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紙短情長

　　在寫字時，江城沒有太多感情投入，只是腦海中漂浮起林秀的臉龐。江城想起自己前不久和她開的一個玩笑：

　　“有沒有人夸過你漂亮？”他問道。

　　得到的答復(fù)是沒有，江城又問道：“那要不要我來夸一下？我平時都不怎么夸人的?！?p>　　林秀說：“好?！?p>　　接著江城便損了她一堆，譬如：“你除過發(fā)際線高點兒，額頭寬點兒，眉毛稀些睫毛短點，眼睛小點，鼻梁矮點、鼻孔大點，臉長點，上嘴尖下唇厚，耳朵大點，膚色稍顯健康，脖子有些短，腦袋有些扁之外，其他都挺好看的?！?p>　　林秀愣在那邊，一時大腦空白?！澳浅齾s這些，還剩哪里好看？”她呆呆的問。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苯窍胝f開個玩笑，詼諧一下，但林秀忽然冒一句，“看來你有仔細看過我咯?！苯薪浅姓J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回答不是，不回也不是。

　　林秀說了句，那你知道你有哪些地方好看嗎？江城說，想聽你說說看。

　　林秀說，“這也好看，那也好看?！?p>　　空氣被凝滯了幾秒，江城忙說：“謝謝謝謝，謝謝夸獎。”

　　“不用客氣?！绷中阏f完就走了。

　　“等會兒，”蘇紫星讀完后，一臉疑惑的問江城，“‘BF’是什么？”江城黑臉，不滿的說：“就是男朋友。”

　　“哦哈哈哈，不錯，有點東西嘛。”蘇紫星為自己的沒文化沒水平感到羞赧，“我怎么，就想不到囁？

　　蘇紫星還叫何穎希告訴林秀，下午放學(xué)別走，后花園前的轉(zhuǎn)角第二顆樹下見，江城會在那里等他，給她樣?xùn)|西。

　　林秀當時看到信的時候，特別是看到江城呆呆地站在那里，那棵樹下，手里攥著一封信，一臉害羞，她就按耐不住地欣喜。

　　林秀以為是江城寫給她的，便當面打開它，手都要克制不住發(fā)抖了，面紅耳赤心跳加疾，即便她盡力掩飾，但她太緊張了。林秀翻開那張對折起來的卡紙，嘴角上揚地迅速掃了一眼，準備收疊起來時，忽然瞟到落款是蘇紫星，這一刻還是蠻吃驚的，笑容也慢慢僵硬。

　　林秀心里陡然間變得只有失望，臉上是驚詫，嘴上卻無言。林秀一直以來以為那些都是真的，現(xiàn)在看來，江城對自己有好感這件事，大概是她的錯覺?？闪中悴荒芾斫獾氖牵瞧饺绽锟此难凵袷球_不了人的，連何穎希都說，“連傻子都能看出來，江城喜歡你，佩琪都能看出來?！?p>　　李佩琪非常同意穎希的觀點：“加一。”穎希告訴她，女生的直覺一般不會錯。

　　此時的林秀抿著嘴，微閉雙眼，在盡力接受這個事實，心說：“盡管我覺得他蠻帥的，但在我心里從沒有想到過追我的是他，蘇大星那個沒心沒肺的騷家伙！”

　　“字怎么沒寫完？”林秀終于開口講道。或許是為了緩解尷尬。

　　“紙短情長吧?！苯堑f道。

　　那天，江城將一部分由自己親手刻下的字跡——情書——送出去那一刻有多難受，似乎只有他一人知曉。那是江城第一次如此心痛，卻說不出感覺。

　　說罷，江城沒有告別，徑自轉(zhuǎn)身離去。林秀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了好遠，直到他回首回望了一下，林秀見勢慌忙躲在樹后。見江城人影模糊遠去，自己才撰著信紙離去。

　　江城走了好遠，終于站定，垂下腦袋，許久，方才昂起頭，轉(zhuǎn)身走回去。他重新走回這片區(qū)域，只是倚靠在樹身上，儼如一具木偶，一動不動。腦海回蕩著適才的一幕，他根本不敢相信，也想不到林秀會如此的欣喜，開心。

　　“BF？”女生公寓里，林秀自語道，“最好的……朋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球珠子，自問自答道，“說了那么多，就為了交個朋友？切，整天嘻嘻哈哈，沒勁！”

　　沒有想到的是，林秀會在之后的日子里夢到今天這個場景。林秀做夢夢到的自然不會是情書的署名蘇紫星了，而是一個看起來模糊，卻又無比清晰的身影。江城也開始了他的郁悶日子。

　　一次，江城也做了一個同林秀相似的夢，而且清晨還囈語道：“林秀，你怎么在這兒??？”正在照鏡子的蘇紫星走了過去，“說什么??？還不起床！”

　　“別管他，近些日子經(jīng)常這樣?！辩娎枵f，“半夜這丫還說夢話喊肖禾攻塔來者?！?p>　　“是嗎？”蘇紫星蹙著眉頭，轉(zhuǎn)而看向熟睡的江城，“什么習(xí)慣這是？”

　　“阿星叫我把這個給你?！苯怯置傲艘宦暋６@一句說的格外清晰，尚不知是醒了還是在裝睡。而這句話，亦正是他昨天下午對林秀講的。

　　路過學(xué)校里是奶茶鋪子，林秀想起蘇紫星信上寫的，一杯代表留戀的榴蓮味奶茶，便走進去順便買了兩杯，一杯檸檬汁，拿來自己喝，另一杯是奶茶，拎著回了教室，打算放在阿星桌子上。林秀一直都在想，蘇紫星這家伙到底想干嘛？看上我也不用這么麻煩吧？事實上，林秀并不討厭帥哥，只是沒想到整天和自個兒戳著玩的人，竟然給自己寫情書這種過時的東西。

　　林秀將奶茶送去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信上的時間。來到教學(xué)樓前，林秀才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并沒有留意，周末中午放學(xué)教學(xué)區(qū)幾乎是鮮有人影的。通過這一點，他認定蘇紫星要來真的，不然不會如此細心。教室里久等的蘇紫星見她來，慌忙躲了起來。

　　“快出來吧，”林秀推開教室門，站在門口往里巡視，并未見有活人。“看到你了?！甭曇舨淮蟛恍?，說得平淡且富有挑逗的意味。過了幾秒，蘇紫星從桌子底下站起來，得意洋洋地朝林秀走去。

　　“你還真來了？”

　　“班長你找我？”林秀倒是很淡然。

　　“班——額……”平時的話癆突然詞窮。

　　“哦，你要的奶茶買來了。”林秀問道，“我英語不好，請問，BF是什么意思？”

　　“就是……beautiful（漂亮）！”蘇紫星如是說。林秀愣了愣，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說著便要走。

　　“等一下，”蘇紫星一個箭步?jīng)_到她前面，用手攔擋在林秀面前，隨之又輕輕放下手，隨即說道：“做我女朋友?！?p>　　林秀面色微醺，有些害羞，叫人看了有想擁吻她的沖動。他要吻，林秀捂住嘴不讓他親，他便趁她不注意偷親一下她的額頭。兩個人就這般隨便在一起，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人都還不錯，但一直不確定是不是喜歡過對方。

　　男生宿舍里，蘇紫星推門進來，哼著小曲拎著珍珠奶茶，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十分得意的樣子?！澳悴皇遣粣酆饶滩鑶幔俊毙ず桃姶饲樾?，問道。

　　“那要看誰送的?！卑⑿怯牡?。轉(zhuǎn)而走對江城說：“送你了?！?p>　　“謝謝，可我不愛喝?！苯钦f話時，兀自沒有看他。

　　“開什么玩笑？誰不知道你最愛喝奶茶，為了奶茶可以放棄一切……零食，甚至可以叛國！”蘇紫星以為他的打趣很幽默詼諧，實則沒人反應(yīng)。

　　須臾，鐘黎才說：“江城只是不愛榴蓮味的。”

　　“那你吱一聲??！”

　　“吱！吱吱！”肖禾移步上前，“他不睬你，我睬?！闭f著將奶茶接過去，“都涼了老哥！”肖禾發(fā)現(xiàn)溫的，頓時對奶茶失去了大半興趣。

　　“人家送我的時候就這樣，能賴兄弟嗎？”蘇紫星不無高調(diào)地說。

　　“人家是誰？”肖禾傻傻地問道。鐘黎告訴他，是江城早上喊的林秀。

　　“真是她送的嗎？”江城暗忖，“喜歡的人送的東西，就這么給別人了？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