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肖筱受傷
記得那是一個禮拜三的早上，我早早地將車停在了我們兩個人的老車位。我坐在教室，翻開英語書像往常一樣期待著門口會出現(xiàn)那個熟悉的她。
上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抬頭滿懷期待地盯著門口。就這樣我反反復復抬頭低頭直到上課鈴聲響了，我期待著的她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數(shù)學課上我整個人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坐在那里，而坐在我旁邊的只有那個空位。
我時不時往門口望去，心思完全不在課堂上，甚至我都不知道現(xiàn)在上的是什么科目的課。
“這道題比較難啊，大家注意看黑板！”這個洪亮的聲音一下子把我一直盯著外面的眼神拉了回來，數(shù)學老師敲了敲黑板，我楞過神來，側頭時無意與老師對視了一下。
他看了我好一會，教室一片寂靜。我低著頭知道自己開小差被數(shù)學老師發(fā)現(xiàn)了，覺得有點尷尬。雖然知道他可能會向班主任“告狀”，但是我絲毫不擔心，或許是當時完全沒有心思擔心自己吧。
“報告。”門口響亮又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氣氛。我抬頭往教室門口望去，正是肖筱。她的右手扶著門，腳踝處包了一塊紗布，但是卻并沒有掩蓋住她的傷口。
老師看著肖筱循例問了下傷勢大礙，得知傷勢不嚴重就讓她坐下了。
她有點費力地拖著那受傷的腿往我這走過來，我好想離開座位去攙扶她。可是內(nèi)心的沖動不知道被什么壓抑住了，也許是膽小，也許是怕其他同學產(chǎn)生誤會。也許......不，沒有也許，可以肯定的是那時的我就是一個膽小怕尷尬的懦夫。
就這樣，我坐在位子上看著肖筱一步一步費力地向我走過來。
“好，繼續(xù)上課啊！再說一遍啊，這道題比較難?！崩蠋熖岣吡松ひ魧χ嗤瑢W再一次提醒著，我清楚地知道他在提醒著我。當初我以為，他兩次提醒著我，因為我優(yōu)異的數(shù)學成績，以及我經(jīng)常向他請教問題深得他的喜愛，也就再三容忍了我。后來我才知道，數(shù)學老師一直都有給人三次機會的原則，對待每一個同學亦是如此。
我看了看肖筱，從書堆里翻出了本草稿本，寫道：“你腳踝怎么了？”然后趁數(shù)學老師板書的時候將它偷偷遞給了肖筱，而草稿本這東西在這一次之后也就成了我們以后的通信工具了。
她在上面寫道：“沒事，上學被車刮到了?！?p> “一定很疼吧？還能走路嗎？”我心想著中午幫她去食堂帶飯上來給她吃，“中午你想吃什么？”
“沒事，不用了，我能走路?！彼坪跚宄业南敕?。
“都這樣了，還能走？你是要飛去食堂嗎？”詞語中略帶著調(diào)侃的語氣就是想讓她開心點忘記傷痛。
她朝著我笑了一下。突然，畫風突變，她對我開始了身體摧殘。她趁老師不注意，將我小臂上的肉狠狠地掐了一下。我擔心被老師發(fā)現(xiàn)，就咬著牙強忍著帶著假笑不敢發(fā)出聲。但是那時候的我莫名覺得非常幸福，盡管我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下課鈴聲響了，我擼起了袖子，看了看她掐我的地方，手臂上明顯一個被掐的印記，已經(jīng)有點紫了。
“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我微笑著略帶開著玩笑地說著。
她臉上帶著令人感到可怕的假笑，手逐漸向我的手臂靠近。
“你剛才說什么？”她似乎想讓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意識到危險正向我的手臂再次靠近，連忙解釋著：“哦，沒啊，我剛才說你怎么那么漂亮！”
從這一次之后，我們之間的較量一向都是由她對我實施“身體摧殘”，而每次都是我作為敗寇向她“屈服”為結果結束。而我對她的感情就是這樣在我們之間的一次次身體接觸開始變得更強烈。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我本想替她打好飯菜在教室吃的?？墒撬堑萌ナ程茫詈笪乙簿拖蛩?。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扶梯下樓，雖然樓層不高，但是我感覺她走的每一步都有點費盡。我本想伸手攙扶她，但是她拒絕了。
到了食堂，我先找了個位子將她安置下來了。
“你喜歡吃什么菜？我給你打?！?p> “我想吃......嗯，隨便?！币苍S每個男生都會對于這類的答案顯得很無助，尤其是當你自己還略帶點選擇糾結癥的時候。
“那我真隨便打??？”其實我更想她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嗯，行，你記得幫我打個有肉的菜?！?p> 打好兩份飯菜之后，我將那份帶著肉炒芹菜的飯碟遞給了肖筱。她看下了下?！斑@份看著不好吃，我要吃你那份。”
我看了看我碟里的兩個蔬菜問著：“你不是......”話沒說完，她就已經(jīng)把我和她的飯菜換了。準備動筷子的時候，我把碟里的肉都夾到了她的碟里，解釋著：“多吃點肉，好好補補你的腿?！?p> 肖筱放下了她手中的筷子，看著我。我好奇地問道，“怎么了？不喜歡吃肉？”她一臉鄙夷的眼神似乎有點生氣但是可愛將她的怒火完全掩蓋住了，說了一句：“你才是豬呢！”
而我這才意識到我說錯話了，我連忙笑著道歉：“我是豬，我是豬。這些膠原帶白多吃點能變漂亮?！蔽依^續(xù)夾著碟里剩下的幾塊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剛夾完肉，她又望著我，我意識到情況似乎還是像之前一樣，我急忙問著：“我是不是是又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p> 她開玩笑地說著：“你這意思是嫌棄我長得不漂亮，不配做你同桌嗎？”
“哪有，你已經(jīng)很漂亮了。我都......”我立刻閉上了嘴，不敢接著往下說。因為我擔心我們剛建立不久的同桌之情會因為后面幾個字而讓彼此變成“陌生人”。而現(xiàn)實中更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是在以后的日子中我經(jīng)常身上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小傷回家。
“吃飯吧，這菜都涼了?！蔽艺f完就低著頭，拿著筷子挑著飯吃，眼睛時不時往她那望去。
傍晚下課鈴響了，隨著最后一堂課的任課老師的一句下課，班里大部分同學手中都提著書包陸續(xù)走出了教室。
沒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男生。因為隔壁三班有個校花，每一次放學回家，在這棟教學樓的下面都會待著一群人，只為多看?；◣籽?。當然了，更有些癡迷的人會騎著自行車尾隨著來接這個姑娘的私家車。
也許這樣的青春更值得回憶，但是我的青春里有她的陪伴就已經(jīng)很幸運，很幸福了。
我見肖筱已經(jīng)把書包收拾好了。她似乎想要從我這先出去，我故意拖延說著：“等一下，馬上?！蔽掖颐Π褞妆緯帐傲朔胚M書包里了，其中有一本是英語書。
我把書包背在了肩上，然后把手伸了出去，想著將她的粉色書包拿了過來。
“書包我?guī)湍隳冒??！倍鴮τ谶@句話，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說出來，也許當時我內(nèi)心中一直想著給她呵護而忽略了所有。
幸運的是，肖筱并沒有拒絕。
她把肩上的書包拿了下來，笑了下，“嗯，謝謝?！蔽冶疽詾樗臅鼤容^輕，也沒太在意。結果這重量讓我一下佩服我的同桌了，我有點心疼的問著：“你這書包這么重啊，你都背多少書回家啊？”她那雙大眼睛鼓著，笑了笑，“沒啊，我這里面有些吃的，書也不多?！?p> 我扶著她到了樓下去取車，我們的車停在一起，還是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也就好像成了我們兩個人默許約好的停車地方。
兩個人之間關系的進一步發(fā)展或許就是在兩個人都不說而顯得很有默契的時候，在那個時候我便有那么一絲自信：她是對我有好感的，我是有機會的。
她拿出車鑰匙也打算騎車，我有點害羞小聲地說道：“我送你回家吧，你車就放這吧！”
她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什么？”我不知道她是沒聽清，還是想再確認一遍。但是我的內(nèi)心想法已經(jīng)很堅定了，此刻我的聲音中充滿了底氣：“我送你回家，明天早上我來你家接你上學。”
她猶豫了一會，然后回了句好。
我當時十分高興，以至于我連車鎖都沒有開就想推著車和她一起走了。
“誒，鎖都還沒開呢！”她喊住了準備推車的我。
我反應過來，意識到臉又紅了，不知道臉紅是因為尷尬，還是覺得她看出了我的心急，也許兩者因素都有吧。
我低著頭，眼睛盯著鎖孔，她用手捂著嘴巴偷著樂。
開完鎖后，我推著車走，她實在憋不住了，笑著對我說：“喂，你怎么這么笨啊？”
也許是因為她開心吧，我內(nèi)心中也洋溢著快樂。我回答著：“是啊，要不然我們怎么會成為同桌呢？”
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了，生氣地說著：“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沒，我是說，有你這么聰明的同桌這樣才能彌補我的智商??！”
“哼，說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她對我發(fā)著嬌的說著。
“真的，我說的是實話，像你這么漂亮的，學習又這么好的，我能做你同桌已經(jīng)是三生有幸了?！?p> “真的嗎？”她追問著，似乎還像聽到更多關于我對她的評價。
“對啊，不過啊，你有一個缺點，就是稍微有點暴力傾向。你說如果你平常稍微淑女的話，我......”話快從嘴邊溜了出來，我連忙閉上了嘴。
“我干嗎淑女？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她似乎人聽到我對她的這個評價顯得有點不開心了。
“嗯，你就算不淑女也漂亮?！蔽覈L試著不讓場面朝著尷尬的情形發(fā)展，不斷討好著她。
出了校門，她望了望四周，然后側坐在單車的后面。第一次搭人的我有點沒有準備好，肖筱還沒有完全坐好，自行車就已經(jīng)快要摔地上了。
“對不起啊，我第一次搭人。你沒事吧？沒傷到吧？”我望了望她的傷口處擔心她腳會受傷。
“沒事，有事的話你以后就照顧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當時好想說：我照顧你一輩子都行。擔心有點不禮貌，我也就沒有說什么了。
確認她坐好后，還是帶著有點緊張的心情騎著車，因為第一次搭人難免會有點擔心，擔心我沒有騎好會讓她摔跤。
雖然心情有點緊張，但是騎了一段距離之后整個人都顯得有點放松了。那時候我感覺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顏色。路上每一處地方，街道，樹，車輛，就連日常的紅燈以及趕時間而闖紅燈的行人這些不合理的都是讓人愉悅的。
她抓著我衣角的那一刻，我希望時間就停在那一刻，或者以后的每一天我們都能夠這樣度過。
如果說愛情是兩個人共同攜手前進經(jīng)歷各種雜味的動力，那么暗戀像是暗戀者對被暗戀者的時刻“窺探”保護，但是卻永遠只敢和她保持在一段安全的距離，不敢再向前邁一步又不敢往后退那么一小步。
愉快的時間沒有人能留得住，我將她送她了一個小區(qū)門口。
肖筱張望了四周：“就停這吧，我家就住這。”
我望了下那一棟棟高聳的樓房，似乎以為這樣就能看出她家住哪?！拔宜湍愕綐窍掳?？”我有點不舍，也想知道她住在哪個單元。
“不用了吧，如果被我鄰居和爸媽看見了就不好了?！彼沂掷砹讼聲募鐜?，低著頭小聲地說著。
“那明天早上......我來這接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擔心這請求被她拒絕，或者說明天她爸媽會送她來學校。但是，她爽快地答應了。
“哦，對了，你家電話告訴我，我明天出門之前給你打電話。以后也好聯(lián)系?！碑敃r我想找遍各種理由為我拿到她電話號碼顯得合情合理。
“行?！?p> 我正準備把書包肩帶放下來掏出紙和筆。
“拿我的吧。”她把背轉向了我，意圖讓我?guī)退贸黾埡凸P。
“就在最外層的那個小夾層里。”她接著說著。
我有點害羞，但還是將那個小夾層的拉鏈緩緩拉開了，拉開拉鏈的時候我覺得我正在窺探著她的隱私。
很快從那個夾層里撈出了一支筆，我的手不敢多逗留一秒。
“你怎么就拿了一支筆??？”
原來她是想我拿出一支筆和她書包里的一小疊便利貼。
我沉默著，不知道找出什么理由來辯解。
“把手伸出來。”她有點下著命令似的說著。
我有點緊張了，將手在衣服上磨蹭了幾下，把手心中的汗擦干了才把手從伸了出去。
我有點害羞地把手放在離我胸前幾厘米處。她扯出了我的手，將我的手背搭在她的手掌上，她低著頭，筆尖在我的掌心劃過。我望著她，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她的手，她的手有點涼，但是我感覺到了她手心的汗液。
“好了，你記得記下這個電話號碼，別洗了啊。到時候就不知道電話號碼了。”我點了點頭，將手縮了回來，看著掌心的幾個數(shù)字，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似乎能馬上背出來。
“那我回家了，拜拜?！蔽铱粗ん銖哪莻€小區(qū)門口走進去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區(qū)里的一個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