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爬上后山挖點小土回家種花。
這年頭在陽臺種點東西的家庭比比皆是,但出門挖土挖到一個紋身的,天下間僅此方涥一人。
掌心里火辣辣灼燒整整五分鐘,起初以為是被蛇蟲咬了,急的方涥顧不得別的,跑回山下想去醫(yī)院救治。
“快點!興許在毒發(fā)嗝屁之前,還能搶救一下!”
然而,意外的是,火急火燎到了山下,手掌灼燒感沒了,掌心里只留下一個半只眼睛圖案。
半只眼紋路不僅清晰,還微微有點立體,像是烙鐵燙上去的疤痕。
如此詭異情況,弄的方涥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家里洗手十幾次,半只眼圖案紋絲兒沒少,相比之前手掌里有泥土時,那像紋身的圖案更加清晰,真真就是半只眼!
“這到底什么玩意?不痛不癢的,我不會被什么玩意附身了吧?”
自言自語杵在鏡子面前,仔細檢查自己外表是否有異。
英俊但不瀟灑,還是一副那啥玩意青年樣,一點點變化都沒。
“好吧!臉不青,眼不紅!左手也沒黑!應該...大概...呃...沒中毒!”
“哎,折騰半天衣服褲子都是土,希望沒什么后遺癥吧!”
方涥說著,一手扶著鏡子,彎身打去褲腳口一坨泥。
可再次抬起頭時,周圍環(huán)境變了。
面前一塊銅鏡,銅鏡旁邊是書架,零散散全是細竹簽的竹簡。
轉回頭看四周,完全是一副古代房屋,空氣里充斥濃濃木頭味道,沒有木桌,只有案幾,還一個被跪坐磨損過度的草編墊子。
房間三面粉白墻壁,唯有朝南整面墻是木門窗,白白絹布扮演玻璃的角色,雖看不清外面如何,但光線還算好。
如此環(huán)境,突然到此的方涥,完全懵逼了。
剛才低頭打打褲腳口的泥,怎么把自己打到夢里了?
使勁掐了一把手臂。
“嘶!...”
“真疼!”
“不...不是夢,那...現(xiàn)在啥狀況?難道被勾魂了?”
快步走回剛剛出現(xiàn)的位置,雙眼到處打量,想找出是什么東西讓他來到這里。
木架子上的竹簡?
“不可能!”
低矮案幾和圃墊?
“更不可能!”
“咦~這銅鏡子上怎么也有半只眼?難道是......”
回憶自己剛才最后一個動作,有半只眼紋身的手掌好像扶著自家的鏡子。
“難道...這半只眼是來找親戚的?”
思索著許久,仍不得其中門道。
某一刻,余光好似瞄到一個陌生臉龐,距離自己很近,頓時渾身顫栗!
“這...這可是...大白天!見鬼了?!”
目光緩緩移動,當落在銅鏡上,忽的,方涥猛然后跳了一步。
“那...那是我?!”
銅鏡里,不僅有半只眼圖案,還有令他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的頭發(fā)!我的衣服!我的臉!又...又帥氣了!”
頭發(fā)長了,再有幾寸,便可齊腰,像長發(fā)女孩子那般飄逸。
抬手撩撥長發(fā),發(fā)絲擺動牽動頭皮,怪怪感覺令他心神古怪。
“這到底怎么了?!”
古怪的不只是頭發(fā),還有衣服,典型古裝長袍裝。
還有陌生卻很英俊的面孔,雖說銅鏡效果差,但還是能輕松分辨出那不是方涥原先的臉!
自己的臉看了二十來年,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來?
哪怕是晰度降低十幾倍的銅鏡,任誰一眼看到鏡中陌生的臉,都會無比震驚,無盡驚愕。
好半晌。
方涥大致敢肯定,面前一切怪異事情源頭,都是左手掌心那個半只眼所賜!
伸手摸向銅鏡,想再近些、再清晰些看看自己現(xiàn)在容貌,再琢磨琢磨銅鏡之中,可還有其他關竅。
“這到底是哪?我又是誰?”
“少爺,你醒了?”
突然,一道稚嫩女聲從屋外傳來。
“少爺?”
方涥納悶,腦仁里一團漿糊。
‘我...我成了少爺?’
‘呵呵,就算現(xiàn)在是夢,待遇也不錯!從前咋就沒夢到過?’
正想著少爺身份,忽的,房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十四五歲,面容稚嫩,膚色雖白凈,但皮膚略微粗糙了點。
“少爺,你醒了,先來洗洗臉,奴待會兒吩咐廚娘準備早膳?!?p> 面對一個陌生小姑娘,加之周遭陌生環(huán)境,方涥不知道說什么,但也沒拒絕小姑娘。
一言不發(fā),在銅盆里洗了洗自己白皙的手,還有這張新獲得的帥氣小臉蛋。
再抬頭時,小姑娘遞來的毛巾,幾乎遮蔽所有視線。
一塊灰麻方布擋在眼前,方涥后退半步,沒敢接那色彩不鮮亮的毛巾。
用這玩意擦臉?貌似比搓澡巾還粗糙。
呆愣兩息,伸手接了過來,擦擦手,目光便被房門外景色吸引。
“少爺,您閉門三日,老爺來看過你幾次,房門一直緊閉,便沒說啥,只吩咐奴婢待少爺開門后,叫少爺去后院?!?p> 剛欲抬腳跨過門檻,到屋外走走,又聽到小丫頭輕聲細語之聲。
小丫頭低頭說話,時不時抬眼看看方涥,好似察覺到方涥有異,眼中充滿好奇神色。
“嗯,知道了,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方涥以為自己哪里不對,隨口問了問。
他這隨口一問,卻把小姑娘問的臉色脹紅,偷瞄主子被發(fā)現(xiàn),一個不好,就要被斥責。
“奴婢不該無禮,只是...奴婢擔心少爺身子,三日不進食,少爺還能行走自如,您這身子...莫非是木頭做的?”
“啥?”
方涥一聽就急了。
不是急小丫頭說他身子是木頭,是這身子先前三天不吃飯,還沒餓死!
“少爺...莫非睡了三日?”
小丫頭忍不住好奇,冒著窺探主子秘密,結結巴巴開口。
這話方涥咋接?
誰沒事不吃不喝,睡三天?
思忖幾息,方涥覺得無論此刻是做夢,還是其他啥狀況,盡快撇開過去的事情實乃當務之急!
“咳咳咳!呃...那個啥!好了,過去的事情,就別問了,本少爺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三日不進食,頭有點恍惚,呃...貌似有點失憶!呃...那個...你叫什么名字!”
方涥說的很理直氣壯,說完,心里還是犯嘀咕。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現(xiàn)世,有可能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更有可能是一輩子。
無論啥情況,總要先了解一些周遭環(huán)境,不然...以后怎么混?
萬一做了啥不合適的事情,被當做是妖怪上身,活活打死,又或者被燒死...
種種稀奇古怪念頭,不知咋了,閃電般躥入腦海,每每想到不堪入目的下場落到自己身上,雙腿止不住微微顫抖。
‘太可怕了!也沒人給個劇本!我...我這身子原主也沒留點記憶!’
“少爺,失憶是什么?”
小姑娘有些緊張,雙手拉扯衣角站在門旁。
‘失憶是啥?’
方涥翻著白眼,得虧小丫頭有勇氣反問,及時讓他明白不僅不能亂做事,也不能亂說話!古人語言和詞匯,與現(xiàn)代有很大區(qū)別。
至于古語怎么說失憶,只能多啰嗦一下。
“失憶就是...就是遺忘了,之前我做的事情都忘了,你就對我說說,少爺我之前是怎么樣的,還有...家里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一遍,或許我會想起來什么。”
“少爺以前...以前幾乎不會和奴說話,要么點頭,要么嗯一聲,就沒其他話?!?p> 小丫頭這回更緊張了,把自己衣角卷了好幾個圈。
“奴婢名叫秋月,少爺,其他事情奴婢不知,少爺別怪罪奴婢?!?p> “秋月?嗯!好名字,呃...還有沒有春秋冬?”
“春秋冬?少爺您...您...這小院就奴一人?!?p> “你一人?!好吧!人少也沒啥?!?p> 話罷,等了半響,沒下文了。
方涥轉身看著秋月,“就這?其他的呢?都不知?”
似聽出方涥語氣有要怪罪的意思,秋月不敢抬起頭,深深垂下,輕輕點了點。
“那我問你,本少爺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老爺叫什么名字,這些總知道的吧?”
“少爺莫不是...連這些都忘了?”
“嗯!不是說了么,少爺我失憶了,三日不進食的代價,不容小覷,你以后要謹記,到吃飯時辰,一定要吃飯,千萬不能餓著自己?!?p> “少爺,千萬是什么?奴婢...沒聽過?!?p> “呃...千萬,哎,算了,你先回答我問題?!?p> “噢,少爺名叫方涥,今年十七,老爺名...名叫...”
方涥看著吞吞吐吐的秋月,憋了好一會兒,又斷了。
“說??!”
“老爺名叫方萬金!少爺,奴婢不該直呼老爺名諱,請少爺莫要傳言出去,否則奴婢吃罪不起?!鼻镌抡f著差點跪了。
“行了,別害怕!多大點事兒?”
方涥根本不在乎這些,之后又問了一些家里其他人的情況。
隨著越來越了解周遭,一個令他始終想不通的事情,始終縈繞心頭。
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居然和自己同名,年齡稍微小了五六歲。
‘看來...我真是穿越了!就是不知...是單程票,還是...’
余光瞄到一旁銅鏡。
‘哎,也罷!就算不能回去,就憑這張帥氣的臉,還有年輕幾歲的身子,又多幾年青春可以揮霍!也算是賺了!’
正當方涥心里嘀咕時,一旁秋月鼓起勇氣,幾次張口,才冒出一句話。
“少爺若是無事,奴婢先去端早膳。”
“去吧!”
方涥擺擺手,回退小丫頭,這才沒多久,他就成功邁入少爺角色之中。
‘在古代做個紈绔少爺...吃喝不愁,還有人伺候,這...這比豬圈的豬還幸福!’
屋外小院,閑庭信步轉悠一圈。
門前幾十平寬敞空地,向南一小塊池塘,池塘里一座假山,綠衣裹身,也不知是苔蘚還是當?shù)鼐G植,甚是翠綠。
池塘占地不大,勝在輪廓自然,其中荷花荷葉招蜂引蝶,一副生機盎然自然美景。
池塘西邊還一座涼亭,涼亭周圍如玉般細毛竹,極為惹人喜愛。
如此高逼格雅院,放在不久之前,方涥連做夢都沒這些素材!
而且,更關鍵的是,這院子只是他這個少爺?shù)男≡骸?p> 想想自己突然成了傳說中富二代,妥妥土豪主之家紈绔少爺,心里美得很!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翹。
“哎呀呀!想我方某,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好命!哈哈哈哈!”
心情暢快,走哪都會留下笑聲,看哪都很養(yǎng)眼!輕撫細竹,探指花瓣,此情此景可配詩一首!
然而...還沒想起適合眼前的詩句,看到秋月端來的早膳,富二代想法瞬間消失了。
一碗青菜湯,半點油沒有,甚至沒咸味,還一個硬邦邦大餅,咬一口下去能累掉兩顆牙,再就是一份干癟癟蘿卜干。
“平時...早膳就吃這些?”
“啊?少年不喜?奴再讓廚娘重新做過。”秋月說著就要跑走。
“等會兒,你早膳用了嗎?”
“回少爺,奴婢還沒呢。”
“沒吃最好,你把這些吃了,少爺我...得,咱倆一起吃吧!”
說到一半,方涥突然想起這個身體之前三天沒吃東西,現(xiàn)在再不吃,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至于三天不吃飯,身體為什么一點饑餓感都沒有,方涥也好奇。
勉強喝一口青菜湯,實在難以下咽,青澀之感入口,好似吃了雜草,怪怪味道,很想吐出來。
可轉念想想,又有點不對勁。
且不說菜湯多難喝,就這三天不吃不喝的身子,居然沒點覺悟,不都是說,餓急眼了,吃屎都香么?咋到了如今還吃不下!
‘莫非是我這新身體的嘴巴太難伺候?’
“呃...秋月,你把這些端下去吃吧,少爺我再看會書。”
“少爺已經三日不進食了,只喝一口青菜湯,不妥吧?”
秋月嘴巴上是這樣說,但聽到方涥要把這些食物都讓自己吃,臉上難以掩飾的喜色還是被方涥看到了。
“好了,去吧,別打攪我!”
剛接觸沒多久,方涥又明白了一件大事。
這年頭,對待下人,還是要對她們兇一點,不然只會讓自己難過。
秋月被方涥兇了一句,立馬端著早膳退了出去。
院子里沒了旁人,再看看清靜早晨,方涥心里感覺很不順暢。
雖說這里空氣好,又安靜沒噪音,但突如其來到了這里,自己是一滴滴準備都沒有,以后在古代怎么混?
“對啊!穿越都是有配置的!我是不是該...”
“系...系統(tǒng)?!”
雙眼仰望藍天,兩手合十,聲音雖小卻很虔誠,渴求下一息能有一道意外驚喜聲音回應他。
然而...
“系統(tǒng)爸爸!”
“系統(tǒng)女神!”
“系統(tǒng)老爺!”
無數(shù)渴求,只換來一陣微風,吹起長發(fā)搖曳。
“哎!好吧!只能去研究一下,到底能...呃...必須能!沒一絲絲準備就來這里,也不給配置點東西,鬧呢!”
又一次站到銅鏡前,伸出有半只眼紋身的左手,一掌摸在了銅鏡表面,期待什么奇跡可以發(fā)生。
可,左看右看一絲兒異樣都沒有。
“哎,真背啊,居然是穿越單程票!”
一邊感嘆一邊低頭默認了這意外不能再意外的穿越命。
“以后...我就老老實實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紈绔少爺...呃...”
剛默認了單程穿越命,再抬頭時,所見一切讓方涥跳起三尺高。
不知何時,不知咋弄的,身邊突然變了,他又回到熟悉無比的現(xiàn)世房間。
“我...我...我回來了!哈哈哈哈!”
意外中的驚喜,莫過于此!
跑回客廳沙發(fā),各種姿勢歡慶。
相比紈绔少爺,還是覺得在現(xiàn)世做個小平民舒坦點。
掏出手機,再打開自買來就沒用過電視,拉開冰箱門,看著里面滿滿的食物和水果,打開熱水器隨意切換冷熱水從指縫流淌。
失而復得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有親身感受,才能體會到從腳底板到頭頂發(fā)梢的激動興奮!
回到自己房間,好似重歸故土的游子,好似經歷生死搏殺而回的野獸,此等心情難以言傳。
在房間里到處走一遍,東摸摸西摸摸,一切都很真實,還是先前的樣子!
“哈哈哈哈!好!真好!”
興奮勁終有平靜的時候,心情不可能一直亢奮。
一小時過后,斜躺沙發(fā)上,困意悄悄上頭。
半夢半醒之際,先前去的那座小院,池塘、涼亭種種,還有那膽小的丫鬟秋月,如同電影里精彩片段,總是在腦海里起起伏伏。
某一刻,突然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氣,一滴汗珠從臉頰輕輕滑落。
汗水好似一道開關,突然讓他想起了什么。
抬手,掌心里半只眼的紋身,活靈活現(xiàn)映入眼簾。
好似還不信剛才去的古代是真實的,快步來到鏡子前。
此時,他還是之前現(xiàn)世的樣子,短發(fā)配上白凈臉龐,細微處,依稀能看到歲月的劃痕,還有社會毒打的瘀傷,標標準準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這到底怎么回事?我還是我!沒一點改變!”
“若是說剛才我魂穿去了另一個地方,哪有魂穿還能原封不動回來的?!”
“呃...沒搞清楚之前!先離你們這些鏡子遠點,別把我再吸進去!”
說著,方涥退出衛(wèi)生間,又坐在沙發(fā)上,腿搭在茶幾邊,舒舒服服擺出葛優(yōu)癱。
“哎呀,從未覺得沙發(fā)這么舒坦,哈哈!”
不知道什么時候方涥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手機吵醒的。
“啥事?”
“兄弟啊,今兒同學聚會,就差你了,特么還要我找轎子去抬你?”
手機里傳來發(fā)小兼唯一好友胖子的咆哮。
遲疑幾息,腦仁緩緩從睡夢中恢復上崗。
原來之前和胖子約好的,今天同學會,胖子和他負責主持,結果他睡過了頭,胖子一人被架在主持人位置上,自編自導自演一上午。
方涥一個激靈爬起身,快速一身干凈得體的衣服,出門前,看了一眼門口落地鏡子。
“別!小爺不看你!”
言罷,沒心情和鏡子較勁,火急火燎跑到聚會餐廳,進門就先給胖子告罪。
“胖子,呃...乖!咱別氣哈,改天請你大吃一頓,今兒算兄弟我做錯了,呃...你看那么多初中同學在,尤其還那么多漂亮迷人的女同學,兄弟我的錯,事后再找我清算如何?”
胖子也不是那么愛計較的人,從小和方涥一起長大,很了解方涥性情。
往常,一些大事上,從沒今天這樣昏頭。
琢磨著可能真有什么事情耽擱了,就沒說什么。
同學聚會,無非就是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回憶回憶過去,掰扯掰扯眼下。
當然每次聚會也不僅這般平淡,其中一個最重要環(huán)節(jié)是自我介紹現(xiàn)在的發(fā)展。
同學情,同學情,不是同學,仍有情!
介紹自己發(fā)展,無非就是說說自己在干啥,以后旁人若有相關需要,能找自己行點便利。
可這事,落在方涥頭上,相當苦逼,剛從一家公司離開,不知該怎么介紹自己。
眼看輪到他介紹自己,心里半點說詞沒有,剛打算擺擺手糊弄過去,忽的,左手掌心半只眼紋身突然火辣辣的,感覺像是剛烙上去那會兒火熱灼燒。
下意識站起身,也不知腦子發(fā)的什么昏,張口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新身份。
“小弟不才,如今混著做點古董買賣,以后大家有什么喜好的古件,可以找我咨詢?!?p> 一番話說完,最吃驚的除了方涥自己之外,就是胖子了,他們二人天天粘在一起,方涥做些什么,他能不知道?
吹牛作風也不是方涥所擅長,今天是怎么了?
胖子一言不發(fā)盯著方涥,弄的方涥一時語塞,咳嗽兩聲便拉著胖子繼續(xù)喝酒。
難得一次同學聚會很快結束了。
老同學三三兩兩離開,胖子被方涥拉著喝了很多酒,酒勁上頭,啥事都忘了。
但也不知咋了,興許是太稀奇,胖子居然還記得方涥要請他吃一頓大餐,弄的方涥哭笑不得。
胖子家里是搞工程的,早年他老爹只是個包工頭,后來做大了,啥工程都插一腳,現(xiàn)在搞起工程公司,據(jù)胖子說都快上市了,還經常吹噓不管什么建筑、什么工程,他家的公司都能承接,還拉著方涥去他家公司混,即便啥都不做,一個月五千大洋,還是有的!
正因如此,方涥才從之前的公司離職。
時隔半日,再次回到家中,借著幾分醉意,方涥再次站在鏡子前。
只是,這個鏡子是衛(wèi)生間的,上次把方涥丟去古代的鏡子是家門口那面。
看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笑嘻嘻伸出左手,手掌按在鏡面上,酒壯慫人膽,大喝一聲。
“走著!”
兩字喊出,酒意瞬間醒了,身邊環(huán)境猛然一變,差點讓他哭出來。
“還...還真來了!”
先前從古代返回現(xiàn)代,古代這邊是清晨,此時再次到來,窗外晨陽斜照,明顯還是清晨,一絲兒時間都沒溜走。
“臥趣!玩大發(fā)了,原來我可以這樣來回穿梭?”
“哈哈!有這能耐,還要啥系統(tǒng)?!”
一來二去,總結出擁有穿梭的本領,頓時心態(tài)飄了!必須飄!
再看左手掌心那紅彤彤的半只眼,心里滿滿喜愛。
輕輕撫摸半只眼圖案,立體紋路,清晰驗證身邊一切都不是夢。
片刻,心神漸漸平靜,坐在門檻上,無意中想起同學聚會上自己昏頭昏腦說過的話。
“古董買賣?呵!虧我想的出!”
“這里猴年馬月都沒問出來,更不知我這類似魂穿的特異功能,能不能帶外物回去!”
自言自語間,轉身來到書架旁,拿起一捆竹簡,左手按在銅鏡上。
“回!”
這次方涥主動而且清醒的穿梭回了現(xiàn)世。
當自己出現(xiàn)在衛(wèi)生間鏡子前,右手里還握著一捆竹簡,心態(tài)徹底躁動。
一條發(fā)家致富捷徑,明晃晃擺在面前。
“哈哈哈!成了?!哈哈哈!”
決定了弄些古件來現(xiàn)世,就要先搞清楚古代那邊是什么朝代,還有那邊具體處在什么樣的時期,對照歷史發(fā)展,讓自己混出點名氣,就算是混不出名氣,撈點金銀也是好的。
想到這些,方涥決定好好準備準備一番,到古代那邊待個十天八天,徹徹底底弄清楚那邊狀況。
房間里轉悠半天,也不知該準備些什么,正在自己束手無策時,手機又響了,還是胖子。
“你不好好睡覺?”
“今兒算是給足你面子,當著那么多同學面,半個不字都沒說你,怎么著?啥時候請客?”
能聽得出,胖子酒意還很濃,說話舌頭都繞著圈。
“請客不是小......”
說沒說完,手機里胖子搶了先。
“行了,胖哥我不缺你這失業(yè)青年的一頓飯,話說,你在同學會上吹牛做古董生意,你思維咋這么跳呢?啥時候發(fā)展古玩了你?”
這話把方涥問的,真心不知該怎么回答,只能和胖子打起太極模式。
“先不說那些,我要出門辦點事情,那個啥,幫忙出出主意,去一個沒電力、沒網絡、沒啥交通工具的地方,要帶點啥東西?”
“啥?趕著你要去戶外探險?我說你小子不會是去盜墓吧?電視少看看哈,什么年代了!還有墓給你挖?再說,你也別瞧不起我們國家發(fā)展,我家施工隊到山林里造橋鋪路,哪地方沒網絡,你也太沒經驗了,山溝溝里看似無人,但那地方頂多就是信號差了點,你要是真去,也行,要么背著我,要么等我酒醒了,開車帶你去。”
聞言,方涥直翻白眼。
若是以前,胖子這番仗義的話,必定能感動到方涥。
可此時...
“你?算了吧,這次太急,下次帶你出去浪,先不和你說了,我趕著出門?!?p> 在胖子那里得不什么有用的提示,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雖然胖子沒給方涥什么提示,但也給方涥思維點亮一盞明燈。
“權當是去戶外探險了!”
柜子里,一些戶外用具拿了出來,塞進一個背包。
說走咱就走,不需要預約,不需要搶票,不用看天氣!最最最關鍵,還不用帶錢!
帶了錢,也沒地方花,誰認?
尋到發(fā)家致富好路子,方涥突然變成勤勞小蜜蜂,啥也沒多想,再次來到古代。
只不過,看到銅鏡里陌生又帥氣的臉,再低頭看看背包,關于魂穿這事,實在讓他想不通。
“啥玩意都能帶來,就是自己那張原裝的臉和身體帶不來,這什么原理?”
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以后日子長著呢,早晚會搞清楚。
先找個看似隱蔽的地方,把自己背包塞進去,剛想再去小院里溜達,遠處傳來秋月急促腳步聲。
“少爺,老爺差人來,讓少爺立刻去后院?!?p> “嗯,知道了,”
秋月身后還有一個小丫頭,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見狀,方涥了然,頭一揚。
“你,帶路!”
“是!”
跟著秋月來的小丫頭居然回答的‘是’?
這個字讓方涥有些想不通,貌似電視劇里的古人都是回答‘諾’什么的,怎么這里的回答那么接近現(xiàn)世?
疑惑僅僅在心頭幾息,跟在小丫頭身后,很快走出小院,心神瞬間被眼前一切牽動。
對比眼前府邸之巨大,他的小院更像萬頃良田中一座毫不起眼農舍,只是府邸里的一小撮而已。
方家府邸,果真豪橫!
小丫頭帶路,走了十來分鐘,居然還在一個大花園里繞著。
天氣悶熱,后背開始出汗,還沒見到前面有房子。
無奈,只能想著就當做是晨練,走吧,繼續(xù)走。
約摸著又過了二十分鐘,終于見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房屋,整個山腳到半山腰都是房屋。
‘為什么這里那么多房屋?自己卻住的那么遠?難道...自己是小妾所生?傳說中的庶出?’
心中又多了點疑惑,亦是無人解答,詢問前面帶路的丫鬟,傻子也知很不恰當。
‘哎!住的遠點,也挺好,清凈!’
自我開拓,無論自己是不是庶出,都是方涥無法撼動的。
俗話說,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舒坦的接受唄。
捋平心態(tài),腳下步伐卻越來越沉重。
‘也不知這里人咋想的!平地那么多,不蓋房子,偏偏弄在半山腰!’
七拐八拐穿過很多房屋,終于到了一座較大的房屋前。
帶路小丫頭停住腳步,一頭汗水沒敢擦掉,伸手對著方涥示意。
“少爺,老爺和幾位夫人在里面。”
‘幾位夫人?秋月那丫頭,也不說說清楚!這方家...果然強!’
“嗯,辛苦了!”
方涥最后說了這句話,落入旁人耳中,小丫頭身子明顯怔了一下。
無心過問旁人,眼前他即將面對的事情,比入職面試還要難!
‘秋月說的雖少,希望都是真的吧!原主少言寡語,極少與人來往,我就當個木頭,該發(fā)呆的時候,咱就呆!不明不知的問話,咱就閉口不答裝高深!呃...不對,不是高深,是...算了!見招拆招,就不信了,我還能不如原主那個木頭!’
踏進房內,一股陰涼感襲來,頓時讓身子上燥熱少去些許。
屋內,主坐上一位留著長胡須中年男人,濃眉大眼,顴骨突出,一看就是不好相與之人。
旁邊還一個濃妝艷抹女人,濃妝之下,五官看不清楚,又或者是屋內光線暗,看了兩眼,仍舊沒看清楚容貌。
女人下首右排也坐了三個,同樣濃妝艷抹,搞得眼前像是一場還沒開始的化妝舞會。
不等方涥看清楚房內其他布置,主坐上的男子開口了。
“涥兒,前些時日,與你說起之事,可還記得?”
‘記得?我記你個錘子!原主這身子,連鼻屎都沒留下,毛個事情!’
面對不知不明問話,心里各種怨言,表面上卻沒點反應。
好在,主座上的男人是個話癆,興許也知方涥性子,半天憋不出個屁,沒幾息,他又繼續(xù)開口。
“為父知曉讀書人清高,你定然不會同意,但...你也要為咱方家考慮考慮!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男兒必有擔當!”
濃妝艷抹女人及時獻上一句捧哏。
“對對對!必有擔當!呃...咱這位新來的縣令,脾氣古怪,為父多番拉攏,皆無果!哎!由你牽個親家之親,也是權宜之計!”
‘啥玩意?這都是啥?’
方涥心里無數(shù)問題浮出。
主座上男人說話語速緩慢,卻沒人再插口。
“叫你娶縣令之女,不僅為了我們方家,你讀書多年,半點門道都沒!眼看,你那些弟弟都快有子嗣,你...你那些文縐縐說詞,莫要再提!今個兒,就在你大媽院里住下,容縣令已經收了咱家聘禮,明日就娶過來拜堂!”
‘?。?!’
終于聽明白了要干啥,心里愕然頓時浮在臉上,不可置信望著主座男人。
“我...我才十七!”
剛到這里,就遇到逼著結婚,這劇情不對??!
‘不該退婚么?咋就攤上逼婚了?’
‘況且,我這身子原主才十七,就要娶妻了?對方啥模樣?有沒有照片拿來看看?’
心念至此,目光到處打量,主座附近,也沒看到畫像之類的玩意。
“十七?你也知曉已然十七!你幾個弟弟都已經娶妻,你那個六弟都納了三個妾室,而你呢?不孝子!”
主坐上男子說到最后站起身,猛拍一下桌案。
“豎子,你喜幽靜,為父可以縱容你,特意為你在前花園建造小院,如今之事,乃咱方家大事,你就不能為家里出一份力?”
“老爺,莫要動氣,涥兒讀書明禮懂事的很,絕對不會忤逆?!?p> 濃妝艷抹之女又獻上一句捧哏該有的對白。
這明擺著捧殺,說方涥懂事,不會忤逆,就是把后路斷了。
如果再不答應,下一刻,可能就會把不懂事三個字扣在方涥的頭上。
這三個字,如果出現(xiàn)在方涥頭上,意味著以后很多事情,方涥在方家都不會有發(fā)言權。
因為你不懂事嘛,所以其他人代為做主操辦,諸如此類情況皆是方涥不想看到的。
剛接觸家族,就攤上族斗?
‘哎,言輕人微,聽之任之吧?!?p> ‘娶個老婆,呵!我這身子才十七,總不會給我安排個二十好幾的吧?!’
‘呃...二十好幾...反而順眼點,怕就怕,給我弄個十四五歲小屁孩!’
方涥心里腹誹,表面仍舊木頭疙瘩。
見狀,方涥‘老爹’面容稍微緩了緩。
‘呵呵!算你識相!再敢拒絕,再敢給老子甩臉看,轉身就走!老子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為父知曉你不喜女色,故而為父和你大媽商議過,咱家在旗嶺南道還有一塊百傾良田,你婚后就搬到那邊居住,無論你是怎么不待見容縣令之女,天高皇帝遠的,容縣令也管不到!”
‘啥?逼婚就算了,還要把我踢開?旗嶺南道是哪?’
‘這么著急踢開我,是防著我依仗和縣令親家關系,今后有什么發(fā)展吧?’
‘這套路真狠,難怪這身子原主要絕食自殺!’
方涥心里對這些事情門清的很,可奈何形勢比人強,該認慫的只能認了。
“我就說嘛,涥兒懂事,既然沒有異議,老爺,此事就這么定了,新任縣令成了親家,就不能給咱使絆子,咱方家要在咱這千里城繼續(xù)做大,萬事可成?!?p> 主坐上濃妝艷抹女人就是方涥的大媽,也是方涥老爹的正妻,名叫李鵝,其父也是當官的,具體當什么官,方涥沒打聽清楚,主要是秋月知道的很少。
這晚上要在大媽院里過夜,不能回自己小院,便沒了自由。
出了房屋之后,在之前路過的花園溜達,身后一直有兩個丫鬟跟著,弄的方涥很不習慣,這兩個小尾巴典型就是監(jiān)控嘛。
不過,方涥還是沒忍住心中疑惑,時不時尋點話頭,旁敲側擊詢問兩個緊緊跟隨的丫鬟。
可惜,相比木頭神功造詣,方涥自嘆不如,倆丫鬟嘴巴像是被縫上了,問再多,都沒點回應,充其量搖搖頭。
傍晚,方涥被傳到了大媽的院子,草草吃了兩口水煮菜,便起身要去休息。
“大媽,涥兒已吃好,大媽慢用,不知晚上我住...哪間房?”
“喲,這么急著睡覺去?不多陪我娘親聊聊天?”
屋外已經暗灰,看不清楚聲音出自何人,但已經聞到一股更濃郁的胭脂味。
片刻之后,走進來一年輕女人,個子挺高,薄紗短裙下盡顯修長雙腿,只不過,看到面相,實在扎眼!
此女乃大媽長女,名叫方黎,聽起來像個男孩子名字,這也是古代一種迷信做法所致,第一個娃是女孩,必須要起個男性名字,這樣第二胎就有可能生個男娃。方黎是黎明時分出生,所以就給她起了個方黎的名字。
觀其德行,和桌對面的大媽一個樣,濃妝艷抹的毫無章法,估計是把能用到臉上的,都涂一遍,乃至于眼睛不像眼睛,嘴巴不像嘴巴,頭頂發(fā)簪插的像是刺猬,扎的滿滿當當。
再觀上身,低胸裝,身前也沒多少料,可能是天熱,從那里散發(fā)出濃濃汗臭味,飄到空氣里和胭脂水粉味一參合,令人難以招架。
“怎么,幾日不見,連我這個姐姐也不認得了?”
“呃,姐?!?p> 方涥低下頭,裝作文縐縐書生,嘴巴里很勉強擠出一個字。
之所以是擠出來,一直憋著氣,那味道比廁所里的還濃,方涥真心吃不消。
“哼!看你樣子,是不是姐姐身上有大蟲?”
方黎看著低著頭還要離開的方涥,沒好氣質問。
此語入耳,方涥眼角直抽抽,腦門都快憋氣憋出青筋了。
微微喘息一口濃臭味空氣,努力讓自己和顏悅色一些。
“姐誤會了,天氣悶熱,屋內無風,身子不舒服,剛向大媽說過,我準備去休息,請姐勿怪?!?p> 方涥真想快點離開,面前這對絕非善類的母女,如今的他,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萬事臨頭,能躲則躲,少招惹為妙。
“熱?誰不熱?我來這里,也不和你啰嗦廢話,有一件事讓你知曉,旗嶺南道的地那么大,弟弟你又是書呆子,我已經和你姐夫商議過了,待你婚后,你姐夫和你一同前往,幫你打理那邊百傾良田,弟弟無需過問,清靜讀書,豈不美哉?”
‘幫忙打理?呵呵,想搶百傾良田吧?’
‘上有一奸母,下有一奸女,我這現(xiàn)代單純小青年果然不適應!’
‘得,什么良田...都送你們,反正老子又不是種地的?!?p> 想好這些,方涥表面波瀾不驚,從容開口答謝。
“多謝姐照顧,那以后要有勞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