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
白頭不相離。
——卓文君《白頭吟》
安銘第二天回到單位就去開介紹信了,總務(wù)科的王大姐詫異地問:“安銘,前幾個月問你有沒有結(jié)婚計劃,你還一口否定說沒有,怎么那么快就要結(jié)婚啦?你們年輕人真是一時一個想法喲!”
安銘聽了王大姐的話有點不自在,他不好意思地說:“是啊,對象家里催婚催的急,所以我們就把結(jié)婚計劃挪前了一點,我們下個月初七擺酒,到時候一定要來??!”
王大姐爽快地答應(yīng)了,應(yīng)聲道:“好嘞,年輕人就是富有激情,年紀(jì)輕輕那么快就結(jié)婚了?!?p> 同事兼死黨趙小川聽說安銘要結(jié)婚了,把安銘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神秘兮兮地說:“安銘,怎么那么快就要結(jié)婚啦?是洪曉楠嗎?”
安銘理直氣壯地說:“當(dāng)然啦!那還能有誰?”
趙小川一雙小眼睛露出一絲壞笑,低聲地說:“你們不是奉子成婚吧?不會是先上車,再買票吧?”
安銘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堵住他的嘴說:“別胡說,這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是真的呢?這可要受處分的?!?p> 趙小川拍著胸脯說:“別擔(dān)心,我趙小川是什么人,會亂告訴別人嗎?絕對不會說的?!?p> 安銘拍了一下趙小川的頭,氣惱地說:“你看你說的和真的一樣,這不是坑朋友嗎?都和你說這是沒有的事,是洪曉楠媽媽逼婚逼的緊,所以才那么快結(jié)婚的?!?p> 趙小川笑了起來:“我和你開玩笑的,你看你急的,面紅耳赤的,好了,不逗你了,對了,你結(jié)婚會請科室的領(lǐng)導(dǎo)嗎?”
安銘說:“那應(yīng)該要請吧,就算他不來,我請柬肯定要送到不是?”
趙小川頗有心計的說:“你還是不諳世事,你當(dāng)然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領(lǐng)導(dǎo)啊,熱情地請他來喝你的婚宴酒,這樣既顯得你尊重他,也讓他覺得他在你心目中是排第一位的嘛!現(xiàn)在好多人都在找機會拍馬屁呢,就你不懂。”
安銘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立刻整理了下衣服,往領(lǐng)導(dǎo)辦公室走去。
考慮到實際情況,安強決定把酒席做得盡量簡樸些,不敢太張揚,他在鋼廠食堂預(yù)訂了十桌酒席,鋼廠是全鎮(zhèn)最有錢的廠子,所以鋼廠食堂也是是全鎮(zhèn)面積最大的食堂,平日里是飯?zhí)?,周末可以承辦各類的酒席。
婚宴前一天,安家?guī)捉愕芫唾I來各種顏色的氣球,彩帶和橫幅把食堂裝扮一新,還特意借來了青年活動中心的音響,想在當(dāng)日放點流行音樂,營造出來歡樂熱鬧的氣氛。
婚禮當(dāng)天,熱鬧非凡,整個婚宴現(xiàn)場都回蕩著鄧麗君《甜蜜蜜》的歌聲,安家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攜家眷和對象到了現(xiàn)場,再加上父母兩邊的親戚和朋友,熙熙攘攘的坐滿了六七桌;洪曉楠家親戚朋友比較少,因為家境也不怎么寬裕,平時走動的也少,好不容易才湊齊了一桌,安銘的領(lǐng)導(dǎo)還是很器重他,雖然沒有親自參加,還是差人送來了一床緞面的被子,還附上了禮金,這可給足了安銘面子。安強看到領(lǐng)導(dǎo)的賀禮,可自豪了,逢人便說:“這是安銘單位的科長送的大禮?!?p> 婚宴結(jié)束后,賓客也走的七七八八了,洪母把安母叫到一邊,低聲地說:“等下我們把收的禮金都清算一遍?!卑材赣悬c奇怪,收到的禮金不應(yīng)該是孩子們自己算嗎?怎么兩個親家母算呢?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賓客全部離開后,安母叫上兩個孩子和洪母一起在婚宴桌上就把禮金算清楚了,安母想著禮金數(shù)就是要開誠布公,免得斤斤計較的洪母又在瞎猜測啥?
洪母看到那么多錢,眼睛都在放光,一直在咧著嘴笑,算完后洪母撫了撫耷拉下來的劉海,興奮地說:“安銘,曉楠,這里總共是八百六十塊錢,按平均分的話,我和安家媽媽每人分四百三十塊錢,你們沒有意見吧?”
安銘和曉楠頓時蒙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說什么好。
洪母一把拉開安銘,站在洪母前面,氣憤地說:“什么?我沒有聽錯吧?一開始你說算禮金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沒安好心,原來在這等著我們呢?我原想著你是怕我們安家貪了禮金,誰知道你連自己的女兒也坑啊,不留給女兒女婿,想著自己私吞,我也真是服了?!?p> 洪母不以為然地說:“這些禮金以后都要我還的好不好,我們那邊的習(xí)俗都是父母收禮金的。”
“我不管你們那里的習(xí)俗,我們這邊都是新人自己收,再說我這邊來了七八桌賓客,你那邊才來了一桌,如果要分也不是五五分,應(yīng)該是二八分吧?”安母爭辯說。
洪母急了,說:“你們家送聘禮的時候給我的禮金就少,我在這里多拿點也是合情合理吧?”
安母沉下氣,慢慢地說:“洪家媽媽,孩子們剛結(jié)婚,要用到錢的地方也很多,你就不要和孩子們爭錢了吧?”
安銘看到兩邊老人就要吵起來了,就站在她們中間充當(dāng)和事老,公正地說:“好啦,不要再爭吵了,我和曉楠不要這禮金了,你們兩個分吧?”
安母氣不過,說:“我不要!”
洪母有錢收她哪有不要的,忙說:“好好,你不要我要!”說完就想去撈錢。
安母攔著她的手說:“慢著,你那邊禮金收的少,你只能拿回你那邊的錢?!?p> 為了阻止這看起來無休止的爭斗,安銘說:“停,停,不要再爭了,聽我的,我媽這邊分六成,岳母這邊分四成,就這么決定了,如果再吵,我就走啦,不管你們了啊!”安銘這種分法也是正確的,既照顧了母親的感受,也考慮到了岳母的心情。
兩個劍撥弩張的老人,現(xiàn)在平靜下來了,新婚大喜之日,安母也不想讓她的寶貝兒子受委屈。過后,善良的安母還是把分到的錢偷偷塞給了安銘,她知道孩子現(xiàn)在缺錢用,也不想他們剛剛結(jié)婚就那么窘迫。
結(jié)婚后,安銘在單位申請到了一套一房一廳的宿舍,本應(yīng)該開心的事,但洪曉楠卻不滿意,她覺得以安銘在單位的能力和領(lǐng)導(dǎo)賞識他的程度,怎么都得分兩房一廳的,再說她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一房一廳實在太小了,按她的話說挪腳都挪不開。
安銘沒有慣著洪曉楠,他有點生氣地說:“你不想想,我們哪有資格分兩房的???現(xiàn)在能分到兩房一廳的都是那些資深的有干部頭銜的人,你看我們科室的老李,快四十歲了,一直都是住三十多方的大單間,這次才換到一房一廳,你這也太奢求了。”
洪曉楠看到安銘生氣了,就沒再說過這事了,但她心里一直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