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子到！”秦王宮甘露殿內(nèi)，隨著一名宦者唱名，原本紛紛攘攘的大殿突然安靜下來。
“臣等見過長公子！”見扶蘇走到主位，眾人躬身拜道。
“諸位大人請起！”扶蘇出言道。
“今日之所以將諸位大人召集在此，想來大家也知道原因?！狈鎏K環(huán)視眾人道。
“大秦自孝公以來，得以商君革法，內(nèi)立法度，務(wù)耕織，修守戰(zhàn)之具，外連橫以斗諸侯，秦日益而強。
孝公既沒，惠文、武、昭襄三代先王蒙故業(yè)，因遺策，南取漢中之地。西舉巴、蜀，為大秦打下堅固基業(yè)，又歷經(jīng)孝文、莊襄二位先王，大秦日益強盛。
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畢六王、一四海、以書同文、車同軌、六合同風、九州同貫。
南取百越之地，北逐匈奴、東胡之屬，功蓋三皇五帝，業(yè)延萬世之秋?！?p> “然，始皇六巡天下，不幸倉促崩于卒伍之間，大位孤懸。帝國之政怠矣！”
“先圣老子曾言：國不可一日無君，五帝精生，河雒著名；七宿精見，五緯合同。
明受天任而令為之，其不得已耳，非天下所任，不可妄庶幾也不可。今日，扶蘇召見諸位，便只有一件事：立國君?！?p> “敢問公子，陛下雖駕崩于倉促之間，可是否有遺詔。
今日立君，若來日有詔，新君當如何？”
“來日有詔，新君與諸位共驗明，若詔書為真，新君讓賢！”扶蘇聞言道。
“來日是否有詔，新君亦當為國君！”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大喝。
“是羽翼君……”眾人見張羽到來，有人欣喜，有人憂愁，有人則事不關(guān)己。
“不知羽翼君所言何意？難道羽翼君敢不遵陛下之命？”剛剛開口的大臣聞言怒斥道。
“這位是？”張羽看著眼前人疑惑道。
“在下廷尉府吏：贏業(yè)。羽翼君常年不議政，沒聽說過在下很正常。”叫贏業(yè)的府吏聞言回道。
“皇室宗親？你剛剛說日后有詔？詔誰？陛下車駕由宗府親自督察搜尋，一無所獲陛下留下的傳位詔書?，F(xiàn)在大人說日后有詔？是遺詔給這位大人嗎？”張羽看著贏業(yè)笑道。
“這……這……你這是強詞奪理！”贏業(yè)指著張羽怒斥道。
“強詞奪理？我雖在北地，還是了解那么一點事情。趙高一行假傳詔書，欲陷害長公子于死地。對吧？”張羽看著周圍的大臣，皇親國戚、孟姜白三族族老道。
“不錯！”
“確實如此！”
“丞相大人說過！”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道。
“我們在商議立國君，你說這些又什么用？”贏業(yè)哂笑道。
“這位大人！若是智商不夠回家多喝點奶再出來！”張羽不屑的看著嬴業(yè)到。
“你……你……”贏業(yè)聞言，氣的接不上氣。
“羽翼君，請注意言辭！”扶蘇坐在主位，見場中情況不由出聲道。
“臣知罪！”張羽聞言，連忙告罪道。
“算了，你繼續(xù)！”扶蘇見張羽無所謂得樣子無奈道。
“諾！”
“想來諸位通過丞相李斯與太醫(yī)夏無且的供詞都知道，陛下駕崩時，只有中車府令趙高一人在陛下身旁。也就是說，只有趙高知道陛下在彌留之際說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羽翼君想說什么就說吧，若是合理，我看誰反對！”孟姜白三族族老的孟何出面道。
“有孟老愿意見證，當然最好！”張羽見是孟姜白三族族老的孟何，連忙躬身見禮。
“羽翼君暢所欲言，我等洗耳恭聽！”皇室族老贏奢亦出面點頭道。
“那小子就僭越了！”張羽聞言，恭敬的對著老者作揖一禮。
“大家請想，趙高為何要偽詔賜死公子扶蘇？也許大家會說公子扶蘇有蒙大將軍支持，若不除去，也許會起兵奪權(quán)?！睆堄鹂粗聊谋娙说?。
“這是何其謊繆的猜想！”張羽手指著上天怒道。
“你們也許不知道，公子在接到偽詔時是何抉擇！是按偽詔所言赴死。
一個剛剛大勝匈奴，為帝國開疆數(shù)十萬里的帝國長公子，差點因為一封偽詔隕落。
這是帝國的悲哀，大秦的悲哀！”張羽看著場中眾人怒道。
“若非蒙大將軍與前去傳詔的使者攔著，今日坐在這里的，就是其心可誅的胡亥。
一個無尺寸之功，靠著骯臟手段上位的世子。大秦在他手里還有未來嗎？”張羽之聲，如雷灌耳般響徹在甘露殿內(nèi)。
“長公子之事，羽難辭其咎，因為在陛下駕崩前，曾讓我護送一封密詔前往北地，密詔內(nèi)容在下不知道，但我相信，當時正值大秦與匈奴拉鋸最艱難之時，那封密詔，絕不可能是賜死詔書。”張羽在場中慷慨激昂道。
“在大戰(zhàn)正酣時賜死帝國長公子，數(shù)十萬大軍監(jiān)軍，此事確實不可能。
所以那封密詔即使不關(guān)儲君，想來也能證明陛下并無賜死長公子之意。”眾人聞言皆點頭道。
“丞相李斯亦說當時是趙高挾持其作偽詔，想來是趙高智令利昏，擅自修改陛下遺詔，好扶持其弟子胡亥繼位。
此人為一己之私置帝國于無物，真是狼子野心，當年陛下就不該開赦，讓其茍活到今日?！被适易谧遄謇馅A奢憤慨道。
“就是，既然陛下曾遺詔給羽翼君帶到北地，不知公子是否可以出示遺詔？讓我等一觀？公子大可放心，我等四人絕不會泄漏遺詔內(nèi)容?！卑资献謇习缀V出言道。
“不錯，我們四人一觀，絕不泄露”孟姜白三族族老與贏奢相識一眼道。
“這……”扶蘇聞言，皺眉道。
“公子可是有難處？還是說密詔有問題？”四人聞言，疑惑道。
“密詔確實有些問題！”扶蘇聞言坦誠道。
“實不相瞞，當初扶蘇已經(jīng)心存死意，是見父王密詔后方?jīng)Q定擅離北地，調(diào)動北地大軍回咸陽奪權(quán)的?！狈鎏K看著眾人道。
“至于密詔內(nèi)容，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密詔總體來說就四個字：成王敗寇。
這是密詔原件，大家可輪流觀看?！狈鎏K當眾宣布密詔內(nèi)容，取出當初的密詔交到張羽手中。
“這確實是當時在下護送的密詔?！睆堄鸺毤毑轵灪蟠_認到。
“這確實是陛下字跡，也像陛下行事風格！”眾人在張羽檢查過后，都觀看了密詔，密詔內(nèi)容確實如扶蘇所言。
贏奢在眾人看完后出言道。
“既然如此，當初那封賜死詔書確認是趙高等人偽造，我宣布：那封偽詔無效。
趙高等人偽造詔令，陷害帝國長公子，其罪罄竹難書。
趙高當誅滅滿門，胡亥剝奪其世子身份，貶偽庶民，諸位可有異議？”贏奢見事情定性，宣布判決道。
“我等附議！”眾人皆應(yīng)道。
“好！不過陛下亦無立長公子為儲君，也需詔書冊立新君？那這新君當如何？國不可一日無君。
先皇已置靈三日，是時候確認新君，以追封先皇功績，繼任大統(tǒng)，延大秦基業(yè)?！壁A奢宣布完趙高一行處置，商議起新君繼位。
“諸位，今日大家雖是商議立新君，然陛下所有公子中，唯有公子扶蘇、公子高、公子闔以及皇叔子嬰四人而已。
陛下未立儲君，然國又不可一日無君，大家討論來討論去，無非在四人中抉擇出一位繼承大統(tǒng)?！?p> 張羽環(huán)視眾人道。
“羽翼君想說什么？”贏奢看著張羽道。
“我想說的是，我們不需要耗時去商議，簡單粗暴點。
既然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資格議立新君。
不如這樣，我們在殿內(nèi)設(shè)一木箱，大家將自己心中理想的繼承人寫在竹簽上投入木箱中，在統(tǒng)計竹簽上的名字，獲簽眾者帶著大部分人的意愿繼承大位，如何？”張羽看著眾人道。
“此法可行！就是不知各位公子以為如何？”贏奢聞言，眼前一亮道。
“我無異議！”扶蘇聞言道。
“諸位大人，既然大家把我也列入繼承人之一，不知高可否說一句？”公子高出言道。
“公子請說！”張羽聞言笑道。
“高是否可以棄權(quán)？高自幼好農(nóng)家之學(xué)，秦律只是了解，政事更是一巧不通，對治理國家更是一籌莫展，實在不適合繼承皇位。”公子高看著眾人真誠道。
“可以！若公子確定棄權(quán)！自然可以不加入選舉，公子可想好了？”張羽聞言點頭道。
“想好了！我自幼只會擺弄莊稼，別說治國，連自己府邸都管不好！還是繼續(xù)弄我的田地好！”公子高聞言輸口氣道。
“我也棄權(quán)，我連田地都不會擺弄，只會尋歡作樂！治國簡直是要我命！”公子闔聽聞可以棄權(quán)，連忙站出來道。
“可以！”張羽聞言點頭道。
“那就不用選了！我雖然也有些治理才能，但我相信扶蘇可以比我做的好，我也是逍遙慣了，對治理國家之內(nèi)的不感興趣！”子嬰見情形，亦笑著道。
“你們?nèi)齻€確定了？”贏奢見此，出言道。
“確定了！”三人相識一眼，鄭重道。
“既然確定了，那么記住你們今天的選擇?！壁A奢看著三人嚴肅道。
“諾！”三人聞言躬身應(yīng)道。
“既然如此，今日起公子扶蘇為儲君，即日行國君之事，待行先皇葬禮后，擇日登基。”贏奢見無人有異議，宣布道。
“諾！”眾人聞言，皆躬身應(yīng)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