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其實,何用老板娘說,趙凱那滿臉的內疚自責我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我還記得我剛醒來的時候,趙凱的那副樣子,比我還像一個病人。煞白的臉色,布滿血絲的眼睛,明顯睡眠不足烏黑的黑眼圈,最主要是雙頰的嚴重凹陷。
還有不同于往日的異常沉默,每次我想和他說些什么,他也只是以點頭搖頭回應,迫不得已不得不說的話,也只是簡短的一句‘恩’或者‘好的’就完了,說實話,看他這樣,我挺難受的。他在內疚,我看的很明白,可是他不明白,我的傷根本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相反的,他是我該感謝的人。
可是這些話我現(xiàn)在沒辦法對他說,一是梅曉在這,二是自從我醒來,我發(fā)現(xiàn)趙凱都在有意無意的躲著我,雖說他每天都來,待在病房的時間很長,可是只要房間里只剩我們倆了,他必找點什么事情做,而不肯單獨的面對我。
我想既然這件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那何不如等到我康復出院以后,再單獨的尋個時機和趙凱好好的聊一聊。
決定以后,我便不再見縫插針的尋找和趙凱談起這些的時機。只一心一意的努力的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唉,自我住院醒來之后,還有一個擔憂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那就是李云海。
我的手機早已不知去向,自然的,我也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和李云海聯(lián)系了,每晚必須的報平安短信也徹底的沒有了音信,我不知道現(xiàn)在李云海焦急成什么樣了,可是我沒打算用梅曉的或者趙凱的手機聯(lián)系李云海,因為不管我用誰的手機,李云海必會追問我這些天的杳無音信,我又實在沒辦法在他面前撒謊,必然的,就會把我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全都告知李云海,我不想讓他擔心,更不想讓他知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心存僥幸的想,等我好后,好好的和他說一說,用心的扯一個善意的天衣無縫的謊言瞞住他,也總比他知道我出事了擔心來的強。
可是,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到底還是全都暴露在了李云海的眼前。
李云海來的時候,我正在病房里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著,我已比前幾天進步了很多,已經(jīng)可以在病房里走好幾個來回,而不覺得胸口鈍痛了,只是醫(yī)生叮囑仍不可走的太快。
趙凱出去了,并沒有說要到哪里去,他這幾天更加的瘦了,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我看他心結如此重,心里泛上一陣陣的難受和愧疚。我一直讓他回去休息,可他總是不愿意聽從,提了幾次,梅曉的一句‘他也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點’打消了我繼續(xù)游說趙凱的話。
我在病房里來來回回走的時候,梅曉正坐在那張簡易的沙發(fā)上一邊指責我走路動作的不規(guī)范,一邊調侃我左腳抬的時機不對右腳欠缺力量。我被她指揮的有些不會走路了,狠瞪她一眼,不管她的胡言亂語,雄赳赳氣昂昂的在病房里走著,像是一個巡視領地的戰(zhàn)斗機。
李云海開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巧走到了窗前剛轉過身,打算往回走。
就那么突然的,我一眼就看到了推門進來的李云海。我像是被一箭釘住了,我站在那,一動不動。
梅曉看我站著不動了,還在笑著調侃問我是不是又想偷懶不想走了,只笑了那么幾聲,看出我表情不對,便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一臉關心的問我沒事吧,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看著門口的李云海,心里眼里一陣疼過一陣。完全沒去在意梅曉說什么做什么。
梅曉順著我的視線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云海,拍了拍我的肩膀,只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李云海給我打電話,他很擔心你,我就告訴了他你住院的事情”便推門走了出去。經(jīng)過李云海身邊的時候對他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我一眼才推門出去。
眼淚一串一串的,早已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我看著李云海,他在我的視線里一會清晰一會模糊。
他也站住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手上提著一個深藍色的旅行包,風塵仆仆的,像是一個徒步穿越了沙漠的人,一臉的狼狽,一身的滄桑,還有看著我時那滿眼的心疼。
李云海把包丟在地上,緩緩的張開手臂,一聲泣血的“熙熙”。隨即疾步的向我走過來。
“李云?!蔽覔溥M他的懷抱,雙手緊緊的攬住他的脖頸,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從身到心,這一刻算是真正的找到了依靠。
擁抱住李云海的那一刻,我像是一個委屈到極點的孩子一樣,趴在李云海的懷里哭的一塌糊涂,李云海雙手緊緊的抱著我,在我的耳邊緩緩的堅定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我的名字。
自我醒來,我沒哭過,身上再疼心里再委屈再害怕也沒哭過。此刻,見著了李云海,竟完全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心里泛上一陣強過一陣的委屈,只想哭。我聞著李云海身上明顯的塵土和汗味交雜的并不好聞的氣息,覺得心安,好像只有在這個懷抱里,我的眼淚才能找到歸屬。
李云海默默的抱著我,任我哭了好大一會。等我哭的差不多了,情緒慢慢平復下來,才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的把我扶正,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盛滿擔憂的眼睛盯著我。
只說了那么一句“真想狠狠的打你一頓”便低頭封住了我。
李云海在害怕,我能清晰的感受的到他微微的顫抖,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更緊的抱住了他。
很煞風景的,我有些站不住了,微晃了幾下,不得已,李云海只好暫停了他強烈的思念,雙手一用力把我攔腰抱起,我攬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頸處,覺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李云海把我輕輕的放到病床上,伸手把床頭的枕頭豎起來,讓我坐著靠在后面。
剛才不覺得,現(xiàn)在心情平靜下來了,再看李云海,竟突然的覺得不好意思了。李云海胸前的不甚干凈整潔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那是我剛才稀里嘩啦的證據(jù)。我不敢再看,只好上移視線盯在李云海的臉上。
不過,此刻那臉上可沒有相逢的柔情蜜意,也消逝了擔憂和關懷,而是滿臉的生氣和冷漠。我知道,生氣和冷漠只是表面,是為了掩蓋內心那強烈的擔憂,他內心的擔心我都知道,我也感受的很清楚。不過,我還是止不住的心虛。
“別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