金菊把曲子彈完之后,她輕輕的撫弄了一下古箏,站起來不好意思的說:
”猴……小哥,小女子……獻丑了?!?p> “姑娘彈得好好聽哦。你彈的這首曲子是《高山流水》吧。”猴兒拍手叫好。
“猴小哥兒也懂音樂。”金菊一臉驚訝的問道。
“姑娘太抬舉我了,我要是懂音樂的話,也不會來到這家當(dāng)仆人了。我是說我們家里的少主人懂音樂,平時就喜歡彈這首曲子?!焙飪阂贿呎f,一邊不屑一顧的對錢老板譏諷到:
“怎么樣?錢老板,這回你該愿賭服輸了吧?!?p> 錢老板悶悶不樂的去裝其他的家具,罐罐壇壇,再也不提古箏這檔子事兒了。
“可惜我家少爺,今天出去溜達去了。要不然的話,他絕對會邀請小姐來府上坐坐。我家少爺最喜歡和優(yōu)秀的人交朋友了?!焙飪盒ξ恼f。
“你家少爺……是誰?”金菊疑惑的問到。
“我家少爺,就是這所宅子的少主人。他的大名叫做樂東文,今年還只有21歲,要長相有長相,要內(nèi)涵有內(nèi)涵,倘若姑娘要是看到了他的話,我估計你會害羞的?!焙飪汗室獾钠ち艘话选?p> 弄的金菊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