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江城吃過中飯便急匆匆趕往教室,好像是要去寫作業(yè)。他走在法國梧桐栽滿道路兩旁的校園大道上,慢悠悠地漫著步,不經(jīng)意地左顧右盼著,忽然迎面駛來一兩轎車,速度相當快,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臨近時,對那輛車看愣的他見車逼近趕忙閃躲到一邊,恰巧不偏不倚撞到一顆樹上,蘇并沒有去管,僅瞟了一眼算作查看,旋即重又望向那輛奇怪地、極俱吸引力的轎車。只見車中副駕上坐著一位酷斃帥呆而嚴肅刻板的男生面頰,目光卻有一雙明銳犀利的眼眸,凜若冰霜的臉龐,著一身正裝,有些西裝的感覺。這個人是本校學(xué)生會的主席,歐陽明威。只是蘇紫星此時還不認識他。
車子疾駛而過,他沒有過多在意,而是轉(zhuǎn)身回了教室。
午后的校園里安寧了許多,但天氣依舊怪熱不饒人,因此只有些許同學(xué)出沒,且多是沿著背光的走廊或路旁背陰的香樟樹下趕路,陽光透過樹葉,被阻擋分割后鋪落在地上,一片片的,特別是風(fēng)吹過,宛若散落一地的白色百合花掰。因為天氣實在熾燥,因此校園內(nèi)鮮有人走動。
女生公寓里,此時正呈現(xiàn)一派歡天喜地的光景,以及打打鬧鬧的跡象,喧嘩非凡。
女生寢室里,李佩琪和何穎希正研究“窩邊草”,中心論點自然是高冷男鐘黎,以及新來就任被命的陽光仔蘇紫星。
穎希較比傾向和愛慕于他的鐘,佩琪則覺得都不錯。事實上,何穎希跟蘇紫星是舊時相識,認識的時間占了半齡的一半。
竄了一趟隔壁寢室回轉(zhuǎn)的林秀剛一進門兒,就不由得連打了兩個噴嚏,房內(nèi)撲鼻的香水味刺激性實在太強太沖,猛烈非常。
“隔壁蔣小美傳你。”林秀對正在一邊吃零食一邊寫作業(yè)的佩琪說。
“喚我作甚?”佩琪說著擱筆起身,朝寢室外走去。林秀沒管佩琪,而是循著刺鼻的味道來到洗手間的陽臺前,瞧見果然是何穎希又在梳妝打扮,搽粉涂水,便沒作理會,轉(zhuǎn)而去疊被抻床。
外貌協(xié)會會員兼仁中顏值C位擔(dān)當?shù)暮畏f希同學(xué)十分注重打扮自己,每天都會花許多時間捯飭自己。其實根本沒必要,因為她素顏已然漂亮無比,靚到難以形容,無法言表,縱是窮盡辭海,亦難中肯中的,真可謂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
“小黎這小子文質(zhì)彬彬的還可以啊,”一忽兒無語之后,何穎希在一邊給自己束裝時,一邊對林秀說道。此時林秀已然把興趣放到蘇紫星身上。
“就那樣罷,馬馬虎虎,不是特別帥?!毕词珠g里傳來林秀有些漠不關(guān)心口吻的回話?!扮娎栉以缰?,南關(guān)阿蒙嘛,大家都曉得他,整天板著張臉,一副要死的樣子。”
“聽說啊,”穎希接著又說,“從學(xué)前班開始,他對自己外表的認知和定位,就停留在自己超級帥,帥得不要不要的,帥到覺得任何男生不順從他,就是在嫉妒他的帥氣。”
林秀聽到這定了一下,沒說什么,只搖搖擺擺頭,然后對著空氣笑靨,不無感嘆的說:“呃,好吧?!?p> 過了一忽兒,穎希突然喊道:“丫頭,你過來!”
林秀聞聲未答,而是迅速收拾好東西,整理罷櫥柜,趿拉著拖鞋板子屁顛屁顛地小跑過去。
“怎么了?”
“林秀你來——”穎希捧起一把化妝品,一一介紹給她。末了,她還不無驕傲的說:“怎么樣?這些都是我從家?guī)淼?,不過還不及一半;”她又指著臺子上另一矩陣,“這些是新近買的,全是新品,還打折扣,我看挺值的,就搶了些,你瞧瞧?!?p> 林秀隨意拿起兩件,煞有介事地翻看兩下,在手里把玩一番,方才說:“可不可以送我兩瓶?”
穎希不假思索滿口答應(yīng):“成,你自己挑吧;相中了,就多拿兩件。”
“不用,我拿兩盒就行;既然是新品,那就試試看,好用的話,下次我也買點好了?!?p> “嗯,那隨你吧?!狈f希從洗手間出來,來到鏡子前,照一下腳踏的黑色小皮鞋,還有皮鞋里長出的兩柱白色絲襪,兩朵網(wǎng)花裹住腳踝,搭上公主裙,十分養(yǎng)眼。重新細細打量一番自己后,“我們的公主”方才說,“走吧,一會該遲到了?!?p> 她拿起一支海外代購香水對著面前的空氣狠狠噴了幾下,然后淡定的走過去。叫林秀看了都不禁發(fā)問:“噴那么多干嘛,很嗆的。”她遮著鼻孔,稍顯費解的模樣,蹙著眉頭,表示反感。
其實,她不必每天都噴噴噴,打扮的跟鄰家美眉似的。盡管自己一直都是大小姐性格,從來講究,可如果沒了這些裝飾,她一樣美得可憐,靚得驚人。
“有嗎?”何同學(xué)反問。
“你自己聞聞,——天知道你又要去勾搭誰!”
穎希象征性的嗅了嗅,自語道:“沒有吧?還行啊。”林秀皺眉看看她,“好吧;那咱快走吧?!?p> 二人發(fā)現(xiàn)隔壁寢室都已鎖門,便鎖了寢室門,大步出了女生宿舍,徑直奔教室而去。
現(xiàn)在,江城同學(xué)呆坐于教室的窗臺上,手中攥著一根奶油巧克力冰淇淋,懶洋洋的目光怔怔地眺望著遠方。冰淇淋置身微波爐也似的空氣中暖化著,流下幸福淚,流淌下來,瀝了江城滿手的奶油。他淡定地舔舐啃咬著,咀嚼著,咂巴著嘴,涂得嘴巴上以及周圈全是奶油。他一邊揩拭著手,一邊舔著嘴巴,此刻臉是花的,連他的鼻頭上都沾了一蛋兒,甚而腦門兒上也點綴了一丟丟的雪糕碎屑,將臉蛋兒畫得很臉譜似的,疑似一京劇演員現(xiàn)身場外!
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何公主與林妹妹二位正一前一后往這邊走來。大步朝前的何穎希同學(xué)任風(fēng)吹散她那一頭秀發(fā),打江城面前經(jīng)過時,還特意甩了甩那飄逸的長發(fā),發(fā)梢劃過江城的臉龐,擦過他手中你冰激凌,蘸粘了半丟丟的奶油。
她滿面春風(fēng),昂首飄過,而披散的頭發(fā)透出一股氤氳香氣,馝馞沁鼻的濃郁的香水分子鉆入江城的鼻孔,使其忍不住欲打噴嚏,走在穎希后頭的林秀見此情狀,立覺不妙,趕忙止住腳步;接著一個漫長的前奏——約莫醞釀了大概三秒后,江城終于打出了一個響亮的“阿嚏”。
一般來說,正常情況下噴嚏是要連打兩個才盡興,才會舒服、暢爽的,你知道。但他沒有——或者說根本沒機會——當他猛地一個噴嚏打出去之后,身體習(xí)慣性地向前一栽,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家伙竟然下彎了九十度有余!像一位紳士作的垂直深鞠躬那種,緊接著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前摔去……
結(jié)果一跤摔了個四仰八叉、蛤蟆跳樓!并禍及手中的雪糕也遭了殃,伴隨著摔倒一同砸下去,“半身”嵌進了地球。
被摔得呀……簡直不堪入目,無法直視,慘不忍睹,細一瞧,“這不鐘黎的小跟班,我們敬愛的學(xué)習(xí)委員么!”
“是你?又是你江城!”林秀不由得的心說,“你怎么這么弱?每次你人都倒在地上……”
林秀有時還會莫名想起江城,但在教室里,和他說話的機會卻很少。跟江城的再次打交道,是一個說起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又特別教人覺得滑稽的事實。
林秀也是從今天起,和他結(jié)下不解之緣。
這一幕使得走在后面的林秀不得不大跌眼鏡,瞠目結(jié)舌,目瞪口呆,嚇掉下巴;接著便是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驚愕之余,滿滿的全是佩服與贊嘆,暗忖:“噴嚏也可以打得辣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