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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策

第二十七章 千里云峰千里恨,萬頃煙波萬頃愁

瀟湘策 清蒸榴蓮 2184 2019-07-25 22:42:43

  張張寫滿了恐懼的面孔像是著了魔,猙獰開始慢慢的侵蝕那些年輕的面龐,眸子點點侵染上血紅的顏色,像極了傳說中的彼岸花,怒放在地獄的深處。

  樂官敲起的鐘鼓驟然停下,在這壓迫的天地之間撥開了空白的波動,未斷的余音悠長,清亮綿延不絕于耳。

  “王上!求您放過我們……放過我們!”突然有人撲通跪倒,頻頻叩頭,在堅硬且沸燙的地上砸著,使了全身的勁兒,口中像瘋了般重復著話語,顫抖不已,磕了幾時沒有答復,便膝行向前,一步一叩,不曉得是額頭膝蓋又或者是手肘,在身后拖出條絳絲鋪就而成的小路。

  “王上——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那人聲淚俱下,不知死活的繼續(xù)往前,引得旁邊錯愣的人群都效仿跪倒。

  年輕氣盛的面孔哀哉怨哉恨哉,卻都無可奈何,除了跪在地上的人,還有幾個有些氣極,有些失去理智的往外面闖,妄想著憑借拳頭逃離偌大的皇宮。

  我回過神,發(fā)現(xiàn)身邊的仆從都已經(jīng)往更后面退去,我也跟著往后,這一切好像之前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好像已經(jīng)是成了定局,從開始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再看帝王的面孔,一時之間被盛光弄的有些睜不開眼睛,原本還能夠看清楚的神情也在這光暈中模模糊糊。

  侍衛(wèi)個個佩著長劍和刀具,從四面八方穿過我們這些仆從,將中間的這些外來人包圍。

  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膽敢反抗,之前蠢蠢欲動的幾個也都停止了荒唐的想法,一道寒光橫在了最前面那個外邦皇子的脖頸之上,他抽噎著不敢再說話。縱觀全場,把把冷血無情劍刃抵在了每個外國皇親脖頸上。

  明明那是來自金烏的光芒啊,到了這里就變成了冰冷,冷到徹骨。

  我?guī)缀跬浟颂柕淖瓶尽?p>  因為是給襄渠太后祈福,所以別國派遣來的再不濟也是個皇子,本來是想要巴結(jié)討好襄渠的意思,卻不料釀成了如此大禍。

  這個時候按照內(nèi)侍說的,襄渠即將要發(fā)起戰(zhàn)爭,這些皇子就淪落成了人質(zhì)。

  這里的眾多外來皇子當中上至二十有余,小的只有十三四歲,著實還是嫩苗子,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仗著幾分渴望回到父君的狠勁兒才敢開口,現(xiàn)在寒光閃閃的刀刃這遭便是沒有人膽敢動彈半分了。

  說是入冬再行離去,待入冬卻不知是否還有家可歸?

  這些皇子都很明白這點,只是沒有想到他們來祈福,卻得了個這樣的下場。

  我不太清楚這些外邦小國的事情,只曉得他們有些弱勢父君因為被襄渠挾制,不讓他們皇室壯大到可以有抗衡之力而唯育獨子,這派來巴結(jié)襄渠未成,這人質(zhì)都是心尖上寶貝繼承人,不戰(zhàn)自降也是很有可能,大大節(jié)省了時間。

  那些侍衛(wèi)見無人反抗,便開始動手捆綁,長長的麻繩在無數(shù)白皙的手腕上像是嗜血的長蛇,蜿蜒纏繞,掐出道道紅痕,貪婪的吮吸著少年人的血氣方剛,最后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黑暗在這些年輕的面孔上蔓延。

  沒有人說話,在這些皇子被帶下去的時候,依舊還是剛剛開始般的沉默寂靜,先前動蕩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的聲音。

  現(xiàn)在也不知道當時帝王向內(nèi)侍說的,是叫人把那個公主拖下去,還是叫好戲開場了。

  那……那些子公主呢?

  這有些可都是她們的夫君啊。

  我偷眼望去高臺,二十余個公主上到桃李下到金釵全都是副驚詫面孔,不過這種狀況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幾個年紀大的很快平靜下來,用袖子遮擋著日光恢復如初。

  沒有人哭喊,沒有人質(zhì)問,沒有人覺得不公,沒有人憐憫,哪怕那些人是她們的夫君,是她們長相廝守的人,在權(quán)勢面前——算個屁。

  我恍然明白了這些人早就已經(jīng)沒有心,這些人不知道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樣的,這些人根本不配擁有伴侶的資格。

  “甚好,甚好。”當這些囚犯被押下去之后,場上又只剩下了襄渠本國人,皇子席首位上突然響起來個聲音,并不大,卻因為是唯一而變得尤為明顯,“父皇果真英明,只是不知戰(zhàn)事是否又是二弟帶領(lǐng)?”

  說話之人站起身來,竟是半點都沒有被毒辣的陽光影響般,對著陰涼處微微弓身,干脆利落,腳踏云紋長靴,頭戴燙金高冠,身穿絲質(zhì)明黃長袍及腳裸,袖口龍紋接頭銜尾成圈狀,一派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模樣,似乎和四皇子有幾分相像,卻又不盡然。

  這便是那位嗜文如命的太子了。

  他的話語當中還帶了幾分笑意,似乎有些喜色,卻又有些不是,叫人琢磨不透:“這般那些不識相的小國便可繳械投降,識時務(wù)者,在乎俊杰,此間自有伏龍、鳳雛,收為己用豈不美哉,沒的那些粗人死撐著最后還是要滅——父皇是準備即日起兵么?”

  “是了,景昭,這次便又是要看你如何了。”渾厚的嗓音突然從沉默的帝王口中傳出來,險些讓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這是宴會這么久,這位老皇帝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開口,老當益壯聲如洪鐘,話語并不是那般的明白,卻又能夠聽懂,我知道,這便是諸人心照不宣的意思了。

  帝王的心思沒有人能夠揣摩的透徹,縱使再玲瓏剔透也是無用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可憐茍延殘喘。

  人應(yīng)聲從次座上緩緩下來,側(cè)臉在陽光中搖晃了下,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眸,那張面孔越發(fā)的和景燁重疊,卻次次撞擊著我的理智,血不停的撞擊我的耳膜,提醒著我這張面孔將景燁欺壓到塵埃里的狂野模樣。

  二皇子景昭。

  我在心中默默念道。

  他來到地面,跪了下來,低眉順眼,服帖的仿佛從未露出瘋魔般的嘴臉,他安靜跪倒在帝王面前——正如同景燁跪倒在他面前,旁邊的內(nèi)侍接到帝王的眼神,扯著嗓子道:“圣上有旨,念在霞貴妃服侍數(shù)十載,質(zhì)行聰明,勤愨治中,奈何一念之差,誤入歧途,圣上頗為痛心。在此恩典二皇子襄景昭赴遠疆收蠻地周遭城池共四十座,將功補過,如若入冬未能成事,與母同罪。欽此?!?p>  “兒臣領(lǐng)旨,謝父皇恩典,萬歲萬歲萬歲!”

  我眼看著這場不動聲色的大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思,帝王平淡如水,太子鋒芒畢露,二皇子委曲求全。

  四十座城池,想來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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