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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廣記

第八章:洞穴

江湖廣記 閑者J 3244 2019-06-08 11:20:00

  棋子落于星位之上。

  棋盤在微弱的燭光下閃爍著碎光,就像是夜空中零散的星斗,遙遠(yuǎn)而寧靜,卻又不停跳動著,吸引著人們目光。

  蘇苑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指著棋盤驚訝道:“這,這是周天棋盤?!”

  裴鏡云將棋盤放回箱籠內(nèi),說道:“前輩知道周天棋盤?”

  蘇苑道:“曾聽黃翔說過此物,乃是天元會三大鎮(zhèn)幫寶物之一,本以為只是象征之物,沒想到竟是一件神兵利器!”

  裴鏡云笑道:“這棋盤的確是個好東西,不但可以在無聊的時候拿來下棋解悶,還可以在危機(jī)時用來保命?!?p>  蘇苑冷笑道:“看來你在天元會中的地位不低?!彼鏆廨p吐,留下那女尸傀儡護(hù)在身旁,又派出剩下的三具尸傀儡跳到院中包圍裴鏡云。

  裴鏡云看了看周圍的尸傀儡,說道:“前輩的御尸之法出神入化,只可惜這幾具傀儡不過是尋常的尸體,若操控的全是經(jīng)過煉制的尸體,恐怕今夜我是走不出這義莊了?!?p>  蘇苑道:“難道你以為自己能安然離開這?”說話之時便已運(yùn)動真氣操控尸傀儡進(jìn)攻。

  裴鏡云不慌不忙,運(yùn)起怪異步法躲閃,游走于院子中,任憑尸傀儡如何圍攻卻也再無法碰到他的衣角。

  只見他沿墻而走,待得尸傀儡攻到突然蹬墻而起,整個人翻身越過尸傀儡,落地時雙手快速對著尸傀儡的四肢連彈了十二下,擊出的勁力綿密不絕,又如珠簾落地,落在一處又彈跳至另一處。

  最終那尸傀儡的四肢上遍布傷口,筋斷骨碎,雖未能脫離蘇苑的控制,卻也無力再戰(zhàn)。

  裴鏡云又避過剩余兩具尸傀儡的攻擊,向后拉開了距離,并說道:“這義莊的院子雖不大,卻也足夠讓我施展,我若想走,前輩恐怕還真留不住?!?p>  蘇苑停下了尸傀儡,陰沉著臉道:“你的輕功古怪至極,究竟是什么名堂?”

  裴鏡云道:“這步法叫做游北冥,脫胎于周易八八六十四卦,每一步都暗含玄妙?!?p>  蘇苑道:“沒想到天元會竟能在當(dāng)年的圍剿之下留得生機(jī),隱匿多年之后竟培養(yǎng)出了你這樣一個輕功卓絕,還能發(fā)出凌空指力的年輕高手!”

  裴鏡云面帶笑容,負(fù)手踱步道:“天元會的朱雀七堂專管天元會對目標(biāo)的滲透與情報的探查和傳遞,是最為隱秘的幾個分堂,按理說應(yīng)該最不容易被敵人發(fā)現(xiàn)并拔去,可偏偏最先遭殃的是他們,甚至連敵人集結(jié)進(jìn)攻天元會總壇這樣的重要情報都沒能探得一星半點,但在見到你之后,這些問題全都能夠解釋得通了!你曾是黃翔的女人,對他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而黃翔又是朱雀七堂的頂頭上司,所以朱雀七堂的覆滅便是你造成的。”

  蘇苑咬牙切齒道:“要怪只能怪黃翔,他若對我一心一意,便不會有后來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是他這個負(fù)心薄情之人所種下的惡果!”

  裴鏡云拍手道:“前輩憑一己之力就滅了朱雀七堂,實在是令人佩服!”

  蘇苑疑惑道:“我是你們天元會的敵人,你竟然還佩服我?”

  裴鏡云笑道:“我何時說過自己是天元會的人?”

  蘇苑道:“你若不是天元會的人,又怎會隨身帶著朱雀令與周天棋盤?”

  裴鏡云道:“佩劍的不一定是劍客,會吟詩的也不一定是詩人,我雖隨身帶著天元會的東西,可實際上他們卻是我的仇人?!?p>  蘇苑更為不解:“天元會是你的仇人?”

  裴鏡云點點頭,說道:“天元會不僅殺了我的家人,還害得我與至親之人不得不手足分離,你說他們是不是我的仇人?”

  蘇苑道:“大仇!”

  裴鏡云道:“既然你我二人都與天元會有仇,那么在某種角度來看,我們其實是同一陣線的?!?p>  蘇苑道:“只要你將匣子給我,我絕不為難你,而且還會在必要的時候幫你對付天元會!”

  裴鏡云搖頭輕笑了幾聲,然后再次將匣子取出,說道:“說實話,這匣子于我無用,給你也無妨,但我有幾個問題,只要前輩如實告知,我便將這匣子給你?!?p>  蘇苑點頭道:“你問?!?p>  裴鏡云問道:“冤魂集里的傀儡全是以趕尸秘術(shù)所驅(qū)動,但你并不是冤魂集的主人,對不對?”

  蘇苑道:“我不是?!?p>  裴鏡云道:“那么冤魂集的主人是誰?”

  蘇苑道:“他說自己沒有名字,只不過是世上的一縷冤魂,可是他現(xiàn)在卻連僅剩的那一縷冤魂也沒了,只剩下一具等待腐爛的軀殼?!?p>  裴鏡云想起自己在洞穴里見到的那個渾身插滿長針的死人,又問道:“這具女尸本就是前輩的傀儡嗎?”

  蘇苑笑道:“你很聰明,但有時候太過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無論這具女尸以前是不是我的,但從今日起她已屬于我?!?p>  裴鏡云道:“那么最后一個問題,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這個匣子?”

  蘇苑沉吟片刻,說道:“小子,我不討厭你,所以我奉勸你不要知道得太多,在這件事里陷得太深只有壞處沒有好處?!?p>  裴鏡云將匣子放回袖袋中,說道:“既然前輩不愿相告,那么請恕晚輩不能將匣子交給你,此時天色已晚,便先告辭了!”話音未落,他便動了起來。

  蘇苑早有提防,立即以真氣催動尸傀儡再次撲上,但還是稍慢了一步,那兩具尸傀儡還未能貼近,對方便已躍出了義莊的院墻,待得她追出去時,裴鏡云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暗中燃起一絲光亮,身后傳來的風(fēng)雪呼嘯聲漸行漸遠(yuǎn)。

  鐘恒走在一個漆黑的洞穴中,這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而他的火折子只能照亮前方一尺,不得不小心且緩慢地前進(jìn)。

  向前走了片刻,鐘恒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身形不穩(wěn)向前傾倒,好在他反應(yīng)及時,功夫也夠扎實,才將身子硬生生拉了回來。

  “水?”

  鐘恒感覺踩空的那只腳觸到了一灘水,他將火折子向下照去,只見地上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他開始橫向移動,在十步之后終于摸到了一個火盆,當(dāng)他點燃火盆里的油,火焰伴隨著光亮升騰而起,映入他眼中的第一個景象就讓他驚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個方圓百米的人工湖,湖水是殷紅的血液,湖面上飄著三四十條小船,每條船里都躺著人。

  有的人已死,尸體干枯不剩一滴血,有的雖然還活著,卻也面色蒼白,離死不遠(yuǎn)。

  鐘恒深吸一口氣,卻被刺鼻的血腥味嗆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雖見過血,也殺過人,卻從未看到過這樣可怕的景象,四周又過于安靜,一種深藏于內(nèi)心的恐懼感瞬間張開,讓他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書生沒騙我,果然有個血湖!”鐘恒繞過血湖朝著其他火盆走去,邊走邊喃喃道:“什么樣的變態(tài)才會弄出這么可怕的東西?”

  四周的火盆被一一點亮,整個洞穴也變得通亮,這時鐘恒才看清楚這個地方的全貌,除了正中央的血湖之外,對岸還有一條通往深處的通道。

  通道的入口附近躺著許多戴著面具的尸體,很明顯在不久之前這里曾經(jīng)歷過一場激戰(zhàn)。

  鐘恒來到通道的盡頭,進(jìn)入最后的石室,他在滿地的尸體中看到了裴鏡云所說的那個全身插滿長針的人,只不過此時已變成了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尸體,而那座紙塔與那堆珍稀草藥,也早已化為灰燼。

  “打斗的痕跡來看一共有三伙人,一伙是操控尸傀儡的人,一伙是戴鬼面具的人,還有一伙是后來才加入的,他們的痕跡只出現(xiàn)在石室里,是從另一個地方進(jìn)來的......”

  鐘恒探查著四周,一邊低喃一邊跟隨著痕跡移動,最終在石室的頂端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隱藏的暗門,似乎可以直通洞穴外。

  從方位上來看,暗門的上方就是野外,但當(dāng)鐘恒推開暗門,并鉆進(jìn)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這是一座迷宮,擁有狹長的甬道,時常走著走著便會出現(xiàn)岔路,一旦選錯了路便會遇到死路,只能原路返回重新尋找正確的路徑,一路上更有層出不窮的致命陷阱,好在這些陷阱已經(jīng)失效,不然鐘恒絕對無法活著離開迷宮。

  當(dāng)他終于從迷宮里走出來的時候,天已快要亮了,出口的另一邊只不過是一片亂石遍布的荒野,除此之外只有蒼茫的夜色與寒冷的風(fēng)雪。

  鐘恒開始疑惑,如果迷宮的另一頭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又有誰會將逃生的密道設(shè)置成充滿致命陷阱的迷宮?

  正當(dāng)他感到疑惑不解時,遠(yuǎn)處走來了一個人,一個面如死灰,身高九尺有余,背負(fù)著一柄鐵鏟與一口棺材的中年壯漢。

  壯漢也看到了鐘恒,在距離他三米的地方停下。

  鐘恒盯著壯漢,只覺得對方像是一座會行走的山丘,就只是這么站著,便給人一種強(qiáng)烈的壓迫感。

  壯漢突然開口問道:“人?還是鬼?”他聲如洪鐘,一開口便震得四周雪花亂飄。

  鐘恒不甘示弱,運(yùn)上一口真氣說道:“廢話!當(dāng)然是人!”聲音回蕩空中,不愿輸壯漢一絲一毫。

  壯漢抬手指向鐘恒后方,道:“既是人,又為何從墳地里爬出來?”

  此時太陽正好升起,鐘恒順著壯漢所指方向望去,他看到陽光把黑暗驅(qū)散,將風(fēng)雪中的薄霧撕碎。

  荒涼、死亡與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時鐘恒才終于看清,自己竟身處于一個亂葬崗之中,那些滿地的亂石是一座又一座的墳包,而那迷宮的出口則是一座立著無字墓碑的荒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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