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集 烽火滎陽壘
一幫人在欽差大臣的率領(lǐng)下，冒雨踩著泥沙朝江邊去.雨密密細(xì)細(xì)落在竹編的斗笠上，沙沙作響，河水漲到岸上，滿目水光，早已分不清那是河那是路.
當(dāng)?shù)貛讉€衙役在前頭引路，侍衛(wèi)左右護(hù)衛(wèi)著欽差大臣，小舍三人殿后.小舍心里在想，自已是不是犯錯了，讓欽差大臣冒雨在這荒涼的地方出行，萬一出了差錯，別說這頂烏紗帽，就是這人頭恐怕也會落地.趕緊幾步要去馭那朝廷命官.
金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這毛毛雨算什么，想當(dāng)年老夫打仗時，雨水風(fēng)沙，冰天雪地都經(jīng)歷了，只有對手的刀槍，弓箭和火炮才害怕呢.“
他拍了拍小舍的肩膀:“我還想學(xué)塌鼻頭的功夫呢“說著在水上小跑起來.
水底下凈是泥沙，軟軟的，一踩便陷進(jìn)去，金忠深一腳淺一腳的搖擺著身體，活像濟(jì)公走路的樣子.引得眾人笑個不停.
前面能看到堤岸了，煙雨朦朧中隱隱約約有個城堡，綠色低垂的岸柳，一排漁船，順著河岸泊在那兒;炊煙裊裊升起散在雨霧之中。欽差大臣大喜，贊道:“好去處，沖?。 罢f罷便領(lǐng)頭快跑起來.
冷不防橫路殺出一幫人馬，怒馬鮮衣，領(lǐng)頭的是一輛紅漆的馬車。
小舍急忙迎了上去，馬車?yán)镢@出了松江府知府黃老爺.
黃知府急匆匆趕到欽差大臣面前，行禮道:“大人，恕下官來遲了，讓大人受了那么多苦?！?p> 金忠道:“你看你，眼里布滿了血絲，早上又去那里看水患啦？“
“上?？h，長仁縣；高昌鄉(xiāng)；北亭鄉(xiāng)；新江鄉(xiāng)；海隅鄉(xiāng)一帶。“
金忠對小舍道:“昨晚我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我就私自行動了，當(dāng)今蘇淞兩地水情危急，作為一個命官，首先想到的是朝庭安危，百姓性命和生存，這是你等年輕人需要學(xué)習(xí)的楷模。“
黃知府見欽差不僅沒怪罪他，還當(dāng)著眾人表楊他，放下心來，催他上馬車.
金忠把浸透水的斗笠甩掉些水道:“即然來了，我們也不客氣了，弟兄們也辛苦了，你留下一半馬匹，讓他們合著騎，其余的隨你回去?！?p> 知府順從的聽令，兩隊人馬，兵分兩路，分道揚鑣.
這里是黃浦江與長江匯流處，是通海的大門，設(shè)吳淞江守御千戶所.筑東北面磚城，還有堡壘，是朱元璋的大將滎陽侯鄭遇春會同鎮(zhèn)海衛(wèi)指揮筑土城為衛(wèi)所的堡壘，所以當(dāng)?shù)厝私袦铌枆?
哨所有二個弓兵把守著，雨下得大，縮在門洞內(nèi)避雨，見幾匹快馬來，便攔著查看路引.侍衛(wèi)上去亮了腰牌，兩弓兵一個立正，放他們進(jìn)城。
文廟前靠城墻邊有個營房，下著雨，里面靜靜的，營房的總旗，相當(dāng)于營長帶著他們視察營房.
營房整潔干凈，有間宿舍里有聲響，欽差順手一推，見兩個老兵正在飲酒，里面還有一間，欽差大臣又一推，幾個小旗班長正在玩紙牌.
紙牌上繪有《水滸傳》的人物，萬萬貫是宋江。每人先取八張牌，剩余八張放在桌子中間。四人輪流出牌，.總旗見出了丑，把怒火全發(fā)在他們頭上，按朝廷之令，賭博要砍手的，一聲令下，一幫弓兵把四人捆住手腳拖了出去.
欽差大臣把所有的營房角落都察看了一遍后，讓總旗帶路去了守御千戶所.
指揮使正三品是個軍區(qū)司令級別的官了，聽快馬來報:”欽差大臣來了”，魂也沒了，趕緊帶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一應(yīng)人馬出來迎接.
金忠對小舍道:“我和指揮使大人要研究點事，可能會晚點，你們?nèi)コ抢镫S便走走，散散心?！?p> 這小城堡方圓只有四里，總旗帶著他們騎馬觀花兜了一圈，除了校場及兩個破廟，街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什么好玩得?？偲斓?”城外有個新開的酒樓，里面都是鄉(xiāng)下來的姑娘，模樣還可以，如果幾位喜歡，我可以陪你們?nèi)?”
小舍想這軍官也拉皮條了，膽子也肥大，急忙道:“奔波了一上午也乏了，不如去軍營洗洗休息會.“
還沒到軍營，號聲響了，城邊山頭上狼煙點起，軍營里跑步出來二列官兵.一個小旗來報，有兩只倭寇的船正趁雨色在江面上搶劫.
總旗下令小旗帶一隊弓箭手上城頭，自己率一隊人馬駕四只鷹船，順?biāo)疀_了下去.
聽說倭寇來犯，小舍便上了城樓，在城頭上看得清楚，巡檢的鷹船兩頭尖，用槳一劃如飛一般快，用竹板做的船壁，窗里的弓箭都伸了出來.
那倭寇航船小，倚著帆船往后退，小舍見對岸小島上也升起了狼煙，幾十只箭一齊對倭船射擊.
總旗的鷹船趁機(jī)追了上去，四條船上二十來個水兵，把倭船團(tuán)團(tuán)圍住.倭人在箭雨下全縮進(jìn)了船艙.
鷹船上的弓兵在總旗的號令下，一把把點著的柴火扔了上去.倭寇哭喊著只能跳江逃竄，成了兩岸弓箭手，銃炮手的活靶子.
欽差大臣與指揮使也上了城堡，金忠道:“我回去一定啟亶皇上，在江面上放幾艘大兵船，要有火炮的那種，看倭寇還敢不敢來?！?p> 倭寇打敗了，還俘虜了幾個.這日金忠很晚才回到松江府.
那個李同知早在云間第一樓候著.一見欽差大臣便道:“欽差大臣，塌鼻子匪首逮到了！“
“怎么逮到的？“
“有人來報，這廝正在澡堂洗澡，脫得一絲不掛，下官幾個化裝進(jìn)去，把他按在滾燙的池水中喂飽了，就~~“
“好，灌足了他漂不動了！“欽差大臣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這種人留著也是個禍國殃民.“
欽差大臣對小舍道:“本來打算帶你們浙江，福建走走，蘇松水情嚴(yán)重，朝廷已派戶部尚書夏元吉，侍郎李文郁到蘇州，湯知府身邊需要人，你等幾個明天就回去吧?！?p> 臨別時，金忠給張小舍一本已經(jīng)翻爛的《周易》:“這是老夫最喜歡的書，老夫都背熟了，現(xiàn)在送給你，見書如見人，希望有朝一日你帶著它，我倆在京師重逢。“
小舍這一刻已經(jīng)把金忠當(dāng)成恩師了。金忠的誠實質(zhì)樸，大度謙讓的人品深深打動了他，小舍長跪不起，滾燙的淚水淌下，濕透了地上的青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