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媽媽的梳妝臺

　　每次回娘家，我都愛在媽媽的臥室里坐坐，倒不是為別的，只是想擺弄一下五臺柜上那個“古董”，一個小小的梳妝臺。說得準確些，也許叫梳妝盒更合適，它是一個精致、講究的雕花木盒子。

　　絳紅色的木盒子大約長22厘米、寬16厘米、高13厘米。下面有兩層抽屜，拉開抽屜里面有些針錢、扣子、發(fā)卡、胸花……上面撐著一面鏡子，不用時可以把鏡子放下來蓋著。在我的記憶中，鏡子一直撐著從沒有放下來過。

　　這個梳妝臺有些年頭了，還是媽媽做姑娘出嫁時的陪嫁品。媽媽十分愛惜這個梳妝臺，隔三差五就會把梳妝臺里外細細的擦拭一番。雖然幾十年的歲月風霜使它表面油漆暗淡褪色，但仍然是紅中透亮的。

　　小軒窗，正梳妝。年幼兒時，我常常睡眼朦朧從夢中醒來，看見媽媽靜靜地站在梳妝臺前梳頭發(fā)。她先用手倒點頭油，均勻抹在頭發(fā)上，再對著鏡子扎起了兩個粗粗的麻花辮子，梳梳前面的齊劉海，然后回頭沖我一笑：“丫丫，媽媽美不美呀？”看著媽媽秀麗、端莊的臉，黝黑發(fā)亮的頭發(fā)，我開心地點點頭：“美，媽媽真美！”媽媽便神采奕奕地跑過來狠狠的在我臉蛋上親一口，就忙著給我做早餐去了。

　　長大一些的我也愛臭美了。趁媽媽不在家時，我常常拼命的昂起頭、踮起腳尖，但還是夠不著梳妝臺。爸爸看到我這個滑稽的樣子覺得可愛又可笑，就把梳妝臺拿下來捧在手上，特意讓我照鏡子。我竟學著媽媽的樣子，有板有眼的在鏡子前比劃著，把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還沖鏡子的爸爸傻笑，別提多美了。不久爸爸給我的臥室打一個大大的穿衣柜，柜門上有個大大的鏡子，從頭到腳都可以照到，媽媽的梳妝臺對我再也沒有吸引力了。

　　后來因為爸爸工作調動的關系，我們家屢次搬家，家具也更新?lián)Q代了，所有舊的東西都淘汰不要或是送人了。唯有這件小小的梳妝臺是媽媽的心愛之物，一直舍不得丟棄。盡管它與周圍的環(huán)境有些不合適宜，但它一直默默的陪伴著媽媽。

　　古樸的梳妝臺就像老朋友一樣，一直不離不棄的陪著媽媽，它見證了媽媽大半生的流水光陰：從不諳世故的姑娘到現(xiàn)在飽經風霜的大管家；從媽媽的青春年華到現(xiàn)在的華發(fā)如霜……唯有梳妝臺殷殷地看著媽媽，讓她在忙碌、平凡的生活中有一個芳香四溢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