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二道:“教授有所不知,那梁山泊原是我們兄弟的衣飯碗,如今卻去不得了?!?p> 吳用道:“怎的?那諾大梁山泊怎去不得?難道官司禁打鮮魚?”
阮小二道:“教授去得這二年,那梁山上來了伙強人,如何去得?”
話音未落,只見鄭榮道:“二哥這是哪里的話,這梁山泊,去得,先生要鮮魚,那便打給他?!?p> 阮小二看著鄭榮道:“鄭家哥哥,你也知那伙兒強人,手下六七百嘍啰,船快刀多,我等怎的去得?”
鄭榮道:“我說去得,那便去得?!?p> 阮小二正要開口,不料公孫勝也開口道:“確實去得。”
阮小二道:“道長,你怎的也如此言語?”
公孫勝道:“鄭榮兄弟要去,自有要去的道理,且聽鄭榮兄弟如何說?!?p> 鄭榮笑道:“那梁山泊豈是一家之地,那蓼兒洼已經(jīng)許給我們,我們便上那蓼兒洼打魚,若是他王倫敢來,便讓他有去無回?!?p> 吳用道:“好漢所言當(dāng)真?”
鄭榮道:“先生少坐,二哥可與我同去打來鯉魚,與先生交了這差事?!?p> 阮小二道:“自然愿意?!?p> 阮小五道:“我也與哥哥同去?!?p> 阮小七道:“我也同去?!?p> 鄭榮搖頭道:“此去人數(shù)不可多了,我等搖一小船,三人便可,我與公孫哥哥和二哥前去便可,其他兄弟在此等候?!?p> 一行三人,上了漁船,徑往梁山泊而去。
那梁山被梁山泊所繞,四面環(huán)水,這泊子中有些許洼地,蓼兒洼便是其中有一島。
這島上樹木不多,聳著一山,地勢并不太高,山上倒是青郁,島邊蘆葦叢生,中央尋摸有三四十屋子,也喚作宛子城,此處正是王倫與杜遷起家之地。
鄭榮一行人搖著漁船,一望便見著這蓼兒洼。
阮小二道:“哥哥要上去看看?”
鄭榮道:“隨兄弟如何,只消別忘了打魚之事。”
阮小二道:“這泊子大,要打那魚卻不需要靠在岸邊?!?p> 鄭榮道:“那便不去了,我且看看二哥水下功夫如何?”
阮小二笑道:“哥哥在這把著,我去去就回?!?p> 正言語間,鄭榮便見阮小二已經(jīng)入水。
正當(dāng)午時,熱氣難消,鄭榮解下隨身酒葫蘆來:“公孫哥哥,先吃些,解解暑氣?!?p> 公孫勝接過酒葫蘆吃了兩口:“這小二入了水,怎的不見人影,莫不是在這水中呼吸?”
鄭榮道:“這漁家以打魚為衣飯,水下功夫自然了得?!?p> 二人皆吃了些酒,可還是不了阮小二蹤跡,鄭榮尋思,這已經(jīng)過了盞茶功夫,怎的還不見人影。
“二哥可在?”鄭榮輕喚一聲。
只見這湖面并未動靜。
鄭榮道:“壞了,莫不是被王倫那伙人拿了?!?p> 正在此時,只聽得“噗”的一聲,那阮小二一躍而起,上了漁船,左手提著一尾金色鯉魚,個頭極大,約摸有十四五斤重。
阮小二用手胡亂的擦了擦臉:“二位哥哥等著急了吧?”
鄭榮道:“你這一去,都不曾在水面出個氣了,這水下功夫著實了得?!?p> 阮小二笑道:“哥哥過譽了,不過這等摸魚之法,我也不常用,這才走了十里便回,不敢多走?!?p> 鄭榮道:“二哥還有本領(lǐng)?快快使來,讓我與公孫哥哥開開眼界。”
阮小二道:“哥哥使力擊這水面。”
鄭榮疑惑:“擊這水面?”
阮小二點頭:“正是?!?p> 鄭榮手握盤龍棍,這漢子雙臂本就千斤力,使力一砸,只聽得如一聲如雷霆一般,水面被濺的有五六丈高。
阮小二摸出身后樸刀,身形不斷在船四周晃動,只留些許殘影,這刀每每揮動,便有魚兒被打在船上。
待水落完,只見這船中已經(jīng)多了二十多尾魚來。
再看公孫勝,整個人卻被那落下的水侵的全身濕透,此刻正整理著衣衫,嘴中不住的道:“好手段,二位兄弟好手段?!?p> 阮小二見公孫勝如此,笑道:“這法子今日怕不可再用,濕了哥哥衣袍,我再下水摸得幾條便可?!?p> 阮小二言罷,縱身入了水。
鄭榮看著船中魚兒,道:“這阮家兄弟,確有手段?!?p> 公孫勝道:“此等義士,流落在這民間,真是憾事啊!”
鄭榮嘆道:“當(dāng)今這官府衙門,不進也罷。”
二人正討論間,只見這周圍突現(xiàn)了十多艘船。
各條船上皆有六七人,手持刀兵。
其中一人對鄭榮喝道:“哪里來的賊人,敢來梁山泊找不自在?!?p> 鄭榮看這那人,喝道:“這蓼兒洼乃王倫所贈,還放言我找不自在,莫不是嫌命長了?!?p> 那漢子大笑道:“我家頭領(lǐng)贈地與人,我怎從未聽過,你這潑賊好大的膽子,眾家兄弟,與我拿了這潑賊,削了腦袋,獻給頭領(lǐng)。”
鄭榮手握盤龍棍,環(huán)視一周,喝道:“哪個敢上前來?!?p> 那漢子不管不顧,喝道:“納命來?!?p> 鄭榮手握盤龍棍,使得一招橫掃千軍,便將那漢子打得飛出三丈之遠,落入水中。
鄭榮又使一棍,將來船船頭砸了個豁口,那些嘍啰見此,忙跳下船去。
鄭榮一聲暴喝:“那王倫可在遠處觀望?”
一眾嘍啰皆面色鐵青,但也不敢上前。
正在這時,只見水面泛起紅色,再看水時,阮小二卻扶著船梆,飛身入了漁船,手中握著一把尖刀,原來阮小二伏在水中多時,已將剛才落水之人盡數(shù)宰殺。
眾嘍啰圍著漁船,不前不去,似在等待何人?
鄭榮又喝一聲:“那王倫還不現(xiàn)身?”
鄭榮喝罷,只聽得一聲:“好手段?!?p> 鄭榮定睛看去,原是那云里金剛宋萬。
鄭榮道:“原是三頭領(lǐng),不知來我蓼兒洼何事?”
宋萬冷哼一聲:“你的蓼兒洼?那王倫應(yīng)得,我應(yīng)不得。”
說著拿起手中長矛對準(zhǔn)鄭榮。
那搖船的嘍啰,更是賣力,兩船似要相撞一般。
鄭榮見此,不禁冷笑:這許多人馬我一時難以解決,這宋萬來的正好,我且以他為質(zhì),出了這泊子再說。
鄭榮上前兩步,腳點船梆,飛身而起,手中盤龍棍對著宋萬頭頂砸下。
宋萬見此,忙駕矛相抵,可鄭榮這一棍氣力極大,打得矛身斷裂,直接砸在宋萬肩頭。
那船兒也被砸的晃動,宋萬腳下不穩(wěn),跪了下去。
盤龍棍落在宋萬肩頭:“你這潑賊,王倫尚且有三分道義,你卻不依不饒?!?p> 旁邊嘍啰見此,慌忙跳下水去,上了一旁的船。
宋萬一聲暴喝:“我自然不依,此間又非王倫一家之地,怎的他說送便送得。”
鄭榮看向宋萬,只見宋萬說著,手抬起身前腿部甲胄,其腿上衣襟寫著四字:“王倫在后?!?p> 鄭榮見此,已然明了,看來這宋萬是個義士,不過此刻鄭榮提著宋萬,回了漁船,暴喝一聲:“爾等給我讓開,否則我殺了他。”
宋萬也忙道:“速速開路?!?p> 那群嘍啰見宋萬之要,也只得讓出道路。
阮小二也忙搖船,往石碣村而去。
阮小二搖船在前,那群嘍啰卻緊隨其后,似并不打算放過眾人。
鄭榮道:“公孫哥哥,可喚些風(fēng)來?”
公孫勝苦笑道:“哪有如此容易。”
鄭榮聞言,道:“這伙兒潑賊,怎的還不離去?!?p> 宋萬道:“哥哥有所不知,那王倫自哥哥離去,便一直守在這蓼兒洼等你前來,我唯恐有變,這才一直陪他守在這里,不曾想哥哥真的來了?!?p> 鄭榮道:“你是這梁山三頭領(lǐng),怎的會叛了王倫?”
宋萬道:“那王倫胸?zé)o點墨,只知自己,其他人卻一概不問,那杜遷更是過分,表面仁義,卻每日食人肉喝人血,我怎能與此等人為伍?”
鄭榮道:“此事先不提及,待退了這伙鳥人,再言他事。”
阮小二搖著船,忽見阮小七等人搖著船正往此處來,鄭榮大喝一聲:“五郎,七郎,可是二位兄弟?”
阮小五道:“哥哥,是俺們?!?p> 鄭榮又喝:“轉(zhuǎn)了船頭,快些去便可。”
阮小二見此,拼命搖著船,想與阮小五等人會合。
鄭榮道:“宋萬,若你真想殺了王倫,便再忍耐忍耐。”
不等宋萬回答,鄭榮提起宋萬一腳將其踹進泊子里去。
只見身后那伙船只,有一只去搭救了落在水里的宋萬,其他人使巧弓搭巧箭。
一瞬間流矢便從天而來,鄭榮立的端正,手中盤龍棍不斷揮舞,將流矢不斷駁開。
阮小五見此,暗道不好:“這幫泊賊,到了我地頭還敢如此,需給他點厲害看看。”
阮小五跳入水中,這阮小五手段更是了得,此番二十里之地,沒(mo)水五六里下,竟然去得。
阮小五至船群底下,手下一把樸刀,刀刀皆能破船底。
船只入水,眾人皆是大慌,此刻也顧不得搭箭。
阮小五見此,冷吭一聲,又沒水五里,返回漁船之上。
阮小七見阮小五返回,手中搭著一弓,箭前有一拳頭大小瓦罐,其中皆是黑油。
這黑油給阮小七一箭射在陣容身后船只之上,一連七箭,皆精準(zhǔn)至極。
阮小七見此,又搭了一箭,這箭上抹了黑油,點了火。
只見這火箭一出,那黑油盡數(shù)被點燃。
好個大火:濃煙滾滾敝烈日,大火熊熊燒紅天。
鄭榮見此,心中暗道:“好手段,這阮氏三雄,個個生得一身好本領(lǐng)?!?p> 出了泊子,眾人上岸,鄭榮道:“今日多虧五郎和七郎,不然我等恐要喪命在這泊子上?!?p> 阮小五道:“多虧教頭哥哥,哥哥們剛走不久,教頭哥哥怕出事,便讓俺們在梁山泊子邊接應(yīng)?!?p> 林沖此刻也來到岸邊,見眾人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再看船艙中,過有幾尾十四五斤的金色鯉魚,林沖一笑:“這魚兒可不簡單,險些害我三位兄弟性命,快交給那教授,讓他叮囑那財主慢些吃來?!?p> 眾人聞林沖所言,皆是大笑,阮小二道:“哥哥說的有禮,我這就將魚給教授送去?!?p> 鄭榮道:“既然如此,不得留得一尾,讓我等兄弟嘗嘗這魚有何過人之處?”
阮小二留下一尾,交給阮小五:“你與七郎燒了這魚,等我回來與哥哥們吃酒?!?p> 阮小二離去往吳用家而去,而眾人卻往阮小二家而去。
林沖正走著,卻拉了鄭榮一把:“各位兄弟先走,我與鄭榮兄弟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來這石碣村,整日吃酒,卻不曾轉(zhuǎn)過。”
阮小七道:“不若我?guī)Ц绺缜叭???p> 林沖道:“罷了,你與公孫哥哥還有智深師兄先行準(zhǔn)備,我等胡亂轉(zhuǎn)些便回去?!?p> 鄭榮與林沖放緩了腳步,待幾人先走,二人又轉(zhuǎn)了個小道,鄭榮方才開口:“哥哥有事要說?”
林沖點頭道:“不錯?!?p> 鄭榮道:“何事哥哥如此緊張,不在眾家兄弟面前相訴?!?p> 林沖道:“此事我也并非全知,若是錯了,豈不怪罪了好人。”
鄭榮道:“既然如此,哥哥說來?!?p> 林沖道:“今日你們前去泊子打魚,我與那教授和師兄等人吃酒,吃到中途,只聽得三聲哨響,那教授便托辭出門,我本不以為然,但卻因要小解,后他一步出門。
我出門見那教授左顧右盼,極為慌張,覺得其中不妥,我便跟了上去,因怕打草驚蛇,我未曾接近,只見他與一赤發(fā)漢子交談甚久。
后他慌張回來,我也只比他早到一步,那教授回來再吃了兩杯,便托辭要走,我暗道不妙,這才讓五郎與七郎前去接應(yīng),誰知你們真的遇事?!?p> 鄭榮聞言,眉頭緊皺:“哥哥疑那教授與王倫有勾當(dāng)?”
林沖道:“有無勾當(dāng)我尚且不知,但那赤發(fā)漢子絕非他這等書生結(jié)交之人,我等受阮家兄弟收留,自當(dāng)相護,我想你與我今晚前去,探那教授虛實?”
鄭榮道:“哥哥變了不少,怎的開始連他人之事也管?”
林沖笑道:“兄弟曾言我心無血性,只因那會兒我林沖心有牽掛,放不得手腳,如今你我將要落草為寇,還有何顧忌,更何況阮家兄弟于我們有恩,算不得他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