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被這個人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她驚恐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這人是個圍著黑色面巾、濃眉鳳眼的中年大漢。
大漢見了白悠,反倒是比她的表情更為詫異。
他放開了捂住白悠的手,
“大小姐?”
白悠懵了一瞬,也不記得逃跑了,愣愣看著他。
大漢仔仔細(xì)細(xì)辨認(rèn)著她的長相,確認(rèn)無誤后,臉上的訝異更深。
他放開白悠,語氣變得激動難以自持,
“大小姐...原來您還活著...”
大小姐?
這個人如此稱呼她,難道是...白府里的人么?
白悠想到這,不知道是該相認(rèn),還是不該相認(rèn),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嗯...大概、也許,認(rèn)錯人了?!?p> 大漢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顯然半分都不相信。
他也不立刻駁斥白悠的話,而是看了一眼白悠剛剛跳下來的窗口,低聲道:
“那些人是來抓屬下的,小姐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端倪,找到這來?!?p> 比起眼前的人,白悠當(dāng)然更害怕被搜房間的官兵發(fā)現(xiàn),于是飛快點頭。
于是,大漢帶著她,在聯(lián)排瓦房的屋頂上輕步走過去,接著,從盡頭跳下,落到一條小巷子里。
白悠根本不認(rèn)識大漢,此時與他同在一處,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等穿過了兩條巷子后,她終于生硬地說話了,
“你先走吧...我要去找我哥?!?p> 大漢頓住,
“哥?”
“小姐說的是流曄公子嗎?他不是已經(jīng)...”
他想起在中京,過街囚車?yán)镦i著的大公子流曄時,忽然有些迷惘,又有些狂喜,
“難道大公子還活著?”
白悠見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百分之百確定這人是白府中人了。
她遲疑一瞬,還是搖頭,
“大叔,我不知道你說的流曄是誰,你認(rèn)錯人了。”
大漢見她拒不承認(rèn),也不好再去相逼。想到自己是個正被圣上通緝的逃犯,招惹上大小姐,反而會讓她的處境更加危險,于是只好作罷,
“小姐,他們抓的是屬下,您與屬下在一處,的確不太好。”
白悠不知可否,只是接著月光,想要認(rèn)清和記住眼前人的臉。
大漢見她看著自己,以為是她還猶豫不決,于是自行做了安排,
“這個時辰,小姐一個人在外頭不太安全。這樣,屬下帶您去再找一家旅店,等您安頓好后,屬下再離開?!?p> 白悠心里覺得他這個安排倒還是不錯,只是還有些顧慮,并沒有開口答應(yīng)。
她正考慮著,忽然聽見后頭一人奔近。
緊接著,一聲略有些低沉,又十分熟悉的男聲響起,
“離她遠(yuǎn)一點!”
白悠又驚又喜,匆忙回頭去,
“哥!”
她跑到李文翰身側(cè),抓住他的袖子。
到這一刻,一顆剛剛還在打顫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李文翰仔細(xì)打量著大漢,忽覺十分眼熟...總覺得不久前,在哪里見過似的。
大漢的反應(yīng)卻比他劇烈多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白悠口中的“哥哥”,竟然是負(fù)責(zé)來吳州為她送棺槨的御史李大人。
片刻后,又猜出了幾分,當(dāng)下畢恭畢敬地跪拜,
“多謝御史大人搭救我家小姐!”
李文翰臉上的表情僵住。
白悠輕輕扯了他的袖子,踮起腳,小聲在他耳邊解釋,
“好像是白丞相的屬下,他認(rèn)識我?!?p> 李文翰想起來了,那一日,他趕著送白悠棺槨的馬車,在路上遇到的劫囚車的那伙人里,胳膊上刺著流云的頭領(lǐng)。
他把腦中的印象,與眼前蒙著黑面巾的一人一作比對,果然毫無差池。
看了一眼白悠后,他又轉(zhuǎn)向大漢,眼神陡然變得鋒利,
“白大小姐的事,不許再有任何人知道?!?p> 大漢愣了愣,而后又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人是擔(dān)心...”
他當(dāng)下立誓,
“小姐是丞相留下的唯一血脈,今夜之事,草民絕不會走漏半點風(fēng)聲。”
李文翰點頭,
“閣下如何稱呼?”
“草民姓高,名曜?!?p> “好,”
李文翰點頭,
“那些搜捕的官兵,已經(jīng)沿著大道,往城東去了。你且自行找個地方,安頓一夜?!?p>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白悠,
“今夜之后,就此分別。這里再沒有白大小姐?!?p> “她再不會回到中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