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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侵

蛻變

風(fēng)云侵 夢(mèng)若流金 4390 2019-07-05 11:45:38

  回到住處時(shí),紅離還在吃著午膳。見蘇元夕進(jìn)來,笑意深深地將抓過燒雞的油手往蘇元夕肩上搭:“回來了?我說,姬云淵大早上把你接走,做什么去了?”

  蘇元夕竟然沒有發(fā)作,淡定地看了眼肩上的油印。

  移開目光:“見清平?!?p>  紅離亮了眼:“怎么樣?好看不好看?有我家天一……不,那肯定是沒有的。有你周國(guó)那位夫君和你爹好看嗎?”

  蘇元夕喝了口茶,斜睥:“我爹是聞名遐邇的美男,誰能比?別竄著拿他和后輩來,有可比性么?完全沒有?!?p>  “嘁?!奔t離好一陣望天:“行行行,除去你爹,行了吧?”

  蘇元夕這才依了,淡淡甩出一句:“雪中上仙,天人之姿,你說呢?”

  “嘶……”

  “你別想了?!边@么多年相處,紅離那廝什么心思,她不用猜也知道,毫不客氣地掐滅:“你打不過他,招不住。而且……他現(xiàn)在生了病,會(huì)染的那種。你確定,要為色舍命?”

  紅離緩了一會(huì)兒沒反應(yīng),之后,便叫著跳開。

  “你別和我說,你是去看病了?”

  “不然?”蘇元夕把玩著茶杯,回得漫不經(jīng)心。

  “你別告訴我,你碰他了?”紅離的表情,已是有些驚懼。

  蘇元夕攤手,似笑非笑:“你說呢?”

  “所以……你故意讓我蹭油的!”紅離眼皮都跟著跳了幾下。

  蘇元夕摘下面具:“嗯哼?”

  “你!……”紅離忍下,問得小心翼翼:“什么???被染了……會(huì)怎樣?”

  “也沒什么?!碧K元夕無所謂搖頭:“就是一種蟲病。被染了,死不了,頂多肚里多上百條蟲子而已,有損健康?!?p>  “嘔?。 奔t離吞下不久的家伙,瞬間吐了個(gè)精光。

  “又死不了,頂多是些蟲子爬而已?!碧K元夕安慰道。

  紅離抬頭,好容易緩一口氣,聽見這句……

  “嘔?。?!”

  “你……告訴我,這病怎么防?!奔t離吐了半天,虛弱問她。

  “簡(jiǎn)單?!碧K元夕打開窗透氣:“準(zhǔn)備一碗姜湯灌下去,味道越濃越好。最好,熬下三個(gè)完整的,顏色近于烏黑,便大功告成?!?p>  “沒別的辦法?”紅離的臉,瞬間慘白。

  要知道,她最討厭姜這玩意兒了。

  蘇元夕聳肩:“只有這一法子。其實(shí),你也不用擔(dān)心,不想喝,就別喝,也不一定染上。就是萬一染上了,喝它個(gè)十碗八碗的,也會(huì)好?!?p>  紅離:“不……我還是喝吧。短痛總比長(zhǎng)痛好?!?p>  眼見紅離飄著走了,蘇元夕心情愉快地招來伙計(jì)處理狼藉。

  “隨便揩油在別人身上,陋習(xí),得教訓(xùn)?!碧K元夕滿意地欣賞樓下的紅離苦大仇深地捏著鼻子喝一碗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待紅離將一碗見底,后知后覺之下,心道:“不對(duì)啊,她那廝怎么沒喝?不怕染了?嘶~她也不像個(gè)那么傻的……”

  終于,那么傻的某人后知后覺嘗出點(diǎn)兒味來,目眥盡裂:“耍我!!”

  接連十天,蘇元夕忙得緊。不是與姬云淵東奔西跑,就是窩在客房搗弄著東西。

  紅離開始幾天還跟著,見其被姬云淵保護(hù)得很周全,便自己到處瘋了。

  十天后,蘇元夕抱著一個(gè)木盒,出現(xiàn)在清平住處。

  “你真的能讓他恢復(fù)正常?”還是不放心,姬云淵問出口。

  “不能?!碧K元夕搖頭:“只是讓他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喏,這是我制的藥,讓他半月服一次,總共十次??蔀樗种撇∏?。之后,等上大半年,明年入冬,你去我給你的指定點(diǎn)找我,我再為他配一次。等那次以后,他便不用再服了,至于可以拖幾年,我也說不準(zhǔn)。不過,肯定不止八年?!?p>  掏出一白色瓷瓶交給清平,頓了頓,蘇元夕道:“我,沒下毒,也沒放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若信我,現(xiàn)在即可服下一顆?!?p>  “信?!睕]有猶豫,清平倒出一顆黑色藥丸就張口咽下。

  蘇元夕看于眼中,笑意深深。

  確認(rèn)清平對(duì)藥物沒有任何不良反應(yīng),蘇元夕這才著手其它事。

  待她打開木盒,頓時(shí)散出一股清香。

  “那里面是什么?”微動(dòng)鼻,清平看向蘇元夕拿出的黑瓶子。

  姬云淵側(cè)目,見蘇元夕正專注地排列物品,無暇分心,這才接了。

  “墨。一種千年墨。原本研磨開后,味道是刺的,不過,玲瓏她配了一種特殊香料混合后,就不一樣了?!?p>  “香料是提煉梅、蘭的花粉而成,配上這樣上好的千年墨,便可成發(fā)香。不過,不必?fù)?dān)心,過了這兩日,香味會(huì)大減,只留星余,不會(huì)影響你日后。人的壽命不過百年,墨卻可存千年,千年后,人早成土沙。所以,也算是一輩子不用愁?!碧K元夕手上沒停,倒了東西,搗弄著靠近二人。

  聽到后面的話,清平笑出聲:“圣姑娘有心了,竟幫清平想得如此周全。”

  蘇元夕手上動(dòng)作沒停,掃著清平,毫無臉地自夸調(diào)戲:“是朋友就喊玲瓏。我這個(gè)人,本就細(xì)心友善,想得周全很正常。再說了,難得碰上清平公子這般俊俏的,不給你收拾得好些不行,以后討娘子歡心,用得著?!?p>  清平看了眼一旁沒什么表情的姬云淵,笑道:“竟是這樣?玲瓏這么心細(xì),不若找你好了?”

  姬云淵掃向清平,蘇元夕停了動(dòng)作。

  “這……”清平略為好笑地看著悶氣走開的蘇元夕:“她還有這樣一面?”

  姬云淵看著蘇元夕背影,笑著搖頭:“她有千張臉孔,這只是一部分。”

  收拾打鬧心思,蘇元夕繼續(xù)搗弄著手上的東西,直至成透明黏稠物狀,這才罷手。拿出細(xì)毛筆與木刷后,戴上一套白色手帕。

  迎著二人目光,蘇元夕介紹:“用薈膠與樹脂搗弄合成,涂在身上,可防止墨汁濺沾。清平公子,先凈個(gè)臉?!?p>  清平依言。待他用毛巾擦凈,蘇元夕將東西都移至塌邊。

  姬云淵為蘇元夕移來軟蒲團(tuán)。

  蘇元夕跪坐下,笑朝他:“謝謝?!?p>  姬云淵笑著搖頭。

  “脫衣服?!?p>  蘇元夕讓清平坐在塌邊后,頭也不抬地將凌亂的物品都整齊列放一旁,甩出這么一句。

  繼而,聽見兩道吸氣聲。

  一頓,蘇元夕抬頭。果不其然,見到的是二人驚愕的臉。

  重重嘆息,蘇元夕好笑搖頭,語氣頗無奈:“我不采你花,更不是禽獸,想什么吶!頭發(fā)那么長(zhǎng),不脫了會(huì)沾身上洗不掉,我得給你后背那些地方涂脂啊?!?p>  這些個(gè)人,真保守。時(shí)常給人醫(yī)治,要他們脫件衣服,不論男女,都扭扭捏捏,搞得她像個(gè)占便宜的老流氓。有時(shí),還非得她親自上手。

  見人還愣著,蘇元夕挑眉:“還不動(dòng)?那我來?”

  說著,還真伸手要勾人腰帶。

  “不……不用?!鼻迤娇攘寺?,窘迫地后退幾步。有些為難地看著蘇元夕:“那個(gè),你能先回避下么?我怕……嚇著你。”

  蘇元夕樂了:“我是醫(yī)者,又不是什么深居閨秀,見多了,有什么可怕的?”

  “清平不是這個(gè)意思?!奔г茰Y暗下眼眸,伸手,禮貌地拉起蘇元夕,將她拉至屏風(fēng)后,才道:“換吧?!?p>  外邊的清平這才開始動(dòng)作。

  在清平出聲示意前,蘇元夕不明白姬云淵方才的嘆氣搖頭是什么意思,直至走出屏風(fēng),看著清平,蘇元夕才徹底明白。

  清平原本白皙?jiǎng)蚍Q的身體,除露在外的皮膚,無一處完好!上身各處,有著大大小小、深深淺淺不一的傷痕。刀傷、灼傷、鞭傷、劍傷……層層印其上。

  不消看,蘇元夕也知清平后背是什么情況。

  這下,蘇元夕總算明白清平在為難什么了,也終于理解之前姬云淵為什么說清平一直在受罪。

  這些舊傷,無不印證著這位溫潤(rùn)之人曾遭受過怎樣非人的折磨!

  強(qiáng)行鎮(zhèn)定,蘇元夕裝成瞎子走過去,忽視清平身上的傷口。

  用木刷沾了些白稠,淡淡道:“躺好,把眼睛閉上?!?p>  清平怔住,直視蘇元夕無波瀾的眼睛。

  “還愣著?要我抱你上去嗎?”

  聽見這句玩笑話,清平這才笑著照做。

  而姬云淵,盯著蘇元夕泛光的白色面具,目光深沉。

  直至清平躺好,蘇元夕這才舉起木刷。

  清平只覺一陣清涼。

  蘇元夕小心涂完臉部脖頸及肩胸膛等處,額上已是出了層薄汗。松了口氣,正要抬袖擦拭。卻對(duì)上姬云淵目光。

  “謝謝?!笨粗г茰Y輕柔地為自己擦汗,蘇元夕心中劃過暖意,笑著看他。

  “沒事,辛苦你了?!奔г茰Y淡笑著收回手。

  之后,蘇元夕將清平墨發(fā)散開,用毛筆在他頭皮處輕抹開。讓他坐起,再涂他的后頸與背。

  做完一切,等了片刻,觸了觸手感,蘇元夕這才放心地讓人重新躺下。

  最后,用干凈的細(xì)毛筆沾了墨,細(xì)細(xì)描繪眉型,又用新木刷將原本雪白的長(zhǎng)發(fā)寸寸染黑。

  做完一切,等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蘇元夕讓姬云淵吩咐阿凌備來溫水。

  雙手小心捧住長(zhǎng)發(fā),讓清平躺得上前些,再將長(zhǎng)發(fā)垂于水中。多余的墨頃刻暈染開來。

  蘇元夕一遍遍清洗,讓人換來一桶又一桶溫水。用一條又一條干凈的濕巾擦拭著清秀的眉。

  而姬云淵,則進(jìn)進(jìn)出出,換來一次又一次水。

  直至第六次。清平的墨發(fā),在水中清澈可見,無一絲暈染跡象,而秀眉也再擦不出一絲墨色,蘇元夕這才脫下白帕。

  正欲用手觸其眉發(fā),看看是不是真的不會(huì)再見墨,卻在半道被姬云淵攔下。

  正疑惑,卻見姬云淵已伸手在清平眉發(fā)處輕撫片刻,將除了水漬一塵不染的手指展給蘇元夕看,預(yù)示大功告成。

  蘇元夕知道姬云淵的意思,笑意頗深,無聲道謝。

  扶著清平坐起,在用干毛巾擦了頭發(fā)及身子后,蘇元夕這才將手伸向已風(fēng)干附在清平身上的薄膜從額處撕開一角。

  “會(huì)有些疼,忍著點(diǎn)?!碧K元夕輕聲道。

  “沒關(guān)系?!鼻迤酱稹?p>  盡管如此,蘇元夕還是盡量撕得極盡輕柔。

  姬云淵靜靜看著蘇元夕動(dòng)作與清平的變化,笑著不去打擾。

  又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蘇元夕才處理完畢。

  但在清平睜眼前,卻被蘇元夕蒙上黑布。

  “還沒結(jié)束?!?p>  蘇x元夕引著清平穿上衣物,又將他拉至案桌旁坐下。

  繼而,從木盒中取來一盒朱砂粉,還有木棉。

  蘇元夕洗干凈手,擦拭后,用小指沾了些粉末,觸上清平毫無血色的唇。

  異樣的觸感讓清平想躲,卻被姬云淵攔?。骸皼]事的,你別動(dòng)就好?!?p>  仔細(xì)地將清平的唇淺淺涂上朱砂,待兩唇被涂得鮮紅,蘇元夕又取來木棉,將朱砂全部拭去,只留一些淡淡的,拭不去的紅色。

  如此一來,原本毫無血色的唇便有了唇色,只比常人紅了星余,但,更顯唇紅齒白的優(yōu)勢(shì)。

  姬云淵看著蘇元夕的眼中有著詫異。

  蘇元夕,的確心細(xì)。

  待處理完,蘇元夕用木梳將清平如今烏黑的長(zhǎng)發(fā)梳順。又取來一條干毛巾,仔仔細(xì)細(xì)地拭著多余的水分。待干到一定程度,蘇元夕才罷手。

  想了想,蘇元夕取來玉冠,將清平長(zhǎng)發(fā)束起,再以藍(lán)簪定之。

  如此一來,更顯溫潤(rùn)出塵。

  姬云淵見其動(dòng)作嫻熟,開口問:“你怎么會(huì)男子的穿衣打扮?”

  還如此有技巧?

  蘇元夕大方承認(rèn):“照顧的病人多了?!?p>  “好了!”蘇元夕拍了拍手,扯下蒙著清平的黑布,遞給他一面銅鏡:“看看。”

  鏡中,一位少年模糊的臉印在上頭,但仍可見頭發(fā)是黑的,唇色是紅的。猛然拉過長(zhǎng)發(fā),低頭,烏黑的顏色亮了清平的眼。

  “別傻著呆了,那就是你。還不起來,出去讓他們看看?”蘇元夕收回銅鏡,將清平往外推。

  姬云淵:“玲瓏說得對(duì)。沒有什么災(zāi)星,從前你就不是,以后更不會(huì)。都這么些年了,你也該邁出去?!?p>  “戴上這個(gè)?!鼻迤交仡^的時(shí)候,蘇元夕扔給他一頂斗笠,上頭縫著紗布:“遮陽,如果,你想活多一天?!?p>  “謝謝?!鼻迤接芍砸恍?,戴了上去。

  就這樣,清平帶著無法言喻的心情,受二人鼓舞,一步步走向門口。輕輕推開的剎那,就見到微張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阿凌。

  “清,清平哥?”阿凌紅了眼眶。

  “嗯,是我。”清平笑著開口。

  瞬間,阿凌便一把抱了上去:“你終于好了!”

  “是,終于好了?!?p>  姬云淵與蘇元夕并排,看著樓下圍著清平歡呼,并不忘向蘇元夕致謝的眾人。

  “算我欠你一個(gè)人情,你想要什么?”姬云淵側(cè)身,看著伸著腰的蘇元夕。

  蘇元夕長(zhǎng)舒氣:“沒想好,先欠著吧。是一直有效?”

  “嗯?!奔г茰Y點(diǎn)頭承諾。

  “那就行。你先記著,若哪天有需要,我會(huì)來找你兌現(xiàn),希望,到時(shí)候,你能助我?!?p>  “必然全力?!?p>  “以后,盡量別讓他白天見光。時(shí)常備些傘或斗篷什么的遮陽。要是有什么行動(dòng),讓他晚上去?!?p>  “嗯?!奔г茰Y默默記下蘇元夕囑咐。

  “唔~”蘇元夕不好意思地摸著肚子。

  該死的,不合時(shí)宜地亂叫。

  姬云淵笑出聲,見蘇元夕紅了耳朵,這才咳了聲:“已近正午,又忙活這么久,我也餓了。不過,我已經(jīng)讓王伯備好飯菜,不如就在這兒吃吧?我盡地主之宜?!?p>  “……好?!被貞浬洗卧谕醺缘拿朗?,蘇元夕沒想多久,便欣然點(diǎn)頭。

  “請(qǐng)?!奔г茰Y笑著為蘇元夕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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