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起,從天色灰蒙到高陽普照,已經(jīng)走了約兩個時辰,即四個小時左右,輪流挑著魚的秦年和秦月是又累又熱,而扛著小四百斤豬肉的秦小溪依舊面不改色。
“二弟,你家大丫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秦年一把放下扁擔,揉了揉肩,前面已經(jīng)可以看到鎮(zhèn)子的圍墻,休息一下,好一會兒一口氣將魚挑到酒樓去。
秦月看了一眼似乎累傻了的自家大哥,他們吃什么,從小秦小溪就跟著吃什么,有時候因為方氏偏心,還沒有其他孩子吃的好,不過,瞥一眼那個氣定神閑的大女兒,胸中突地涌起一股自豪,自家女兒可是要比大多數(shù)男娃都要中用呢,不過嘴上卻道:”你家二丫都快趕上還長兩歲的大丫了,這丫頭是吃了只長力氣不長個?!?p> 聽見別人夸自己孩子,就沒有哪個當家長的會不高興的,于是秦年笑的一臉憨傻,謙虛著:“二丫那丫頭除了臉白沒啥其他優(yōu)點,大丫這是還沒到長的時候呢?!?p> 大人在談論自己的孩子時,總是會以著這種名貶實褒的形式來達到心中的自我滿足。
作為兩人口中當事人之一的秦小溪面無表情的聽完了全程,原身可能是因為出生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吸收了點先天之氣,生的到是力大無窮,可長年累月累著了,又沒吃好,個子自然就跟不上,自己現(xiàn)在開始補,這個子估計頂天了也就一米六五,想想她以前一米七三的傲人身高,算了,想多了都是痛,至于臉黑,這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可秦月就不那么想了,他忍不住偷眼覷了下秦小溪的小黑臉,聽了秦年說的話心里就不大得勁起來,臉白有什么用,他家一個女兒可頂全村所有男娃,他就算沒有男娃在村子里抬不起頭,可是在外務過工的他,是見過不少家里只有女娃就能頂門立戶的富貴人家的,古氏要是真生不出男娃,他就讓大丫給他老秦家頂立門戶,就她那一把子力氣,家里的妹妹嫁出去照樣能當她們的依靠。
秦小溪、秦年可不知道秦月心里還有那等驚天動地的打算,秦年見秦月沒回話也就住了嘴,也沒看出秦月哪里就不高興了。
話頭歇了不大會兒,三人就走到了城門口,秦小溪望向起碼有十二米的高大城墻,正門上方龍飛鳳舞篆刻著逐仙鎮(zhèn)三個字,不由有些好笑,明明村里的人連修士都不知道,取名居然一個望仙河,一個逐仙鎮(zhèn),還都和仙有關。
這念頭一閃而過,轉眼已經(jīng)進入到了內門。
一眼望去,一條整齊還算干凈的街道,街道旁邊各種小販鱗次櫛比,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倒是比她想象中要熱鬧的多。
轉過主干道就進入了鎮(zhèn)子的中心,穿著麻布衣服的,棉布衣服的,整條街行人摩肩擦踵,一路過處,雙層、三層的樓房比比皆是,古代的建筑一向有著鬼斧神工之美,這里的也不外如是。
沒想到古代一個小鎮(zhèn)如此繁華。
又轉了好幾條街,要不是經(jīng)常來這里,估計會迷路。
三人終于在一家五層的高樓前停了下來。
古色古香的廟宇式建筑,飛檐翹壁,雕欄畫棟,只在外面一見那門庭若市的內庭,就可預見里面的富麗堂皇。
秦年熟練的帶著兩人從正門繞了一圈,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后街轉角處的小門,敲了敲。
沒一會兒一個十一二歲的雙髻小童探頭探腦打開了后門,秦年急忙迎上去,說明了來意。
那小童對于這個來過幾次的中年大漢還有些印象,也沒再問什么,只說了句讓三人先等著,關了門,轉眼就跑了進去,看來還挺謹慎。
沒多大一會,后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大概身高一七八左右的少年笑著打開了門,“爹,二叔,你們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秦彥昭,遺傳了秦老爺子的好相貌,即使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罩黑色褂子的專用賬房先生服,依舊一副長身玉立的好模樣,家里的男子都長得好,女娃卻都沒遺傳到。
“昭哥兒,這不農忙結束了嗎?”秦大伯一看見自家長子,本來疲累的雙眼瞬間一亮,都快半年沒見著人了,秦彥昭自從來到鎮(zhèn)子當了賬房,也沒怎么著家,還沒成親的半大小子,如何讓他不掛念,不過高興歸高興,不能忘了正事,“你看我們帶來的魚和野豬肉,酒樓能全都收了不?”
秦彥昭恍然一笑,秦年不說,他都快忘了農忙的事,他們鎮(zhèn)子大,酒樓的生意一向都不錯,就算農忙時期,酒樓的人依舊忙的腳不沾地,“爹,我來之前特意找了廚房師傅和掌柜的問過,都收的下,再多的都能收,你就放心吧?!?p> 常年在外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的他,做起事情來面面俱到。
看了旁邊秦小溪一眼,轉向秦月,“二叔,一個月前聽村子里的人傳話說大丫從山上掉下來,現(xiàn)在沒事了吧?”
秦月聽了爽朗一笑,眼睛都瞇了起來,摸了摸旁邊秦小溪的頭,“好了,都好了?!?p> “這野豬和魚就是你大妹打的呢?!鼻啬暌矘泛堑慕舆^話頭。
聽了這話,秦彥昭忍不住驚的一呼,他也是些有眼力見的,這見著雖然只是半扇豬肉,可依那個頭一估摸,沒個七百八斤都算少的了,大丫從小到大的力氣他是知道,可是這種程度就已經(jīng)超出他的認知范圍了,不過也為她高興,“好了就好。”
說完也想上前摸摸她的頭,秦小溪怎可讓個小少年摸了頭去,這不是損她大仙的威風嗎,于是一臉嫌棄的撇開了頭。
秦彥昭也不尷尬,哈哈一笑,轉向了秦年,“爹,掌柜的說,市面上的豬肉十五文至二十文一斤,這野豬肉雖然算是吃個野味,可肉質畢竟比不上家豬,這半扇豬肉算上骨頭就按照十七文一斤給你,魚的話,現(xiàn)在市面上的魚少,給你二十五文錢一斤,等下拿進去過過稱,一會兒就結錢給你?!?p> 秦月見著那一幕,不由忍不住一巴掌拍上了秦小溪的后腦勺。
秦小溪頭被打的一低,頓時對他怒目而視,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秦月可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忍不住又給她呼了一巴掌。
“行,你自行安排就好?!鼻啬曷犃税底砸蛔聊?,這價錢也算給的公道,他們整個逐仙鎮(zhèn)都繞著那條望仙河,其他村子也有大大小小的河流小溪,可是在望仙河面前就不夠看,他們村子離源頭近,河水又深,都打不到魚,他們離得遠的雖然可以撈到魚,可是大頭的也沒多少,至于其他的的小河小溪,收獲也不多,因而,魚在他們鎮(zhèn)子算是供不應求的,比豬肉貴也是情有可原。
秦彥昭也不管那父女倆間的官司,又問了些家里的情況,爺奶的身體狀況,招呼人出來將魚和野豬肉拉進去,沒一會兒帶著七吊錢外加三十九個銅板出來了,“爹,這些錢你拿好,今年做的好的話,我就正式轉為酒樓的賬房了,月錢二兩,到時候爺奶和你們都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吃點好的,買幾身新衣裳?!?p> 如今他的月錢不過一兩二百文,還不算完全正式工,需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少,家里多余的進項只在他這里,家里人口多,家里的弟妹好幾年都吃不飽穿不暖,家里的大人更是。
“大丫現(xiàn)在有本事了,賺錢的事你不用太擔心,免得壓垮了身子?!鼻啬隂]說話,秦月到接上了,七吊錢吶,他們一家子省吃儉用起碼可以用半年。
秦彥昭又將目光轉向了秦小溪,之前村里的人來趕集就跟他說了秦小溪捕的到望仙河的魚,今兒見著了才算真的相信,他相信,只要他們一家齊心協(xié)力,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