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饒專門往最忙碌的地方找,找到第三個帳篷,才在煉丹的帳篷里找到老岳。
老岳正在對那些煉丹的筑基者訓(xùn)話,恩威并重地說道:“這次進山所謂何事,我想不用我多說,大家都清楚得很。百紋蜈蚣我們勢在必得,只要準(zhǔn)備充分,沒有拿不下的道理。只要任務(wù)完成的漂亮,家主絕不會吝于賞賜,屆時,名望和財務(wù)觸手可得。但是,誰要看著車隊在蟻潮中損兵折將了就打退堂鼓,我勸他最好歇了這心思,否則一旦叫我發(fā)現(xiàn),立馬丟進巖黃山內(nèi)喂妖獸?!?p> 眾人立馬戰(zhàn)戰(zhàn)兢兢,齊聲發(fā)誓道:“我等唯繆家馬首是瞻,絕不敢生出異心?!?p> “你們忙吧?!崩显劳A四敲礋嵫序v的表決心之后,照樣不露聲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板著一張嚴(yán)肅的臉,抬腳就往下一個帳篷走去,看樣子,不是戰(zhàn)前訓(xùn)話就是戰(zhàn)前打雞血,應(yīng)該是把大家長的責(zé)任準(zhǔn)則抄寫了一百遍,并且好好領(lǐng)悟了。
“喂。”繆饒擋住老岳的去路,不客氣地說道:“我有事想請教你。”
“你能有什么事?”老岳再看繆饒,衣服有些破損,頭發(fā)雜亂,袖子上還有些血漬,一臉的沙土,臟的像是個叫花子。他抬抬眉,指著繆饒一身的滑稽像好笑地問道:“莫非打架打輸了,叫我去幫你打回來?”
繆饒扯著衣袖查看了一下,得虧那鍋粥,連個疤痕都沒留下,那她就放飛自我,大膽放肆地撒謊了,“閑著無事,到沙地里去打了幾個滾,這叫粗糙的美麗。別問那么多了,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我來是想問你練體有沒有什么要注意的?”
“練體?”老岳眼神突然一變,像個帶有追蹤器的X光,恨不得透過繆饒的骨頭縫隙,給她拍個全身CT,方便研究或者實驗。老岳第一次這么認真地對繆饒說話,他問:“你想練體?你知道什么是練體嗎,就敢亂來?”
“我知……道就有鬼了?!痹挼搅俗爝?,繆饒又改口了,心想還是不要過分引人注意為妙,萬一老岳是個愚忠呢,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她嘿嘿傻笑著說:“我今天才聽說的,就是因為不知道,這不才跑來問你了么?”
老岳猜測繆饒必然是因為一年之約著急了,繆家的功法學(xué)不到,只能通過練體緩慢進入修道之途了。老岳想著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不能擁有家族的幫助和指導(dǎo),甚至只能采用無人選擇的練體的方法。他忽然有些沉痛地看了繆饒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但是練體絕不是一個好辦法,入門太慢不說,艱苦異常,損傷筋骨,根本是最不入流的修煉手段。輸了一年之約那又如何,你萬不可一時糊涂毀了以后的路。”
“額……”繆饒挖挖耳朵,沒想到老岳教訓(xùn)起人來真是不客氣。果然,大家都以練體為恥,誰還會跑去專門研究練體的方法?她師父說的沒錯,高手和強者就是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繆饒真想一口鹽汽水噴在老岳臉上,順便罵他一句井底之蛙,環(huán)境所迫,她并不能在這個時候把風(fēng)亦的理念,或者說把青云派的理念拿出來給老岳洗腦,否則太聳人聽聞了。她只能假裝什么也不懂,問道:“練體有害,那你為啥練體?你可別騙我念書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別說你,整個車隊練體的人絕不在少數(shù)?!?p> 老岳淡淡地說道:“我們練體并不是為了練體,是在已經(jīng)入門修道練神的基礎(chǔ)之上練體的,這跟未修道就練體有著跟大的區(qū)別?!?p> 繆饒心話:都限制了身體的可能性,可不有區(qū)別么,還是天壤之別。
只聽老岳又說:“修道難免遇到瓶頸,為了突破瓶頸,少不了靈丹妙藥的助力,要是藥效過于猛烈,身體變難以承受,只能通過練體把多余的藥力煉化,否則有暴力而亡的危害?!?p> 繆饒翻了個白眼,心話:不覺得自己邏輯很矛盾么?說到底,不就是承認了練體的好處?能想到藥效過猛容易爆體而亡,怎么就沒想到修為突飛猛進的太厲害,終于有一天超越了身體的極限,導(dǎo)致身體承受不住呢?
到底是他們傻,還是太傻?
莫非,青州真的差勁到?jīng)]有人會修為猛增,以至于有史以來根本就沒人體會過練神導(dǎo)致爆體而亡的悲???那可真是青州的悲??!
繆饒是看在老岳修為不凡,練體很有一套的份上才來請教的,這下好了,老岳一臉的教導(dǎo)主任表情,怎么看都是不想育人為樂的樣子,她算是白問了??婐埳兑矝]問到不說,還被教育了一番,心累的很,還要裝出一副受教的模樣,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我知道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你站住?!崩显澜凶】婐?,加重了語氣說道:“繆家的功法不能讓你學(xué),但我可以教你點別的,我在外也闖蕩過幾年,有些功法,等級不高,你現(xiàn)在修煉也足夠了。只要你勤奮一些,我再從旁指點一二,以你的聰明才智,三年肯定能夠突破到練氣?!?p> “呵呵……”三年?黃花菜都涼了,還練個泡泡茶壺?話說那是什么狗屁功法,要練個三年才能突破,這么垃圾?!八懔税?,其實……我要說不敢興趣不知道你信不信?”
“放眼整個赤瀾大陸,練神的巔峰強者很多,有哪個是靠著練體走上巔峰的?修道是一輩子的事,你可別沖動,為了一時賭氣毀了未來?!崩显肋€在諄諄教誨。
“額……好吧,我累了,我去睡一覺,有啥事咱們明天再說?!闭媸前酌钜魂?,以后有問題自己解決吧,干什么吃的要找虐找到老岳呢?好吧,她現(xiàn)在是擁有玄級中等功法《聚氣訣》的人,連繆家的《靈氣引》都不敢比擬,怎么可能看得上老岳手上那些垃圾?
翌日一早,繆饒才理解到老岳教導(dǎo)主任的可怕之處,愣是靠著插科打諢,耍無賴,裝傻等等各種手段,才把旁敲側(cè)擊的老岳給打發(fā)了,休息一晚的精神充沛,頓時又有些脫力。要不是去偷了一鍋靈氣粥補充體力,她今天的練體之行恐怕就要受到阻礙了。
雖然沒從老岳口中問出任何有建設(shè)性的建議,好在她天資聰穎,善于總結(jié),沒有老岳,她照樣能實現(xiàn)練體的目的。她已經(jīng)想好了,今天不再蠻干了,要講究技巧和合理性,單手攀爬沒錯,但一定要在保證人生安全的情況之下完成。
除了往上,她還設(shè)置了單手下山的項目,單手掛在石頭上引體向上也不錯,都可以考慮。
說干就干,繆饒脫了外衣,挽起袖子,合理安排體力,合理分配四肢的工作,源源不斷卻又不斷流地往四肢輸送著儲存體力。她不再講究速度,而是穩(wěn)扎穩(wěn)打,一步一步切實地往上,雙腿保持平衡,不再做多余的動作,她發(fā)現(xiàn)今日的練體竟然輕松了很多,體力也更充沛。
繆饒完全忽視了外界的存在,只一心一意地攀爬,全神貫注之中,似乎雙眼看到的不再是險峻陡峭的山崖,先從搖晃的獨木橋變成了繩索的云梯,又變成了山路。等繆饒一只手使不出力氣,換到另外一只手繼續(xù)往上時,眼前忽然又一片開闊,竟成大路。
天上驕陽最為熾烈之時,繆饒已經(jīng)持續(xù)攀爬了兩個多時辰還不自知。這時,山風(fēng)呼嘯而來,寒冷的涼意兜頭打在繆饒的臉上,將她徹底喚醒。她下意識地想看一下攀爬了多遠,甫一低頭,除了陣陣山風(fēng),還有望不到底的山腳與淡淡的云霧。
山風(fēng)吹的她一個哆嗦,先寫手上不穩(wěn),再抬頭往上看,更顯吃驚。針葉林,那片頂著白雪的遙遠的針葉林已經(jīng)能夠清楚看見,還有陽光下反光,一條條銀白的山溪,都在目光可及之處??婐埓笙玻瑳]想到修正了一個晚上居然厲害的出乎意料。
她目測了一下針葉林的位置,大約再半個鐘頭就可以達到,原本被消耗的差不多的體力,被這個意外的驚喜打滿了雞血,繆饒一鼓作氣,她要去見識一下巖黃山真正的樣貌,還要去研究一下山溪半途就終流的原因,更要證明自己。
但凡有了目標(biāo),且目標(biāo)就在眼前時,無論做什么也就都感覺不到艱難了。憑借繆饒的“一往情深”,她攀至怪石的終點針葉林時,竟然連原定的半個鐘頭也沒花到,不可謂不是個好消息。
陽光透過針葉林樹梢上的白雪,投下刺眼的白光,更顯寒冷,繆饒卻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快樂。她撒丫子在針葉林間狂奔,大笑著大喊著,都忘記了還有很科學(xué)的高原反應(yīng)這么一說。
突然,繆饒?zhí)祆`蓋一麻,她立馬頓住,可那個感覺一瞬即逝,她既沒有疼痛感,也沒有任何不舒適感,好像是指有什么被打開了一般。她正有些疑惑呢,便覺有什么東西纏綿的,柔軟的,從四肢百骸開始匯聚,開始沉淀,開始向下,匯入了丹田。
“這感覺……”簡直跟《聚氣訣》所描述的引氣入體一模一樣啊,不至于吧?難道……不對啊,她根本沒有想要突破,可這分明是靈氣蜂擁而至,流入身體的感覺。
繆饒當(dāng)即拿出《聚氣訣》閱讀,讀著讀著就笑了,身體之至,丹田之極,不是對痛苦和練體的要求,而是對精神的要求。她之前急于求成,斷章取義了。
而現(xiàn)在,身體與精神都得到了最好的淬煉,不用過多較真,身體對靈氣的需求便會達到一個空前,會自動索取靈氣,也就是突破煉氣期的最佳時候。