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顧妙憐膝蓋受了傷,下山似乎要比上山用的時間還久一些。半個多時辰后,他們才走到了馬車??恐帯?p> 顧妙憐揉揉膝蓋,整雙腿都已經(jīng)酸痛不已。
然而,在他們原先停留的馬車旁停留了一輛新的馬車。
在馬車一旁與車夫閑聊的紀三才瞧見緩緩走來的幾人立即走過去欠身行禮。
在他身邊還有另一個人。
是顧相隱的掌事公公,齊锫。
齊锫一直以來同輕漪一起掌管思隱殿內(nèi)務(wù),可是他寡言少語,也從不同顧相隱一起出席宴會。
換句話說,輕漪負責(zé)陪顧相隱一同進行外部交往,而齊锫一直都駐守在思隱殿內(nèi)部。
由于他寡言少語的性格,又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所以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存在。有時候顧相隱都會忘了自己的思隱殿還有一位掌事公公。
不過每次喬裝出宮時,顧相隱倒是都打著齊锫的名號。
齊锫相貌倒是長得及其標(biāo)致,人又高大。
顧相隱每次一看到他就會惋惜,這樣好相貌的一個男子入宮當(dāng)了宦官,實屬可惜。
“參見太后娘娘,公主殿下?!?p> “起來吧。你怎么來了?”顧妙憐疑惑地看著紀三才。
“回太后娘娘,顧王上擔(dān)憂二位主子的安危,所以特命奴與齊公公來接二位主子。”
齊锫像顧相隱靠近一步:“公主。”
顧相隱點點頭:“齊锫,哥哥是不是用什么威逼利誘你了?”
顧相隱看見他呆呆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兒。
“公主說笑了?!饼R锫躬身拱手行禮,“跟在公主身邊,本就是奴的職責(zé)?!?p> 顧相隱撇撇嘴,心下暗自思忖。
一定是哥哥去她的宮殿,發(fā)現(xiàn)她不在,于是詢問了齊锫。得知了結(jié)果后,又指責(zé)齊锫為什么不一同跟隨護著她的安危,于是讓齊锫去找紀三才一起過來。否則以齊锫的性格,他怎會老老實實地跟著紀三才來這兒。
紀三才從袖兜里摸出一封信:“太后,這是王上寄過來的?!?p> 顧妙憐看了一眼正與齊锫閑聊的顧相隱,打開信。閱完后,嘲諷的神色逐漸攀上顧妙憐的眉眼,她發(fā)出一聲冷笑:“呵,還知道寫信關(guān)心我,看來我這個便宜兒子沒有白得?!?p> 這語氣中的諷刺意味來得明顯,紀三才低頭不語。
顧妙憐向顧相隱走去:“隱兒,該回了?!?p> 顧相隱點點頭,隨后顧妙憐便上了紀三才的馬車。
顧相隱正準(zhǔn)備上車時,陡然想起一直在旁邊靜候著的江云深。
“江公子,要不我們一起回去吧。”顧相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聽見這句話,江云深低頭嗤鼻輕笑。
這一笑把顧相隱弄疑惑了,顧相隱蹙蹙眉,語氣也硬朗了起來:“怎么,你難道還想拒絕本公主不成?”
“不敢不敢,能與公主同車,是云深的榮幸。”江云深說完便向她走去,微微欠身,“公主,請?!?p> 顧相隱上了車。想起剛剛對江云深說的話,感覺自己就像哥哥小時候?qū)ψ约褐v的故事里強搶民女的山匪流氓!
哎,真是沒出息,剛剛那句話本就沒錯,自己本就是公主,為何要為自己的話想這么多?顧相隱暗自咒罵自己。
看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江云深只覺可愛好笑:“公主殿下在想什么?”
“???”顧相隱從思緒中走出,見他看出了自己此時復(fù)雜的內(nèi)心,感覺有些羞愧。
“沒……沒什么?!鳖櫹嚯[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擺。此時車內(nèi)就他們二人,氣氛有些尷尬。
“公主,云深發(fā)現(xiàn)了您的一個可愛之處?!甭牫隽私粕钤捳Z中的調(diào)笑之意,顧相隱有些惱怒,也更加害羞了。
“什么?”顧相隱好奇地看著他。
“就是……”江云深靠近她耳邊,溫?zé)岬臍庀錇⒃陬櫹嚯[耳邊,“公主殿下和云深在一起時,總愛臉紅。不知……”
“停!”顧相隱一聽趕緊打住他,用自己纖細的手指擋在江云深唇前。
江云深也沒想到她會來這樣一出。望著她帶著慌亂的醉人的桃花眼,一時間也愣在了那里。
他們二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氣氛實屬怪異。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顧相隱慌亂地轉(zhuǎn)過身,低頭不停地把玩著自己的手絹。
望著顧相隱的一系列動作,江云深無奈地笑笑。不過,他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兒……
“江公子,你為何……也臉紅了?”顧相隱回過頭便看見準(zhǔn)備閉眼小憩的江云深。他的臉蛋兒上也有兩抹緋紅。
江云深本就生得好看,俊美的五官在此時此刻顯得更加鮮明。
“咳……”江云深尷尬地咳嗽一聲,“公主,云深感覺有些疲憊,不知……”
“嗯嗯,你睡吧睡吧?!边€未能等江云深說完,顧相隱便連連點頭應(yīng)允。轉(zhuǎn)過身,嘴角便上揚出一抹狡黠的笑。
難得見江云深如此的樣子,她是什么心情呢?
大快人心,想狠狠地嘲笑還是……另一種不明了的心思?
想著與江云深這段時間的相遇,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認識這么久了。
顧相隱緩緩轉(zhuǎn)過頭,江云深此時早已進入夢鄉(xiāng)。
望著他生得俊美的臉龐,腦海里不斷地思考一些事情,連江云深什么時候醒的她竟毫無察覺。
“公主殿下是在偷看云深嗎?”
顧相隱眼眸一顫,很明顯是被江云深突如其來的問話驚著了。
“誰……誰偷看你了!”顧相隱慌張地別過頭,“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入神了而已?!?p> “哦?”江云深饒有興趣地挑眉,“云深倒是很想知道,公主殿下看著云深的臉能想到些什么事?!?p> “我……”顧相隱想說的話卡在嘴邊,不知從何說起。
想起剛剛江云深臉紅時的窘迫樣子和現(xiàn)在不正經(jīng)地調(diào)戲她的樣子,顧相隱心里一股子氣上不來。
索性不理他,悶哼一聲別過頭去。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jīng)進了城。街邊的繁華以及各家商戶的叫賣聲吸引了顧相隱。
她撩開窗簾。此時的韻京城一片繁華熱鬧。
顧相隱兩眼放光,心下里真心不想回宮。
她偷偷瞥了一眼江云深,發(fā)現(xiàn)江云深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面。
車一直朝王宮的方向行駛,途中也經(jīng)過了劉府。
“江公子,你……”
看出了她的心思,江云深笑著搖搖頭:“云深還是把公主護送到王宮門口吧?!?p> 顧相隱本想拒絕他的好意,畢竟有些許麻煩??墒牵粋€令她糾結(jié)的點子在此時此刻蹦出來了。
車緩緩行駛到了王宮門口。顧妙憐他們貌似先到一步,早就進去了。
“公主,該下車了?!陛p漪撩開車幔,看見還在旁邊的江云深,心下有些疑惑。
他剛剛為什么沒叫車夫停車?
顧相隱點點頭,附上輕漪的手下了車,而江云深緊隨其后。
“江公子,天色漸晚,我還是讓車夫送你回去吧?!鳖櫹嚯[說道。
“不必勞煩,夜晚的韻京熱鬧,云深正好去散散心。”江云深輕輕點頭以表謝意。
“如此,那本公主便告辭了?!?p>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顧相隱便和輕漪一起離開了。
一步……兩步……三步……
顧相隱看著遠處的王宮大門,心中有一萬個不情愿。
顧相隱突然站定回頭,發(fā)現(xiàn)江云深依舊在身后。
顧相隱欣喜之情流露于表,而江云深似乎早會料到她這么做,一雙鳳眼帶著點點柔情看著她。
回去?不可能!
“輕漪,我晚些回來?!鳖櫹嚯[便甩開輕漪的手,迫不及待地奔向江云深。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又返回去,囑咐道,“等會哥哥若是來了你知道該怎么做,至于妙憐姐姐……你就說我有事兒!”
聽著這些敷衍的理由,輕漪想要拉住她,可是手剛伸出來顧相隱便一溜煙兒地跑了。
“公主,這可是在王宮門口!”
聽完這句話,顧相隱想都沒想就拉起江云深的手腳底抹油似的飛快地跑了。
“公主又跑出去玩兒了?”一直和車夫拉著馬車齊锫開了口。
“是啊?!陛p漪無奈搖頭。
“由她去吧,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p> 齊锫和輕漪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安然進宮后,他們發(fā)現(xiàn)顧妙憐竟正在里面等待著。
“隱兒呢?”顧妙憐左顧右瞧都沒看見顧相隱。
“公主她……”輕漪剛想開口解釋,便被顧妙憐打斷。
“我知道了。”顧妙憐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走,可又回過頭來叮囑道,“你們早些回去,一會兒長卿哥哥要是問起來就麻煩了?!?p> “諾。”輕漪和齊锫低頭領(lǐng)命。
此時的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絢爛的燈光普灑在這錯落有致的青磚白瓦之間。街上車馬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行人臉上洋溢著愜意的笑。
“呼……”顧相隱和江云深停下奔跑的腳步。江云深倒還好,可顧相隱卻累得氣喘吁吁。
回頭看沒人追上來,應(yīng)該是王宮周圍巡邏的人沒人認出她。
這就是天助我也!顧相隱長舒一口氣,暗自想道。
江云深低頭看了眼正被顧相隱抓住的手,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將江云深的手禁錮著,顧相隱趕緊放開他。
被眼前人這一甩手,江云深倒也還不樂意了,不滿之情溢于表象。
“你怎么了?”見他滿面的烏云密布,顧相隱不禁疑惑。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江云深理了理袖襟,說道:“公主殿下想去哪兒,云深帶你去。”
“這個嘛……”顧相隱杵著下巴,思考著這個問題。
韻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她都逛過了,雖說怎樣都逛不膩,但她還是想換個地方。望著這熱鬧的夜市,她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
“要是,可以出城就好了?!?p> “出城?”江云深頗為詫異這個答案。
半晌,他卻笑了:“有機會云深一定會帶你出去的?!?p> 顧相隱驚喜地望著他。她本以為江云深會以哥哥為擋箭牌勸說她這兒不許去那兒不許去,可沒想到江云深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認識他這么久以來,他確實是個能給她帶來不一樣生活的人。
“嘶……”江云深突然用手指抵著腦袋,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怎么了?”顧相隱關(guān)切地望著他。
不會是要后悔了吧?
“公主與云深不顧一切一起出城,這怎么聽著都像私奔啊?!?p> 私……私奔?虧他說得出口!
“什么不顧一切啊,什么私奔啊,你別胡扯!我還有哥哥,長念,輕漪他們,誰要不顧一切啊?”顧相隱抬頭瞪了他一眼,隨后別過身子不愿再看他。
她知道,她肯定又臉紅了。這樣子被江云深看見,肯定又會被調(diào)笑。
“那不顧一切是假的咯?”江云深繞到她跟前,直直盯著她如今的膽小模樣。
“什么真的假的,壓根兒不存在!”顧相隱抬頭對著他嘟囔了一句。臉蛋兒氣鼓鼓的甚是可愛。
“不顧一切不存在,那公主的意思就是要與我私奔呀?!苯粕钭旖堑男σ飧咏器锪似饋?。
“你……”顧相隱羞惱極了,自知自己說不過江云深,便氣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公主,你等等云深呀!”
江云深跟上她的腳步,一邊同她嬉戲打鬧,一邊賠禮安慰。
本就熱鬧的韻京城,在此時更加生氣盎然。
在南街口找到了賣糖葫蘆的老伯,這可把顧相隱樂壞了。
此時架子上的糖葫蘆只剩下最后一串。顧相隱伸手去摘,可此時也有另一個人的手攀上這最后一串糖葫蘆。
顧相隱望向那只手的主人,發(fā)現(xiàn)他也同樣望著自己。
“老伯,這串糖葫蘆我要了。”
“老伯,這串糖葫蘆我要了?!?p> 這般的異口同聲讓顧相隱忍不住蹙眉。
“額……”老伯看向他們有些難為情。
“糖葫蘆就只剩下一串了,你們……”
“我要!”
“我要!”
還未等老伯說完話,他們二人又一致地喊道。
“這位女郎?!蹦侨诵σ庥赝θ葜袔е鴰追旨w绔和幾分玩世不恭。
這讓顧相隱有一些錯覺,第一次見江云深時,他嘴角的笑也是這樣。
“是我先看見的。所以,這糖葫蘆應(yīng)當(dāng)是我的!”他語氣堅決,像是手上拿著的是什么稀世寶貝,非他莫屬。
這句話就給顧相隱潑了一桶冷水。
他可比江云深不要臉!這人真是白長這么俊俏了。
“這位公子,你與我一介女眷在大庭廣眾之下爭奪一串糖葫蘆,怕是不大妥吧?!鳖櫹嚯[開口道。
一個大男人竟然對一串糖葫蘆如此執(zhí)著。
“是不大妥。”那人點點頭,隨后又說道,“既然不大妥,那女郎就讓給我吧!”
這話讓顧相隱一愣。
趁著她愣神之際,那人一用力就將糖葫蘆抽走,向老伯付了錢。接著就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向顧相隱微微拱手:“得罪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你還知道得罪?”這下子倒把顧相隱氣得不輕。
“公主,怎么了?”剛買完糖餃的江云深提著紙袋找到顧相隱。見她青著臉,八成是吃癟了。
“遇到一個無賴!”顧相隱咬著牙,憤憤地說。
“無賴?他沒把你怎么樣吧?”聽到這句話江云深顯然有些急了,他拉過顧相隱左看看右瞧瞧。
“我沒事……”顧相隱也沒想到他這樣的反應(yīng),于是便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自在地低下頭。
“他搶了我一個糖葫蘆。”
聽完這句話,江云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公主還真是可愛?!苯粕顚⒆约菏种械募埓f給顧相隱,“都是甜的,公主吃了心情會好些吧。”
顧相隱接過,一打開一陣香氣撲鼻而出。
“謝謝?!彼ы戳私粕钜谎?,“我們?nèi)e的地方吧?!?p>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冤家路窄。越是不想看見誰上天就非得安排你們再次遇見。
剛走了幾步,顧相隱便又看見剛剛那個與他爭奪糖葫蘆的人。
他此刻正拿著糖葫蘆,對他眼前的那位身形嬌小的人兒說些什么。
雖然眼前的人穿著男裝,不過絲毫掩蓋不住她如蘭似芷的氣質(zhì),一張嬌嫩的小臉蛋未施粉黛卻依舊嫵媚動人。
這位女子此時一副氣鼓鼓的表情,他將糖葫蘆遞給她,說道:“羨月,這可是你最愛吃的糖葫蘆了,為了這串糖葫蘆,哥哥還當(dāng)了回?zé)o賴!你就原諒哥哥吧?!?p> 這個叫羨月的女子看了眼糖葫蘆,卻依舊不肯示軟。
“我不愛吃糖葫蘆!我現(xiàn)在看見糖葫蘆就討厭!”
他一時語塞,看了眼糖葫蘆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無賴都當(dāng)了,妹妹還不肯原諒自己,不知剛剛那位女郎會不會記恨他。
突然他看見了顧相隱,眼前一亮,興奮地朝他們招手。
江云深蹙眉,對這番場景感到不解:“公主認識他?”
顧相隱此時臉都黑盡了,手握著裝滿糖餃的紙袋的力度也逐漸加深。
“就是他這個無賴。”她淡淡地說道。
見他們沒有回應(yīng),那人干脆直接跑過來找他們。
“女郎,你剛剛不是想要糖葫蘆嘛,喏給你?!彼麑⑻呛J遞給顧相隱。
“?。俊鳖櫹嚯[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串糖葫蘆,與江云深地對視了一眼。
“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想我們并不知你在說些什么。”江云深冷漠地將糖葫蘆推回。
“怎會不知?女郎,這串糖葫蘆我給你了,我家妹妹不喜歡。我不收錢的,你也別太感激我。”見他一臉正色,顧相隱徹底無語了。
誰要感激他?原來是自家人不喜歡才讓給她的。
無賴。顧相隱又在心里面默念了一遍這個詞。
“這位公子,若是無事,我們先走了?!苯粕疃Y貌地向他點點頭,拉著顧相隱的手正準(zhǔn)備走時,剛剛那位叫羨月的女子迎了上來。
“哥哥,你在干嘛?”她皺著眉頭看著顧相隱與江云深。
她將顧相隱細細打量了一番,目光定格在了她腰間的玉佩上,笑意也隨之浮現(xiàn)。
“哥哥,你是不是惹到人家了?”她回頭指責(zé)了自家哥哥,隨后又熱情地向顧相隱奔去,拉起她的手。
“我叫趙羨月,這是我哥哥趙挽誠。剛剛他無意間冒犯了你,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說完,她瞪了趙挽誠一眼。
趙挽誠尷尬地咳嗽一聲,顯然不理解趙羨月的做法。
“這位女郎,你可姓顧?”趙羨月問道。
顧相隱點點頭,問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啊?!壁w羨月眨巴著大眼睛,繼續(xù)說道,“以后就認識了,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是一家人呢!”說完她的目光瞟向趙挽誠。
趙挽誠忽然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她看著顧相隱,一抹狡黠的笑掛在了他的嘴角。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江云深有些不滿了。他向趙挽誠和趙羨月拱手示禮:“若無他事,那我們便先行告辭?!闭f完,他拉著顧相隱的手離開了。
“誒,下次見??!”趙羨月有些無措,反應(yīng)過來時他們已經(jīng)走了。
待他們走后,趙羨月笑著走向趙挽誠:“怎么樣啊哥哥,妹妹我沒讓你失望吧。”
“你怎就知道,她是顧相隱?”趙挽誠敲了一下趙羨月的腦門。
“疼!”趙羨月捂著腦門打了一下趙挽誠的手背,繼續(xù)說道,“她腰間那塊玉佩我在畫上見過,可是當(dāng)年前韶安王上尋遍西北九國才找到的寶貝,況且她和蘇王后長得多像啊。你看那眉眼,你看那面龐……”
還未等趙羨月說完,趙挽誠便一掌捂著她的臉將她帶走了。
“他是誰?”江云深與顧相隱并肩走著。他們一路無語,氣氛有些尷尬。
江云深先開口,問出了他心中最為疑惑的問題。
“我也很想知道?!鳖櫹嚯[看著他,甚為納悶。
剛剛自己從趙挽誠身邊經(jīng)過時,趙挽誠那熾熱的目光讓顧相隱渾身不自在。
他到底是誰?
“我到了?!辈恢挥X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王宮門口。
望著四周都是巡邏士兵的王宮宮門,顧相隱還真是一萬個不情愿。
“公主殿下,那我們往后再見?!苯粕钕蝾櫹嚯[施了一禮。
“江公子。”顧相隱叫住他,“往后,你我二人間就不要這些虛禮了?!?p> 聽了這話,江云深有些詫異??粗荒樥J真,江云深心里也有掩抑不住的欣喜。
“為什么?”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三月間飄落的桃花瓣,落在人身上輕輕的,卻又因一身華色而那樣矚目。
顧相隱想了想,說道:“因為,你是我長這么大以來,除了哥哥,唯一一個可以放縱我的人。我心里面已經(jīng)將你當(dāng)成朋友了,我可不想朋友之間還存在著那些生疏的禮節(jié)?!?p> 江云深笑了,即使在黑夜,他的笑容也如春風(fēng)和煦。
與初見時,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儼然不同了。
“那公主也答應(yīng)云深一個請求吧?!?p> 顧相隱點頭應(yīng)允,示意他繼續(xù)說。
“公主以后就直呼云深的名諱吧,這樣才不顯生疏?!?p> “江云深?”顧相隱試探地叫出他的名字。
“是云深?!苯粕钜徊揭徊较蛩拷?,一字一句地說道。
“公主,答應(yīng)云深嗎?”
看著愈來愈近的他,顧相隱大腦一片空白,連后退都忘了。
“好。”顧相隱反應(yīng)過來后別過身子,一溜煙兒地便向?qū)m里走去。
江云深望著她匆匆的背影,笑得更加柔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輕漪便把顧相隱從被窩里面拉起來認認真真地梳洗裝扮。
“怎么了輕漪?”顧相隱打著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任由梳頭宮女拿著簪子步搖在自己發(fā)髻邊比劃。
“昨天忘了告訴公主了?!陛p漪拿起一盒脂粉替顧相隱抹上,“西北酈國的長王子昨日剛到,據(jù)說……是來迎親的?!?p> 迎親二字讓顧相隱瞬間精神了。
“你說什么?”顧相隱難以置信地看著輕漪。
只見輕漪同她一樣面露難色,可就在那一瞬間的錯覺,她感覺輕漪眼里有一閃而過的欣喜。
“輕漪……”顧相隱輕輕喚出她的名字。
“奴知公主為難?!陛p漪說道,“我聽說,那位長王子是拿著先王擬定的婚書來的。”
“婚書?父王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把我許配了?而且……而且還是西北國的人!”
顧相隱十分生氣,還未等梳妝完畢,她便要起身:“我去找哥哥!”
“公主!”輕漪一把拉住她將她安置在椅子上,“現(xiàn)在我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著他們下一步會是什么?!?p> 望著輕漪堅定的眼神,顧相隱心里平靜了很多,也不吵不鬧了。
本就貌美可人的顧相隱在一番梳洗打扮后多了些沉穩(wěn)莊重。
“公主,他們已經(jīng)在熠隆殿了?!陛p漪已經(jīng)備好轎攆,催促道。
顧相隱不情不愿地緩步走出寢殿,在轎攆旁她看見了另一個人。
“胤哥哥?”看著轎攆旁站著的秦胤,顧相隱有些驚訝。
“胤哥哥,你怎么在這里?”顧相隱問道。
秦胤看著她,溫柔地笑了:“相隱妹妹。我聽說,今日西北酈國的長王子要來求娶你。王上很有可能把你嫁給他?!鼻刎氛f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表情也越來越失落。
“我相信哥哥,他一定會尊重我。”顧相隱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了她的回答,秦胤難以掩飾自己的欣喜:“那你愿意嫁給他嗎?”
“當(dāng)然不愿意?!鳖櫹嚯[的回答出奇的果斷。
“因為心上人嗎?”顧相隱的果斷讓秦胤暗自竊喜??呻S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句話。
心上人……
顧相隱一愣。這句話她本也可以果斷地否定,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
心上人……會是誰呢?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模樣。
“公主,我們該走了?!币恢闭驹谝慌缘妮p漪開口道。
“胤哥哥,我先走了?!鞭o了秦胤,顧相隱便上了轎攆。
望著失落的秦胤,輕漪想上前安慰他。可就在自己靠近他的那一瞬間,秦胤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輕漪跟上顧相隱的轎攆,藏在袖籠下的手也緊緊地握成拳。
顧長卿正坐在龍椅上喝著茶。緊鎖的眉頭也表示著他對席下坐著的正和旁邊女孩兒交談還時不時大笑的男人的不滿。
“相隱公主到。”通報聲傳入。
顧相隱走進熠隆殿,用余光輕看了一眼旁邊。
席下的那個男人從她進來就一直微笑地看著她,還用口型對她說著:“又見面了?!?p> 顧相隱站定在顧長卿面前,福身行禮:“參見哥哥?!?p> “免禮。隱兒,快坐。”
顧相隱坐到了對面。望著對面這個男人,顧相隱頗為震驚。
這不就是昨晚上的那個無賴嗎!
坐在他旁邊的趙羨月對顧相隱眨巴眨巴大眼,同樣用口型說道:“又見面了。”
還真是兄妹連心。
“既然相隱公主來了,那我們便切入正題吧。”
趙挽誠揚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侍從從袖兜里拿出一個信封呈給顧長卿。
顧長卿冷眼掃過,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開信封。
他拿起信紙,上面熟悉的字跡以及“聯(lián)姻書”三個字讓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確實是先王的筆跡?!鳖欓L卿放下信紙說道。
“那我與相隱公主是否就已經(jīng)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了呢?!壁w挽誠臉上盡顯得意之情。
顧長卿沒有回答他的話,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也沒有王子修養(yǎng)和王室禮儀的人,心里暗忖著一定要阻撓這樁婚事。
于是,他重新拿起信紙將上面的一段話大聲念了出來:“待挽誠、相隱年長之時,若二人皆有此意,韶安、酈愿結(jié)為親國,同風(fēng)雨之舟,共患難之際。”
顧長卿放下信紙,對顧相隱說道:“不知隱兒可有此意?”
顧相隱搖頭:“我與趙王子緣分未至,怕是要辜負趙王子的一番好意了。”
“看來只是趙王子一廂情愿啊,所以這聯(lián)姻書并不生效。二位還是早回吧?!鳖欓L卿起身,正準(zhǔn)備離開,趙羨月叫住了他。
“王上,我與哥哥初來乍到韶安國,許多東西我見了也是歡喜得緊,所以我成想著在韶安玩耍一段時間。不知王上可否歡迎?”
顧長卿停下腳步。她都這樣說了難道還要趕他們走不成?
“自然歡迎,我一會兒讓人打掃兩間客殿。”顧長卿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趙羨月興奮地坐到了顧相隱身側(cè)的位置。這丫頭倒也不認生,熱情地拉著顧相隱的手像是認識多年的閨中密友。
“我們又見面了!我真是太開心了!”趙羨月滔滔不絕地與顧相隱聊著天,“韶安真的太美了!韻京城的美食和許多民間小把戲都是我在酈國沒見過的……”
看著自己如此熱情地妹妹,趙挽誠頗為無奈。
閑聊一會兒,顧相隱發(fā)現(xiàn)趙羨月是個實誠的女孩兒。
此時他們?nèi)苏谟▓@閑逛。顧相隱和趙羨月依舊手拉著手親密地聊著天,全然不顧跟在她們身后的趙挽誠。
“相隱,我跟你說哦。你別看我哥平時一副紈绔公子的模樣,可實際上,他可細心了!以后要是他成了你夫君,那可是有享不盡的福氣了!雖然他是我大酈國的順位繼承人,但是他還是個癡情種呢。我給你講啊,他……”
趙羨月正講得津津有味,卻被趙挽誠的突然咳嗽給打斷了:“咳咳?!?p> 她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趙挽誠黑著臉看著她。她也意識到,剛剛差點說錯話了。
“羨月,你怎么了?”顧相隱見她表情不對勁,關(guān)心道。
“沒什么沒什么!”趙羨月趕緊拉著顧相隱走開。
“相隱,我們?nèi)ツ沁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