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久違的米茶

　　昨日去鄰居琴家串門，一落座，她就給我端了杯茶。我捧著這杯黃橙橙的茶，聞著有淡淡的米香味。吃上一口，居然還有絲生姜和小米味道，感覺很特別。我問道“這是什么茶呀？”“呵呵，這叫米茶，是我們客家的風(fēng)味小食，熱天喝這個(gè)既消暑解渴，又充饑解乏，是再好不過的了?！鼻俅鸬??！鞍。撞?，我是湖北人，可我小時(shí)候也吃過奶奶做的米茶呀，就是這個(gè)味?！备杏X我的味蕾一下子蘇醒了。

　　米茶？！久違的米茶。在我幼年放暑假時(shí)，總會回到鄉(xiāng)下奶奶家小住。有次奶奶帶我到村里的一個(gè)王婆婆家玩。那天她家有好些人聚在一起或站或坐，每人手上托著一個(gè)碗，正砸巴在吃著什么。王婆婆見我們來了，馬上剩了一大碗給奶奶，我就坐在奶奶腿上，張著嘴等著奶奶一勺勺地喂我吃，那味道淡淡的咸咸的，真好吃。記得當(dāng)時(shí)我問奶奶：“奶奶，這是稀飯嗎？”奶奶笑道：“傻孩子，這不是稀飯，這是米茶。你要是喜歡，奶奶明兒也做這個(gè)?！?p>　　果然，第二天午后，奶奶就叫我去請隔壁的婆婆、大嬸們來我家喝米茶。奶奶先從柜子里找出一些上好的陰米（糯米加工而成），然后把它們放在土灶的大鐵鍋里用小火慢慢翻炒，直至陰米變成金黃色。這時(shí)倒入兩瓢清水，用大火煮沸。再加點(diǎn)碎花生、生姜片等，又往鍋里丟幾片茶葉，略加幾顆鹽，一鍋黃澄澄、香噴噴的米茶就煮好了。等米茶稍涼一會，奶奶就先剩了一碗給我說：“饞丫頭，你先吃?！蔽易诎陌宓噬暇妥灶櫝云饋砹?。這湯色淡黃的大米茶，香氣濃郁，吃上一口，淡淡的咸味透著清甜，真是清涼爽口！看著奶奶正笑呵呵地和婆婆、大嬸們一邊圍著灶臺喝著米茶，一邊愜意地話著家常。真是一幅鄉(xiāng)親圍爐暢談的和諧圖！

　　“食之果腹，飲之解渴?！蹦棠陶f這米茶的吃法既隨意又簡單，一直是鄉(xiāng)親們防暑降溫的最愛。烮日當(dāng)頭，辛苦勞作的農(nóng)民，唯有喝上一碗濃郁香甜的米茶才能增進(jìn)食欲，生津止渴；炎炎午后，吃一碗色澤晶瑩、酥軟可口的米茶還能起到醒腦提神的功效。倘若有客進(jìn)門，先飲一碗米茶，必定會感到清涼爽口而別有風(fēng)味……

　　可惜奶奶已“走了”很多年。今天我又在異地它鄉(xiāng)，重新吃上這久違的米茶。清香鮮咸的米茶，一如往昔，但那童年的焦香中，是誰在炊煙裊裊的古灶前，頷首而笑的煸炒滄桑；是誰坐在矮矮的板凳上，酣快淋漓的吃著米茶？那時(shí)的人那時(shí)的茶那時(shí)的光陰，都離我漸行漸遠(yuǎn)，唯有珍藏在夢里這米茶中黏稠的鄉(xiāng)愁，一絲一縷愈加清晰、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