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宮正中,乾坤殿內(nèi)。
“皇上,公主這樣做不合國禮啊,怎么能隨隨便便更改祖宗定下的‘安樂宮’殿名,還改成了什么‘掬月宮’,這哪里像個一國公主的宮殿.....”
一個皺著眉頭仿佛能夾死蒼蠅滿臉褶子配著長長山羊胡的中年老頭急切的控訴。
“好了!文愛卿不必多言,改個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钡顑?nèi)最前方一米多金色臺庭上坐著的秦溫軒攜著滿臉溫和笑意,伸出一只手打斷。
“可是皇上......”臺下的白胡子老頭正還想說些什么。
突然,從臺庭后方風(fēng)火火火的竄出一個火紅身影,走到臺庭上,轉(zhuǎn)身坐在了秦溫軒左側(cè)的金鳳軟椅上,兩腿交叉,一只腳一甩一甩,雙眼像燈籠一樣直瞪著底下的白胡子老頭那簇引以為豪的山羊胡。仿佛他要是能再說一句話,她就能沖下去一剪子剪掉他那把長長的胡子。
白胡子老頭看著臺上散發(fā)出來的兇光,身體不由后退一步,但想到秦國大統(tǒng),硬是是頂著壓力一步步挪回了原位,舉起雙手想要再次啟奏。
“文修杰,你這個固執(zhí)的方腦殼,不就是改個殿名嘛!又不是改了國號,至于嗎?老娘女兒大病初醒,誰要是讓她不開心,老娘就不開心.....老娘一不開心嘛.....哼哼??!”
高露捷威脅意味十足站起,環(huán)視著底下一圈朝臣。
“露捷,修得放肆!怎么和文尚書說話呢?”旁邊從早朝一開始就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刑部尚書高立輝,聽罷皇后的話,佯怒道。
眾人聽罷,熟練的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眾人明顯能看到他那雙閃著桃心的眼睛,以及一臉諂媚的表情,也許眾人也就相信他確實是在訓(xùn)斥自己的女兒了……
高立輝收回諂媚的臉,調(diào)整了下作為刑部尚書的姿態(tài),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文尚書安撫。
“尚書大人也是為國操勞!一把年紀了也是很不容易的!”
沒問題......聽著前面的話都沒問題,甚至文修杰心中還越發(fā)舒暢。
直到,聽到高立輝接下來的話,心里一急雙腿一軟堪堪跪下,滿臉通紅著急的想要解釋。
他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呀!什么叫‘這么大個國家,大小事務(wù)不都要仰仗尚書大人處理,不然秦國......’,這是陷他于不忠??!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該死的女兒奴?。?!
高立輝剩下的話被文修杰的一跪打斷,他也沒再接著說,不咸不淡的這一句,就夠他煩心的了。
抬頭看了一眼庭臺上從愛女發(fā)火就沒有吭聲的人,那奸詐狐貍雖然對誰忠誠與否都心知肚明,但是今日絕對會陪他把戲演下去。
切!誰讓他倆好死不死的都喜歡寵那丫頭呢!文老頭你惹誰不好,惹到本尚書的心頭肉,你就慢慢跪著吧!
高立輝臉上一本正經(jīng),心里暗笑著。
跪著的文修杰見皇上沒有發(fā)話,連忙解釋道:“微臣絕無此意??!皇上才是日以繼夜為國操勞,微臣只想為皇上分憂,絕無其他想法!!”
果然,只見面色溫潤的九五之尊并無氣怒,臉上依舊掛著溫潤笑意,滿口說著‘哪里!哪里!’,就是不表態(tài)讓跪著的文修杰起身。
開玩笑,今日你要是起來了,朕晚上就起不來了!讓你惹朕媳婦兒生氣,你就安心跪著吧!
見此情形,其他朝臣暗暗縮了縮脖子不再發(fā)言。
開玩笑,沒看見別人一家人一致對外嗎?這時候張嘴,無疑就和那頑固的文老頭一樣,成為一堆合格的炮灰。
見沒人再提出爭議,高露捷瀟灑一轉(zhuǎn)身,繼續(xù)隨意的安坐在鳳椅上。
眾人看著她的儀態(tài)坐姿也只是眼神交流,閉口不言。
旁邊的秦溫軒看著將底下一眾頑固治理的服服帖帖的霸氣媳婦兒,心下暗笑,臉上卻是依舊溫潤。
當然,刑部尚書依舊兩眼放著光,怎么愛女怎么滿意??蓯?,真是可愛,這才是我高立輝的女兒,那些只會吟詩作對的大家閨秀哪里比得上。
旁邊侍候的杜公公見狀,連忙會心喊道:“各位大臣!可還有事啟奏?”
“皇兄!臣弟有事啟奏!”秦溫濤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修杰,心里一合計,上前一步道。
秦溫軒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沒人注意到那眼中一瞬間的冷漠。
“賢親王請講!”
一眾大臣心下嘩然,是‘賢親王’而非‘皇弟’,其中意思值得揣摩啊。
秦溫濤低著頭,眼中露出一絲陰狠,咱這皇上這是在提醒他君臣身份呢,只是一瞬他便收起了眼中情緒,抬頭已是一臉忠實,誠懇道。
“哦!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關(guān)于臣弟那皇侄女選駙馬的事!”
“有勞賢親王為本后操心了??!但此事不急,再說,這些小事就不勞賢親王費神了,她父皇自然也會為她好好甄選的?。?!”
旁邊吊兒郎當坐著的高露捷聽到他提起此事,臉色一變收起一抖一抖的雙腿正色道。
“露捷?。?!”旁邊秦溫軒聽到自己媳婦針對意味如此明顯的話,轉(zhuǎn)頭提高音量呵斥道。
高露捷本想繼續(xù)的話,在看到旁邊一向?qū)λ郎厝崛缢娜四樕y得的板起后,再想了想先帝留下的遺詔,不甘的咽下了剩下的話。
臺下站著的秦溫濤像是完全沒聽到高露捷針對的話一樣,就連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接著道:“那皇侄女兒臣弟也是從小看大的,怎會費神?再說了這也是臣弟這做皇叔的應(yīng)該做的!”
“賢親王,突然提起此事,是有何見解?”秦溫軒不想再聽他繼續(xù)翻打感情牌,接著他的話問道。
“哦?。?!也談不上見解,只是臣弟有個優(yōu)秀男子推薦,他定是作為駙馬的不二人選,臣弟有信心!!”秦溫濤篤定的說回道。
“是嗎?朕女兒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常人怕是難以相處?。。 鼻販剀幈砬闊o奈的說道。
“臣弟十分看好,招選當日皇兄就知道了,相信皇兄也一定會喜歡的!”秦溫濤抬起頭臉,坦蕩回復(fù)。
四下大臣見兩人針尖對麥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誰能感覺不出這殿上濃濃的火藥味啊,可不敢這時候去做出頭鳥。
“此外,這文尚書也是為秦國的禮節(jié)著想,還是請皇兄饒恕他吧,況且這選駙馬的事還需要他主持大局?。 ?p> 秦溫濤滿臉的‘衷心為國’說道。
秦溫軒盯著他的臉一會兒,嘆了口氣,朝旁邊的杜公公使了個眼色。
那杜公公也是個機靈人兒,立刻就轉(zhuǎn)身朝下尖著嗓子喊道;“退朝?。?!”
一聲唱罷,秦溫軒早已牽著旁邊一臉不甘心的高露捷離開乾坤殿向和寧宮走去。
“你干嘛要答應(yīng)他,這明顯就是沒安好心,要不是他,我們女兒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你是不是眼瞎??!”高露捷越想越氣,忍不住伸手拉住高她一個頭的秦溫軒怒氣沖沖的說道。
“媳婦兒?。。?!消消氣!”秦溫軒無奈的伸出手握起拉著他衣服領(lǐng)口不松的纖纖玉手。
“你也知道沒辦法,選駙馬這一步非走不可。既然他要硬塞一個人進來,那就讓他塞好了,一個眼皮子底下的人總比暗箭難防好?。 鼻販剀幇参康?。
高露捷想了想其中道理,也漸漸平息了怒氣。
她作為刑部尚書的女兒,從小生在官場,盡管她從小好武不喜爾虞我詐,但這些朝廷事理也是心里有數(shù)的。
像是為自己的炸毛找個臺階下,高露捷洋怒的說道:“那你干嘛讓文修杰那老頭起來,那頑固老頭,我天天看他不順眼,總是管東管西的??!關(guān)鍵是你還順便讓他承了你那好皇弟的情......”
秦溫軒聽她說罷,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是不了解那老頭的頑固和對傳統(tǒng)的固守,他從來沒把這些放在心上,雖然有時候我也挺討厭他的,但是除去固執(zhí),那老頭恐怕比誰都衷心!”秦溫軒解釋道。
恐怕他那好皇弟也沒想到,他想一箭雙雕的幫文修杰說好話讓文修杰承他的情,以后好將他籠絡(luò)到他那方,可他低估了那老頭的執(zhí)念和一根筋,恐怕別人還根本沒理解到他此舉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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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乾坤殿內(nèi)。
聽到退朝后,一個個像木頭人一樣的大臣如蒙大赦,趕緊轉(zhuǎn)頭就走,步伐之快,就像是有惡狗在后面追。
地上文修杰雙腿已經(jīng)跪麻,正艱難的想站起,一雙手恰好伸到了面前,微微一使勁,他立馬就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幫他的人,臉上表情都沒變一個,恭了恭手做了個謝禮,轉(zhuǎn)身就朝殿外一瘸一拐的走去。
旁邊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寬慰話的秦溫濤,臉上還擠著熱情的笑,八顆門牙齊齊咧著,手還保持著微伸的狀態(tài),愣愣的看著走遠的背影,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心里惱羞成怒......這該死的楞老頭,枉本王為你求情。
收回伸出的手,臉上表情由和善變?yōu)榕で?,慢慢用另一只手從身上掏出一根手帕來,細細的擦拭著拉過文修杰的另一只手,確保擦拭完后,收起一臉陰狠,幾乎是立刻轉(zhuǎn)為和善表情,大步向殿外走去。
身后,一根白色綢帕緩緩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