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能光臨寒舍,實讓寒舍蓬蓽生輝!”蕭府客廳,蕭何一邊為呂文倒茶,一邊笑道。
“蕭賢侄哪里話?呂、蕭二氏世代交好?怎么?我呂文還當不起蕭賢侄一句伯父?”呂文佯作不滿道。
“伯父可不要這么說,若是家父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蕭何苦笑不已。
“哈哈!這才對嘛!叫呂公多生份?”
呂文端起茶水笑道。
“嗯,汝還習讀黃老?”呂文放下茶杯,拿起桌旁的書冊打開,見上有書名《兵書詳解》。
“閑時翻翻,不曾細讀!”蕭何看著呂文手中竹簡,微微笑道。
“觀書簡而知其精,以這書簡表面來看,以無新書之細縐,同體細滑,想來汝時時常有研讀,又何誆伯父?”呂文一邊摸著書簡,一邊不悅道。
“伯父明察,但是今下秦推法家,百家之書或禁或毀。
無奈之下,何也只好習讀《李貍》、《吳子》《商君書》。
黃老也只是閑時翻翻,遙想老子的清靜無為了?!笔捄螣o奈道。
“是??!當今法學大興,除了農(nóng)家、醫(yī)家還行,其他學派無不受到打壓?!眳挝膰@道?!斑@些批注是你寫的?”呂文看著書中正文旁的批注,驚訝道。
“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伯父見笑了!”見呂文指著書中批注。蕭何不好意思道。
“大才啊!若汝早生數(shù)十年,當為黃老大家!”見《兵書》中的批注,呂文感嘆道。“汝還學有其他黃老之說吧?”呂文聞道。
“卻學過《老子》、《管子》、《太公》、《列子》?!笔捄稳鐚嵉馈?p> “看來汝對無為之治向往不已??!所學皆無為而治之道。”呂文看著蕭何感嘆道。又是一個受時代所制之人。
“無為而治?難??!”蕭何聞言,搖搖頭道。
“確是是難!”自秦一統(tǒng)以來,秦以法制天下。
儒、墨、黃老等學說無不被擠壓。
“今天下嚴刑峻法、兵戈不休而戰(zhàn)亂不止,也許這黃老很快就會派上用場了!”呂文搖搖頭嘆道。
“天日不落,百家不興!”蕭何想起五年前那些滿懷希望,想改法制。
以黃老為主,于民生息的黃老學派如秦的下場,唏噓不已。
那是一個控制欲最強的帝皇。
他需要的是天下萬民如眾星般將其圍繞,用法家鑄出的天子之劍懸于萬民之頂,換來大秦的萬世之業(yè)。
他從不會低頭看腳下的螻蟻。
只會看著前方的迷路,駕馭著他的車架,將整個天下托入深淵。
北征、南伐、平東、略西,統(tǒng)一帶不來和平,帶來的是更大的戰(zhàn)爭。
趙人橫尸南蠻,楚人暴尸流沙。
南盡北戶,西涉流沙,北盡北冥、東至天涯。
世人等不來喘息,數(shù)十萬庶民又修起他地下的帝國。蓋起奢華的地上天宮。
綿延的長城壓榨著九州最后的骨血,現(xiàn)在就差最后一點火星。
蕭何看的見,六國余孽也看的見,天下人都看得見。
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從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他看不見也聽不見。
當然,也許是不屑去看、去聽吧。
他眼里,只有千秋偉業(yè)。
也許只有讓他完成千秋偉業(yè)的長生,可以讓他俯首聆聽下螻蟻的聲音。
“慎言!”呂文聞蕭何所言,嚇可一大跳。
“是何孟浪了!”蕭何對呂文一禮拜道。
“無妨!老夫以前也是如此看法,烈陽何時會看下天下萬物?
他的光輝,在他看來已是最大的恩賜。卻不知他的光輝,已將整個天下帶進水深火熱?!眳挝膿u搖頭道。
“是?。 笔捄我帱c頭嘆道。
“伯父今日上門不會只是與侄兒談?wù)撨@些無能為力之事吧?”蕭何見呂文欲言又止,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只是不知道來會是呂文。
“能在一縣而明天下,賢侄當知我為何而來?”
“日前那張假尉就已登過門庭了,難道今日伯父也是來做說客的嗎?”蕭何無奈道。
“不錯!”呂文點頭道。
“我很好奇哪假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讓堂堂呂公為其當起說客?!笔捄慰粗鴧挝模苫蟮?。
關(guān)于張羽身份,蕭何可是好奇不已的。
能以假尉之身命令一縣之尉。
當日其在呂府的言行,可是讓蕭何疑惑不已。
今日呂文還親自上門為其當起說客。
要知道當初伍俞也請呂文為其當說客讓蕭何去郡府任職。
以呂、伍世交的關(guān)系,呂文都拒絕了,今日呂文卻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上蕭府當說客。
“難道其是以二位公子之事相迫?”蕭何問道,除了呂氏二子跟著劉季造反的這事關(guān)系著呂府存亡外,蕭何想不通有什么能讓呂文拉下面子去當說客。
尤其是這種人情說客。
在華夏,人情最是難還,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輕易用人情,這是世家盤根錯節(jié)的根本,也是保持一個家族興旺的基石。
“此事與澤兒二人無干?!眳挝膿u搖頭道。
“哦!那他是王孫之后?”蕭何更疑惑了。
“賢侄可聞國之良駒?”呂文搖頭否定蕭何的猜測,反而聞其知否李信之名。
“在楚地,能止小兒啼哭者、王、李而已。”蕭何道。
“是?。《酥?,冠絕楚地!”呂文感嘆道。
“此人與李信有何干系?他又不信李。
就算是李信兒子,其現(xiàn)在遠在北地,又不如昔日之盛,管不到千里之外的楚地吧!”
“賢侄只知秦有國之良駒,可聞秦亦有國之羽翼?!眳挝挠朴频?。
“國之羽翼?真是好大的威名?。 笔捄温勓?,先是沉默,后緩緩而道。
實在是這種稱呼給人帶來的榮耀與實力,讓人絕望。
當年一個國之良駒就打的趙、燕抱頭鼠竄,匈奴聞之喪膽。
雖然其在楚地折翼,但對楚國造成的傷害卻是無法彌補的。
“看來秦始皇對其期望很大啊!”蕭何沉聲道。
“是??!良駒能讓秦國軍鋒無堅不摧,這羽翼若長成,必然讓秦沖天而起。”呂文搖頭嘆道。
“恐怕這些還不足以讓呂公上門吧!”蕭何聞呂文言,不由笑到。
“我已將雉兒二人許配給其做夫人了!”呂文不好意思道。
“其人竟然能讓呂公如此看重?”蕭何聞言,不由緊握茶杯道,倒不是蕭何對呂雉二人有想法,而是對呂文的大手筆感到驚訝。
“關(guān)鍵是雉兒對其一見鐘情而不可自拔,加上澤兒二人之事,老夫也沒辦法?!?p> 呂文搖搖頭嘆道:“女大不中留?。 ?p> “呂伯父說笑了,女孩子嘛!早晚要嫁人的!”
蕭何笑著道?!澳侨〗阌质窃趺椿厥拢俊笔捄我苫蟮?,剛剛呂文說的是呂雉。
但呂媭亦嫁與張羽就說不過去了,若張羽以后登臨高位,呂公可以被頌慧眼識珠,可一旦其有所差錯,恐怕就會成為千古笑柄了。
“還不是一樣!”呂文苦笑道。
“真人杰也,能讓二位小姐傾心。”蕭何知道這不是答案,但還是感嘆道。
“老夫今日就厚顏來為未來女婿當個惡客了,不知賢侄可愿與吾那未來女婿走一遭?”呂文放下茶杯,做最后通牒了。
“既然伯父所請,侄兒又豈有不從?”蕭何笑道。
“如此甚好!”呂文滿意的點頭道。
對蕭何給自己面子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